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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
月翎襄也不扭捏,几句话便将“身体不适疑似中毒,亲近者唯有花栾”抛了出来,而他所说不适的症状,又与林晚枫一般无二,听得林晚枫越发惊讶,忙拦下他细细询问疑点。
花栾用毒作弊之事自然再瞒不住,甚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月翎襄有意捅破将自己摘得干净,事实究竟是绝澜宫收钱放水还是当真遭了暗算也无从查证,就这么轻轻巧巧,绝澜宫又是清白无辜遭人陷害的小白菜。
上官允也不点破,只宽慰安顿了花酌月,又顺坡下驴提出为月翎襄林晚枫看诊,待身体恢复后重比一场。
月翎襄之前又不是没对上过上官允,自然不傻,大手一挥豪爽大度道:“不必,能遭暗算也是月某技不如人,武林盟也不需要一个警觉性如此之差的盟主。在下心服口服,也输得起,就不用重比了。”
他这么一说,林晚枫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回头一想反正也确实打不过上官允,也就认了。
所有目光一下子落在阮翕身上,只等他也干干脆脆认个输,武林盟主就此出炉,也省得再拖延。
初涉江湖的二百五却没有这等眼力见,在原地呆了半晌,终于转过弯来——花栾伏诛,他就是第二,这最后一场武林盟主决选,该轮到他与上官允一决高下了。
阮翕浑身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也没管旁人如何,径自嚷了出来:“上上上上官兄!下、下一场,是我跟你打么!”
他连花栾都打不过,自然不是上官允的对手,能打到这个位置纯粹是运气,在场的人哪一个心里没数,偏生这场毫无悬念的比武于阮翕而言像砸着了天大的馅饼,兴奋得不知所措,搓着手团团转:“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也、也请上官兄多多指教我,千万不要留手!”
上官允弯了弯嘴角,俯身向他郑重行了一礼:“多谢阮兄弟看重。”
一连串意外打乱大会进程,毕竟出了人命,又有华如练闹事在先,上官允也不得不宣布今日比武到此为止,百川山庄需要重新整肃防卫,盟主决选将延至翌日。
卫泱也来报,月行山坚持带着一队人马探查洛阳,誓要将华如练搜出来,他们苦劝不得,也只得由他去。
至此,重新算来,开幕大会时盛况空前济济一堂的十大门派,转眼便只剩了七个,其中两个还身有余毒,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剪除了一□□翼。
不得不叫人忧心忡忡。
梅潜送谢朝寒回房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竟一时出神,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连带着谢朝寒摔个狗啃泥。
谢朝寒眼疾手快扶住门框:“怎么了?”
梅潜回过神,轻轻敲了敲脑袋:“总觉得有些蹊跷。”
“华如练不安好心,专挑着这个时候出来借刀杀人。”谢朝寒叹了口气,“武林盟内部联系本就松散,少一个搅浑水的,或许也是好事。”
梅潜点着头,又摇了摇头,道:“花栾是燕无涯的钉子,却是明渊养的蛊,明渊一开始就知道花栾与燕无涯勾结,也一开始就没有把花栾放在眼里,花栾于他,恐怕只是个剪除羽翼的工具而已……我是在想,这几次落日城出现的时机。”
谢朝寒被他搀着坐下,闻言直起身子,跟着回忆起来:“首次现身是在斗辅堡开幕大会,继而是晋级大会,父亲……当年的事真相大白……”
“那一次除掉了落英门。”梅潜接口,“之后燕无涯现身,除去斗辅堡、横沙教,现如今这次,除去花满堂。”
“花栾替他们伤了崆峒派,也打击了绝澜宫。”
“各大门派中,苍山、卷云谷、青灵剑这等不堪大用,十大门派中雁栖山与淮安镖局也算不上威胁,剩下的就那么几家。落英门、斗辅堡、横沙教和绝澜宫都是盟主热门之选,如今这几家只剩了墙头草绝澜宫;剩下的少林寺——穆兄伤了手臂、高柳帮——丁严是个刺头,也都无望了。论江湖新秀,花栾虽是个小人,却也有些能力,如今也一并被落日城除去。”
“武林盟主人选,毫无疑问只剩下——”
二人对了一眼:上官允。
谁不知道百川山庄与落日城仇深似海,落日城要出手针对上官允再正常不过,可如今这般行事,倒像是在扫清障碍扶他上位,送他一个武林盟主似的。
“明渊在选择对手。”梅潜轻轻叩着桌面,“也只有上官兄能入他的眼。虽是把他送上盟主之位,却也斩除他的左膀右臂,宁可牺牲座下大将和埋伏的棋子……落英门、斗辅堡,都是最为拥护他的两个门派,也倒得最为彻底。”
