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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圆
经过一下午的忙碌,萧行不仅修了门禁,还把闲置的摄像头和电脑充分利用起来,布置了一整套非常严密的安防系统。
原梾陪着他一起折腾,当个热爱学习的小跟班,不过他的学习对象是萧行,学得心不在焉小鹿乱撞。
“你装了他也不看,他是工程师会修。”
“那我更得修好,这是叔叔给我的表现机会。”
“……”
“院子里的植物太密了,清理掉吧。”
“我也想清理掉,我爸不让,给这些植物修修剪剪他乐在其中。”
“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太不安全了,幸亏小区安防可以。”萧行在墙角装好摄像头,跳下梯子道:“你爸喜欢狗吗?”
“喜欢,你记得我18岁生日礼物吗?他觉得养了狗家里不能离人,怕照顾不好它所以一直没养。”
“养了就会照顾好的,镇上有宠物店吗?”
“有。”
“走,去约会,顺便给叔叔领回条小狗。”
“哦。”
云心居小镇的几条商业街围绕着中心广场向四周辐射,淡季街上有些冷清,萧行握着原梾的手漫无目的地走,走一会儿就扭头看一会儿,好像原梾会突然不见了似得,太久没见,两人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重逢后的兵荒马乱过去是相对无言,无言的沉默里满是沉重到说不出口的思念。
家里抱在一起亲时,原梾就感觉到萧行身体变得更加劲瘦结实,利落的圆短寸配以多年应对复杂问题练就的锐利眼神,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狂放不羁,他好像长高了,望着人时不经意间流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威压,直到此刻,原梾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的事情,你怎么都知道?”原梾忍不住好奇道。
“星子,星然,小木头,只要我想就能知道。”
“我电脑里有你的病毒吗?”
“没有,虽然有能力但不会做。小木头一个足矣,而这个机会是你给我的。”
“你是那个给我寄芯片的大神吗?”
“是,你出国那两年太想你了,看你学小语种学得那么辛苦,就搭建了小语种学习交流平台,以学长的身份关注你,还有你周游列国采风的导游小哥其实是部队几个退役老兵做的创业项目,那段时间是我去基地学习后唯一的长假。”
“芯片是你做的吗?”
萧行摇摇头:“部队管理严格,我托胖子做好寄给你的。”
不知怎么地,原梾忽地想起边境酒店那次小小的爆炸事件:“你的工作,危险吗?”
“偶尔吧,多数时间在基地呆着,工作内容是机密。”
“哦。”
“技术迭代太快了,明年我会申请退役,大概不会通过。群狼环伺,即使不在安全部也可能会被调配到别的部门,我们这些人有技术优势,未来可能会跟无人机和机器人协同作战。”
“这次假期有多长?”
“两周,想快点把你追回来才刺激你的,还是这般狠绝。”
“我其实很好追,不用刺激的。”原梾摸摸他头上的伤:“还疼吗?”
“疼啊,我是再也不敢刺激你了,昨天比我执行任务还惊险万分。”萧行抓住他想收回的手,握在手心道:“我让星子用回购茶韵股份的钱,以我们的名义投资了一套公寓,算个小家,今晚跟我回去吧,别再跟丁随合租了,我会吃醋。等我退役了一起建个家,你来设计,要有一间漂亮的画室。”
原梾忽地有些难过,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林跃,他抱紧萧行像终于找回了自己遗失的世界。
萧行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摸着他的脊背问道:“怎么了?”
“我不想要什么漂亮的画室,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好,都依你。”
这时,有条圆胖蠢萌,竖着两只尖尖耳朵的小黄狗跑到萧行脚边,咬着萧行的靴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宠物店不远处,有个十几岁的男孩正招呼小狗回去,嘴里喊着一听就是随便起的名,小狗都不想承认:“笨笨。”
萧行抱起小狗,是典型的黄狗白面中华田园犬,暖橘毛色看着就异常亲切。
男孩礼貌道:“原先生好。”
原梾惊讶道:“你认识我?”
“我家在雾青山,自然认得你。”
“这是你的狗吗?”
“嗯,纯正的中华田园犬。”
原梾摸摸它毛茸茸的小狗头,夸道:“很可爱。”
男孩看他喜欢,问道:“你想养吗?”
“可以吗?这不是你的狗吗?”
“他是我家大黄和二黄的崽,家里已经有两条狗了,我爸妈让我来镇上看看宠物店收不收田园犬。”
“收吗?”
男孩沮丧地摇摇头:“不收。”
“大黄?是雾青山那条懂拍照还会自己排队坐观光车的网红狗吗?”
“你知道它,就是它的崽。田园犬忠诚、护主,可能不那么粘人,我家大黄很独立。我跟它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它特别聪明特别温顺,就是很多人现在不爱养田园犬了。”
萧行瞧着它圆润可爱的黑豆眼,毛茸茸胖嘟嘟的实在软人心肠,原梾也十分中意这个自己给自己找主人的小可爱,主动道:“你可别小看他,苏轼词里的左牵黄右擎苍,‘黄’就是指它。我的确是想养条狗,你舍得吗?”
