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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木偶
弟子们不害怕了,乍然听过惊住了,颤抖嘴唇问道:“我们、可以不学这个吗?”
“为什么?”
还需要问为什么?这玩意儿想不开的谁会去学?
……可不就是想不开的。
陈昏和小伙伴们相视苦笑说道:“算是明白为什么要叫‘百年身’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跌一跤成了终身遗憾,回头再看悔之晚矣,晚矣才回头。
若是有谁当真用了“百年身”的术法,怕是百年身回头,才知晚矣。
何元初问:“这个术法没有解法吗?”
“施术人和受术者双方,非皮烂骨碎不可解,所以还是有解法的对吧?”何元初看向钟酉说道。
皮烂骨碎,寻常用火烧是够呛,但炼金之术绝对能做到。
钟酉轻轻点头,认同小师妹的话。
若真到那种境地,恐怕是不想活的,如此,倒不如成全。
“人亦金器,可炼百物。”
韩香絮:“所以,把死人的骨肉练成物件无不可,但你要一个曾生而为人的灵魂附着在一个物件上,这不就等同于,囚禁到世间尽头了么。”
按照炼金术的道理,存在即是永恒,可以一直循环,存在过的东西不会消失,只会变成其他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的东西。
如此说来,“百年身”真是个可怕的术法。
何元初还是觉得应当有解法,弟子们心存犹豫。倘若有解法,或可一学,若是没有解法,还需更慎重一些。
寒鸦先生道:“魂魄消弭,自然解除。”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弟子们默不作声,深以为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周遭无风却凉飕飕的。他们非但笑不出来,还有点难过。
寒鸦先生并未多言,而是将此术制成了册子放到了藏书阁。还是老样子,任由他们自己去学,学成学不成,全凭他们自己。
寒鸦先生的课惊人,幸好还有云屏长老的辨药课程,普通弟子不求医术大成,起码知道什么药治什么病,药物相克就行,这一道上,陆云屏有亲传弟子。
但她又说了,“外门弟子入山即将满五年,各峰主即将纳入内门弟子。咱们乐游山就五个长老,你们都清楚,想学医的、学卜算的入我玉华峰,剑法入孤阳长老门下,炼金就是月桥长老,掌门门下也不错,火属性仙骨的别浪费,就是难免要处理些琐碎小事,与人往来。”
众弟子等着她继续说的,不是有五位长老的吗?
陆云屏瞧着他们眼巴巴的神情,开玩笑说道:“依山长老的逍遥峰上,只有你们大师兄和小师弟,冲着他们两个去的倒是可以选逍遥峰。”
“哎!”解依山好巧不巧听到这番话,他烦恼地罢手,“不许选,多来一个又多一个埋汰我的,不要!”
“不过——”他话锋一转道:“觊觎我大徒弟和小徒弟的倒是可以,赶紧地从逍遥峰把他俩捞走。”
“依山长老,大师兄和小师弟本来就没有住在逍遥峰啊!”
“说话的你、你们、都不许入我逍遥峰。”解依山一甩袖子,气哼哼道:“没住逍遥峰那也是我徒弟!”
闹过一通后,弟子们热切说起想去的峰和适合的峰,依照他们五年间学的东西以及对各峰和峰主的了解,选择不是件难事,终归关乎仙途,还需慎重。
但他们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暂且放一放选峰头的事。
沈原先生的偃术课是目前所有写了朱红“秘”字的课程中相对而言最为接近的一个了,尤其是,当年沈原先生走之后,在藏书阁中留了很多雕刻木头人和组装机关的书。
正因如此,沈原先生本来打算让他们学的东西已经会了,直接迎来了考核。
沈原先生说:“七到十人一组,一人一个木偶,演一场木偶戏”
弟子问:“什么故事都可以吗?”
“当然。演绎每天吃饭、睡觉、打瞌睡、看太阳这样的事也行,但木偶戏好坏与否,要由你们的师长评价。评判有什么用处呢,你们是不是要入内门了?”
弟子:“……”这意思就是,偃术课考核影响日后入哪个峰是么?
众弟子齐齐盯上了亲传弟子们。
他们实力强劲……起码看上去实力强劲,之前不好意思过去拖亲传弟子的后腿,但这次不一样啊!
那可是以后师父的亲传弟子,和亲生的孩子没差别!
于是,就在何元初正要说“大师兄,我们要编个什么样的故事”的时候,她三师姐被一名男弟子拉走了……
二师兄刚刚来得及皱眉,就被陈昏和刘刈麦围住了。
周瑞支着脖子望向秦莎莎的方向,还没意识到小伙伴抛弃了自己。
刘刈麦见周瑞还没过来,以为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忙招呼人,“周兄,快来抢大腿!”
