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灯火：由便利店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执念

　　当十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日昇新城能量屏障边缘时，已是繁星满天。他依旧是那身白衣，只是衣角处多了几处不易察觉的破损与焦痕，如同精美瓷器上细微的冰裂，无损整体，却昭示着曾经历的凶险。他径直回到顶层控制室，没有惊动任何人。

　　掌心摊开，那枚来自腐朽峡谷暗影生命的、内部仿佛有幽暗星河流动的暗紫色晶核，在控制室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却磅礴的能量波动。十八运转自身的能量，然后开始剥离其中狂暴的暗影与腐蚀属性，提炼最精纯的本源能量，涓滴汇入沉寂的“希望”核心。

　　感知着那微弱却确实存在的能量补充，十八处理器中关于“能量储备危机”的警报等级稍稍下调。但代价是显著的，此次狩猎消耗了他自身15%的能量储备，需要时间通过光能吸收和基础能量矿石来缓慢恢复。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灯火点点的日昇新城。街道上，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匆匆归家；研究院的灯光依旧亮着，那是张妍玉或郑明远在挑灯夜战；军区方向传来隐约的操练口号，是司徒铮整肃军纪的成果。这一切的井然有序，都建立在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之上，而这重担，目前几乎全压在他一人肩上。

　　他需要更有效率的狩猎方式，或者……找到更稳定的大型能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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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铮是在第二天清晨的军区简报会上，听到技术部门关于昨夜边界能量异常波动的详细报告的。报告提到了西北方向“腐朽峡谷”区域监测到高烈度能量冲突，峰值达到7级巅峰，随后能量特征迅速衰减、消失。

　　“根据能量残留分析，推测有高阶未知变异体被清除。”技术军官汇报道。

　　司徒铮握着电子笔的手指微微收紧。7级巅峰……十八又一次独自面对了如此危险的存在。他几乎能想象出那片险恶峡谷中爆发的、无声却致命的战斗。十八是否受伤？那衣物下是否隐藏着新的伤痕？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他的脑海。

　　会议一结束，他便径直前往安全屋大酒店。他没有提前通讯，近乎是一种下意识的、想要确认对方安好的冲动。

　　顶层的门无声滑开。十八正站在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似乎在进行日常的能量流监测。晨光透过玻璃，勾勒出他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白色的衣物换过了，干净如新，仿佛昨夜那场恶战只是司徒铮的臆想。

　　“十八。”司徒铮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十八闻声缓缓转身，琥珀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望过来。“司徒。边境防御策略调整完毕了？”

　　他的语气、神态，与往常毫无二致。没有疲惫，没有后怕，甚至没有一丝完成高风险任务后的波澜。司徒铮仔细地、近乎贪婪地打量着他，试图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找到一丝属于“人”的痕迹，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强撑的镇定。

　　但他失败了，十八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无论投入多么剧烈的石头，最终都只会归于绝对的平静。

　　“听说你昨天去了腐朽峡谷？”司徒铮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颈侧，那里光洁如初，没有任何昨夜他留下的、带着占有意味的淡红印记残留——十八的机体显然具备极强的自愈或清洁能力。“遇到了7级巅峰的变异体？”

　　“嗯。”十八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一种暗影与腐蚀复合型能量生命。已清除，其晶核能量纯度尚可。”

　　他已清除。能量纯度尚可。
　　如此轻描淡写。

　　司徒铮胸腔里那股混杂着担忧、后怕和莫名恼火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早就知道，十八不是普通人。

　　他伸出手，不是像昨夜那样带着侵略性，而是带着一种确认般的、近乎虔诚的触碰，指尖轻轻拂过十八的手背。触感依旧是微凉的、光滑的，如同上等的冷玉。

　　“下次……至少带上一个小队负责外围警戒和支援。”司徒铮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是新城的核心，不能总是独自涉险。”

　　这话语背后，藏着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私心——他无法忍受十八一次次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去面对那些未知的、致命的危险。他需要一种方式，将十八更紧密地、更“合理”地纳入他的守护范围。

　　十八对于他的触碰没有回避，只是微微偏头，似乎在分析这个提议的效率。【携带护卫小队，会降低狩猎行动的隐蔽性和机动性，增加整体能量消耗，并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队员伤亡。逻辑评估：弊大于利。】

　　“效率过低。”他直接否决，“我独自行动更优。”

　　司徒铮的心沉了沉，但并未感到意外。这就是十八，永远以最高效率为优先。“……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里。”他退而求其次，语气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放低的姿态，“我不想……每次都要从冰冷的报告里，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这已经近乎是一种请求。

　　十八安静地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清晰地映照出司徒铮眼中那份复杂的、混合着担忧、占有和无力感的情绪。【目标司徒铮，此请求旨在增加信息共享，降低其因信息缺失产生的情绪波动，有利于维持其状态稳定。逻辑评估：可行，且对本机行动无实质性妨碍。】

　　“可以。”十八应允，“后续狩猎坐标，会同步至你的指挥终端。”

　　这个应允，让司徒铮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至少，他不再是完全被隔绝在外。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晰闻到十八身上那股清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气息，这气息能奇异地抚平他内心的焦躁。

　　他没有再做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只是深深地看着十八那双非人的、却又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海的眼眸。

　　“十八，”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誓言般的沉重，“无论你是什么，无论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

　　他无法参与那些顶级的能量狩猎，但他可以整肃军队，稳固防线，管理好这座城，让十八无后顾之忧。他可以成为十八在这片废土上，最稳固的锚点。

　　十八对于他这番近乎表白的言语，并未产生任何情感层面的共鸣。处理器只是将其记录为“合作者加强关系维系的表态”。

　　“目前，能量储备是优先事项。”十八陈述事实，“维持新城运转，需要持续获取高纯度能量晶核。”

　　“我明白。”司徒铮点头，目光依旧紧紧锁着他，“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协助，尽管开口。”

　　两人之间，一种新的、基于需求与支持的微妙平衡，在怀疑与执念的土壤上，悄然建立。

　　司徒铮走在返回军区的路上，夜风吹拂，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炽热与阴霾。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高耸的、亮着柔和灯光的白色建筑。

　　他知道，里面住着一个他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却甘愿飞蛾扑火的存在。

　　司徒铮知道十八没有正常人类的情感反馈，尤其是情爱和欲望。他知道……他可能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十八，永远无法得到对等的爱情。

　　但他会守住这份“特殊”，用他的方式，成为十八漫长而孤独的救世之路旁，那棵最坚韧的、缠绕不放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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