男孩道:“我就想给它找个好人家,宠物店嫌我出价太高了。”
“你出价多少?”
“3000,价格太低我怕狗主人不会珍惜。”
“你要舍得,狗狗给我吧,就3000怎么样?”
男孩难为情道:“你要养的话,我送给你。”
原梾笑道:“古语黄狗白面金不换,3000是友情价,今天我们刚有想法想养条狗就碰到它说明我们很有缘,我会珍惜它的。”
“谢谢原先生。”男孩眼睛笑成月牙,“我能问一下你打算给它起什么名吗?”
原梾眼神示意萧行,萧行拎起狗狗确认公母后,很快道:“小钢牙怎么样?”
男孩兴奋道:“小钢牙,好听霸气。”
萧行对着胖嘟嘟的狗喊了声:“小钢牙?”
小狗奶声奶气地朝萧行叫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它的新名字。
交易完成,两人顺路去隔壁宠物诊所给小钢牙做全面检查,小钢牙很健康,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跟原梾、萧行变得亲近。约会之旅变成了小钢牙的采购之旅,萧行背着便携狗笼,拎着狗粮狗饭盆,原梾则抱着一堆狗玩具,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滑稽摸样,心觉请了个小祖宗回家。
路过原重远的陶瓷店,原梾献宝一样把小钢牙拎到他桌前;“家里的新成员。”
原重远显见得高兴:“好漂亮的小土狗。”
“它叫小钢牙。”
原重远点一下它潮乎乎的小鼻子:“小钢牙,我给你盖一间用瓷片装饰的超大超漂亮的狗房子怎么样?”
萧行:“……”
原梾:“我们给小钢牙做了检查、也做了驱虫,过段时间你带它去打疫苗就行。”
“好。”
原梾看了眼萧行,尴尬道:“爸,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江介了。”
“好,元旦记得回家,原桥也会来。”
“好,我去接他。”
萧行庄重地敬了个礼:“原叔叔再见。”
出了陶瓷店,萧行把原梾拉到副驾,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替他绑安全带:“我来开车。”
原梾呼吸一滞:“哦。”
看他紧张,萧行笑道:“我们什么亲密的事没做过,怎么恢复出厂设置了,之前白调教了。”
觉察出他的嘲讽,原梾大大方方双手捏着他耳朵凑过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熟悉一下就好了。”
萧行喉咙发紧,瞬间败下阵来:“好想咬你。”
“我爸看着呢。”
“好吧。”
萧行载着人回家时像了打了胜仗般喜悦,看着后视镜越来越小的店铺感叹道:“叔叔挺好相处的。”
“嗯,他年轻时,是个连彭泽清都会嫉妒的人。”原梾沉默良久,像终于放下什么般释然道:“我家上辈子可能欠了罗瑞家什么。”
萧行盯着前方宽敞平坦的路,曾经的不理解与怨恨在他去基地的第一年就已渐渐消逝,他再次想起乐礼山中的那个浅坑。
“我离开江介去基地学习的前一天去找过程教官,我想见林跃一面,程教官拦了下来。他说林跃的事已经过去不必见了,他让我大步向前不要犹疑,愿意等你的人回头时永远都在。原梾,你放我去见的天地我见了。这些年在部队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有些路是用牺牲换来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我始终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所以这是你欠我的,这一辈子你都得赔给我。”
阳光微微刺眼,原梾红了眼眶:“你现在已经进化到说这种话都面不改色了。”
“我不像某人,需得刺激一下才能展现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我没什么可展现的。”
萧行想到他肋骨上的印章,得意地勾起嘴角:“把你扒光了才老实。”
“……”
两人的小家在江大不远处,是几年前新开发的花园社区,只有4层楼高,萧行特意选了三层,近三百平的三居萧行改成了两居,卧室大而空,另外两间萧行托姚星阳打通设计为书房和画室,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设在东面窗前,每天可以在阳光里享受早餐,装修色系以及光源系统沿袭原梾喜欢的风格并精心做了升级,进屋宽银幕似的落地窗前同样有颗没顶的树。
屋里的灯全开,久未住人的家暖洋洋地有了生气,经过萧行一点点地往屋里添置东西,已经有了家的初始模样。
原梾的书桌除去他留在出租屋的书、画笔和卷轴,萧行又不知道从哪淘来许多名目繁多的画册,甚至有各地名胜古迹和建筑立体画,书架上摆着一个苏轼的铜像,底部刻着苏东坡剧组留念,还有当时他受邀画的人物写意图影印本。
一旁萧行的书桌上摆着一对红玉雕的晶柿子,书架上有一个虎鲸形象的万年历,时间指向三年前的12月7日,那是原梾生日。
屋子姚星阳常派人来打扫,除了久未住人的清冷外干干净净。客厅的沙发是姚星阳公司替换下来的一张贼贵的全真皮白色龙骨沙发,两人就靠坐在沙发上,跟从前一样脑袋挨着脑袋,腿叠着腿挨在一起欣赏画册。
原梾还是保持着以画记录生活的习惯,只是除去手绘画风变得多元起来。萧行一页页翻看过去,好像从没跟他分开过一样,原梾还是觉得委屈,他依然窥探不到萧行这些年生活的任何影子。
“这些年,过的好吗?”