周瑞回头匆匆看一眼,犹豫再三,摇了摇头。陈昏捂着刘刈麦的嘴,斜睨他一眼,骂道:“你这辈子别娶媳妇了!省得祸害人!”
张翠微饶有兴致看向周瑞和秦莎莎的方向,他如今和三师妹是走过明路的关系,当然看得出来那点暧昧情愫,倒是秦莎莎是真的在犹豫。
何元初懵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骤然发现,师兄师姐已经被拖走了。剩了大师兄和小师弟,以及,没有一个人来找的她自己!
她反思了一下,大师兄和小师弟有依山长老这个大拖累在,逍遥峰没前程,但她师父可是神仙似的陆云屏啊!而且她自认……自认、自认也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大师兄、小师弟,我跟你们混!”何元初大吼一声如此说道。
秦莎莎莞尔一笑,说:“我想入云屏长老门下,请小师姐关照。”
周瑞立即道:“我、我也想入玉华峰。”
傅东风看着他们俩,心下稍叹,还是好心劝诫,“入峰关乎入道之事,不可轻率,若是仰慕剑道……”还是孤阳长老门下好。
“大师兄。”周瑞打断他,旋即不好意思地挠头,说,“不是轻率的决定,我不及陈兄他们的剑道天赋,连努力也不及,对剑并不热衷,若说真正有点喜欢的,大约还是云屏长老的奇门星阵。”
秦莎莎惊讶看他,赧然笑道:“周师兄很厉害,陆长老的奇门和星阵课我从来没懂过,星斗的流转也是,从来算不明白。”
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傅东风不是他们本人,断没有替人做决定的念头。
楼夙挺奇怪秦莎莎的选择,七星剑阵之后,乐游山问剑,浮玉山问剑,这位师姐都令人刮目相看。剑道天赋不算高,胜在十二分的努力,也算小有成果。
可她竟然不想入孤阳师伯门下?
十二分的努力,楼夙以为,一件于己而言无用的事用上十二分的努力,必然是热爱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弃?
楼夙抿唇正要问,却听小师姐说道:“秦师妹,你想入玉华峰学医?”
秦莎莎郑重点头,无奈道:“我家里穷困,母亲和妹妹身体虚弱,来到乐游山寻仙的初衷就是为了她们,如今也算……不忘初心?”
“即便不入医药一道,既然我知道了,忙过这段时日也可随你回家医治你母亲妹妹。”何元初正色道:“母亲妹妹寿元百年,你还有近千年的时光,轻率不得。”
“不轻率,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想听别人对我说谢谢。”秦莎莎温婉平静说道:“治病救人,很好。”
何元初几乎要拍手叫好,总算有女弟子能跟她一起体会这样的痛苦了!
也幸好,秦莎莎不是因为自卑放不下朦胧的情窦初开,而是因为不想沾染傅东风的身份带来的麻烦和日后的悲痛,但这些,不妨碍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不是勉强自己在并无天赋的剑道上踽踽而行,而是真正选择了适合的路。
何元初眉头微动,抿唇含笑,不仅是选了适合的路,或许还选了更适合的人。
他们家大师兄是个滥好人,没有姑娘敢喜欢的。
“要七个人啊!”周瑞挨个数过来,道:“我们才五个。”
近处听了好一阵墙角却没听到什么的两个姑娘,双手枕于脑后,溜溜达达走过来,说,“哎呀,我们还没想好要去哪个峰。”
闻音:“浮玉山问剑我第一场就出局了。”
萧竹盈:“我剑法也一般,对医术观星的兴趣也不大。”
她俩相识,喟然叹道:“原来那两个词就是形容我们的呀,一无是处,无所事事!”
“闻师姐和萧师姐,我记得你们跳舞很厉害。”秦莎莎道:“双月境的祭舞,两位师姐跳得很好。”
傅东风不记得双月境正式的祭舞,但他记得之前初雪的时候,红梅一样的姑娘们追逐明月的舞蹈,很美,只是……
傅东风的神情分外惊异,秦莎莎不禁问道:“大师兄,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说实话,闻音和萧竹盈虽然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但那场舞里的小姑娘更纤细脆弱些……倒不是说她们两个身形不够窈窕,是气质。
无论是清谈还是问剑,这两个言语举止间,豪放不羁,颇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气概,应该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形象,怎么会有灯影翩跹摇摇欲坠之感?
果然,傅东风话音刚落,见那两个姑娘齐齐鄙视地看过来,醉酒的大叔一样满腹牢骚化作“啧啧”两声。
这叫人怎么能信!
周瑞是不懂的,楼夙小师弟只知道笑,闻音和萧竹盈说:“我俩这么废物,你们收不收?”
“收!”
何元初大跨步将人拉过来,“大师兄、小师弟、秦师妹和周师弟,再加上你们两个,正好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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