“斩除左膀右臂么……”谢朝寒轻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梅潜正潜心思索,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谢朝寒定定看着他,吐出一个字:“你。”
梅潜微怔。
百川山庄的左膀右臂是落英门与斗辅堡,但上官允的左膀右臂是谢朝寒与梅潜,如今,还要加上一个背景深不可测的阮翕。落英门被彻底打散,却也将梅潜真正拖了进来,明渊正是知道这些,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示暗示,只怕他与阮翕,也早就上了落日城的生死簿。
“阮翕他们未必敢动。”梅潜冷笑,“至于我……他们大可来试。”
谢朝寒沉默片刻,状似轻松地笑起来:“行了,知道你轻功天下第一,一般人追不上你,能追上你的又不如你精通暗器,自然是没什么后顾之忧。只是你这做师兄的是不是也该去提醒提醒小肥羊?他现在怕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花栾死了,盟主决选他还得再比一场,届时有没有人暗中使绊子就未可知了。”
梅潜略一点头,起身出门:“我去看看他,你就呆在房里别乱走。”
“知道知道。”谢朝寒懒洋洋挥手,“我现在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一个不会武功的穷酸小子而已,也没碍着旁人的路,有什么可担心的。”
“……”
“也就剩张脸长得好看,要是担心我被人强抢去当姑爷,你就快去快回,回来看着我呗。”
“…………”梅潜狠狠瞪他一眼,一阵风卷了出去。
自是没顾上红得烫出泡来的耳根。
谢朝寒在后头没心没肺地笑,一直到再看不见他的影子,才一点点收敛尽笑容,沉下目光。
袖子掩映之下,一封信被攥得几乎揉作一团。
那是刚进房门时他就发现的,趁着梅潜心不在焉走神之际收入袖中,一直捏在手里,才几句话的功夫,上头已经沾满了汗,又潮又皱,却跟个爆竹似的,仿佛随时会炸开。
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梅上雪亲启。
纸是普普通通的纸,字是普普通通的字,乃是模仿了前朝书法大家的笔法,一笔一划板板整整挑不出错,也看不出特点,似乎满大街的临摹都是这个模样,但谢朝寒本能便察觉出一丝异样来——明渊解操琴的毒时,给的药方也是这个字迹。
谢朝寒停顿许久,慢慢抽出信,在桌上仔细铺平。
写信的却不是明渊,而是谢晚晴。
信上言语如常,依稀还能看出谢晚晴惯常的几分撒娇口吻,笔迹也清晰娟秀,没有什么害怕急躁的迹象,谢晚晴只是简单说了些照顾父亲的情况,让他保重自己,不必担心他们。
只是最为寻常最为普通的家书末尾,却出现另一个笔迹,只简简单单写了个地址,不是当日谢朝寒送他们去的地方。
手猛地一收,重新把信攥成一团,谢朝寒目中汹涌澎湃,好一会才慢慢平息下来。
且不说信是谁送的,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人知道谢天赐一家所在之处,对他们现下状况了如指掌,随时可以对他们不利,并以此威胁,要谢朝寒前去救人。
好一个请君入瓮,江湖上下众所周知他自绝经脉废人一个,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这个局明面上是对着他,实际上瞄准的,只怕是梅潜。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还说到上官允的左膀右臂,这会人家就来斩另一个臂膀了!
谢朝寒站起身,焦躁地在房里踱来踱去。他连夜送走父母妹妹的事做得极为隐秘,根本没什么人知道,送往哪里他连梅潜都忘了告诉,后来又顾着谢罪还绝学,事情一桩接一桩,他也没机会向任何人提起,当时唯一助他一臂之力的是上官允,以及百川山庄几个心腹,按说是万无一失。
送信的人到底是谁,若真是落日城,他们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百川山庄送信,是怎么知道谢家人所在,又是怎么拿到谢晚晴的家书!
谢晚晴为何会突然写家书?
一时间心乱如麻,有个隐约念头浮出水面,叫他更为心烦意乱。
送信的人就在百川山庄内,就在上官允身边,还深得上官允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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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说本章有敏感信息,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敏感,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