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商途：汴京小掌柜

　　十五岁那夜，红绡抱着断了三根弦的琵琶蜷在牡丹坊柴房。掌心被鸨母金簪刺破的血痕在月光下泛青，那是她第三次拒绝为工部员外郎奏《□□花》。染血的指甲抠进琴身暗格，触到张泛黄的运河舆图——七年前失踪的船娘阿姊，曾在此处标记过三皇子私盐码头的位置。
　　"好个烈性丫头。"雕花窗外忽传来声轻笑，林婉儿倚着金丝竹将酒壶抛进来，"沈家食肆缺个弹《破阵乐》的，敢不敢用这双血手换自由？"红绡咬碎舌尖血点在舆图某处，那是阿姊最后一封密信里提到的冰窖——二十年前徐御厨案的关键证据。
　　建炎三年的初雪夜，红绡腕间金丝莲花链缠住醉酒的苏景明。男人黑皮手套下的断指抵着她咽喉，血腥气混着沈记食肆新酿的梅子酒："林婉儿让你来偷潼关军械图？"
　　"苏会长说笑。"她将牡丹钗刺进他腰间玉带，钗头暗藏的磁石吸出半枚虎符，"奴家只取您昨夜落在奴榻上的东西。"窗外更鼓骤响，苏景明突然扯开她衣襟，在锁骨下方烙下梅花印——正是三皇子府暗卫的标记。
　　"记住，寒门子的血烫得很。"他舔去她颈侧渗出的血珠，将真正的军械图塞进她发髻。更深处，沈清欢与谢云舟的剪影正倒映在运河冰面。
　　腊八宴毒杀案当夜，红绡在相国寺地宫找到阿姊的骸骨。焦黑的指骨紧攥着半片金错刀，刀柄缠着褪色的青丝——与沈清欢腕间疤痕如出一辙。身后突然响起铁链声，三皇子暗卫的刀锋映出她锁骨梅花烙："徐御厨的外孙女，果然藏得深。"
　　"错了。"她旋身将金丝莲花链缠住对方脖颈，链坠机关弹出沈父绝笔信，"是二十年前被你们沉运河的盐运使嫡女。"佛前长明灯轰然炸裂，泼天的灯油里，她终于看清那具骸骨腕间的胎记——根本不是阿姊。
　　朱雀桥重建那日，红绡将淬毒的牡丹钗埋进运河堤。对岸食肆二楼，谢云舟正教小晏舟辨识赤箭麦，沈清欢发间的银簪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林婉儿抱着新制的焦尾琵琶走来，弦上沾着西域商队捎来的血玉髓。
　　"工部最后那批火药，是你换成了辣椒粉？"婉儿指尖拂过她锁骨下方淡去的疤痕。红绡笑着将金丝莲花链系在漕船桅杆，链坠里藏着的密信随风展开——正是二十年前先帝赐死徐御厨的真正圣旨，盖着如今龙椅上那位的私章。
　　暮色中的炊烟忽然扭曲成密语，红绡望着运河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想起阿姊被卖作船娘那日唱的歌谣。她终于读懂那些扭曲的炊烟，原是徐家祖传的密码——盐可蚀铁，膳能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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