“部队生活规律,枯燥的同时也有很多挑战,每天都处在看不见的战争中。”
“哦。”
看着他好奇又不敢多问的委屈表情,萧行脑袋枕到他肩膀处柔声道:“我很安全,你放心。倒是你这些年满世界地跑,内心始终是不安定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哦,现在安定了。”
萧行合了册子,躺倒将原梾抱于胸前,轻吻了下他额头心满意足地笑道:“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
“不要脸。”
“你的画册我想带回基地,想你了能看一看。”
“嗯。”原梾下巴支到他胸前,捏着他耳朵柔声问:“饿吗?晚饭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你。”
原梾垂下眸光不再看他,萧行知道他在害羞,漫长的分离让两人像重新开始认识一样,褪去青涩,彼此都明白还能在一起有多不容易,擦去时光的蒙尘,什么都不用说热烈的情义就已赤裸裸地坦诚相见。萧行夹着他的脸将人拉到近前,两人鼻息相闻,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着直看到身体有了轻微反应,萧行亲了下他眉骨而后凑到他耳边将热乎乎地气流呵进他耳朵里,温柔而直白地问:“你想做吗?我很想。”
原梾目光陷进他眼睛里,逃不开也不想逃,低头轻吻他,亲够了才热切地道:“一起洗澡吧。”
“好。”
雨幕一样的花洒下,两人曾经做过无数亲密的事。原梾从前不主动,其实是他不太喜欢那种行为,而又因为是萧行好像也没关系。萧行一直都知道,可他享受原梾一贯的纵容与宠爱……如今隔着数年,积埋已久的思念全部化为这一方空间里的欲念,动容到好像要融为一体般缱绻热烈,暖灯下的人隐现于雾气中,湿滑的身体依然如玉一般漂亮,萧行这些年什么危险处境都经历过,现在却抖地像第一次开荤的小处男,未免窒息,他托抱着人亲得热烈不忘去开排风扇,这一离神就看到了他肋骨处那方朱红的小印章。
萧行将人抵到墙边缠着他激烈的呼吸问:“什么时候纹得?”
“你离开后的第二天。”
“这代表你是我的,对吗?”
“嗯。”
“就算分手也是我的,对吗?”
“嗯。”
萧行在湿漉漉的水汽中红了眼眶,汹涌而出的情|欲突然有褪去的迹象:“我也想纹一个。”
“你纹不了。”
“拿印章盖一个。”
“能别废话吗?”原梾捧着他的脸用亲吻堵他的话,有点不满他几年未见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他一主动动作就变得极有进攻性,萧行显然感受到了,面对纯然热忱的人,萧行温柔狠意肆意疯长……
已是凌晨1点,两人第一次知道性|爱可以这般酣畅淋漓,累了便抱在一起相拥而眠,然后又一起失眠。
此刻,原梾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爷爷只有在那张藤椅上才能恢复精神,奶奶生病后,那是他仅剩的栖息地,而他的栖息地是有萧行的地方。
这些年尘路漂泊,失去很多的同时也得到很多,经历过漫长的孤独,他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恋着萧行。
萧行奇异地感知到他情绪突然变得低沉,指腹轻轻摸着他的脸颊问道:“在想什么?”
原梾钻进他怀里,哽咽道:“萧行,我爱你!”
萧行顿了一下,眼睛里突然涨了潮,他抱紧怀里的人,像终于填补了这些年心里那片空缺:“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敢说了吗?”
“你说的没错,我只有你,可我何其有幸,这么多年你还是等着我。对不起,我此刻才无比后悔当初跟你分开的决定,以后无论风霜雨雪,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再不分离。”
萧行搂紧他,语气里满是委屈:“我愿意,我他妈没有你那七窍玲珑心,只知道喜欢就是排除万难也要喜欢。”
“如果哪天不喜欢了,排除万难也要分开吗?”
萧行推开他,捏着他的唇:“你闭嘴,我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纠缠一下,你他妈放手放的比谁都潇洒,狠心的王八蛋。”
“那我以后也适当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纠缠一下?”
萧行想象不出那画面:“好啊,我保证很快心软。”
“唉,算了,这比第一次开荤还难。”
“原美男子哪天要是能跟我撒个娇,那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怪不得我,从小没人惯着,唯一能惯着我的把我当小大人。”
“以后我惯着你。”
原梾宠溺地回:“不,我惯着你。”
“那会儿分手,某人可一点都没惯着我!”
原梾捧着他的脸珍重地亲他一下:“以后不会了,一定宠着你让着你。”
“你说的,别后悔!”
原梾笑的纯然,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许诺。他一笑,萧行就觉得满天星光都在朝他眨眼,唉,对此人真是毫无免疫力。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两人抱在一起直聊到漫天星辰渐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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