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知

作者:俗念亲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番外赵频篇(下)


      赵频的肚子适时的叫唤起来,而此时,他的目光尚且停留在那快小巧精致的月饼上,他本能的吞了吞口水,然后鬼使神差的合拢手心,将那块月饼揣进了怀里。

      赵频不信天命所归,不信命中注定,这世间,他只信他自己,他走他自己的路,做他想做的事,然后一肩挑下应付的代价,永不回头,从不后悔。他做的每一件事,刻意的无意的,都是一步一步将自己往皇位上推进,可他再次遇到李蕴的时候,他才发现,任凭你再坚不可摧心如铁石,总有一个人,叫你不由自主。

      利剑挟着风声朝那人心口刺去的时候,一直隐藏在草丛里旁观的赵频再也按捺不住,稍作迟疑之后,翻出短刀快如闪电的窜了出去。

      自八月十五后,已有一月,赵频一副乞丐扮相在平沙城里来去自如,脏是脏了些,可耐不住安全,一时无人来寻他,他倒也放得宽心,当着游山玩水一般,将平沙城除了皇宫以外的地方晃悠个遍,就没见过他这么悠哉嚣张的乞丐。

      秋风扫落叶,落叶寸寸黄。城郊有大片杏树林,金秋九月,放眼望去,潮水一般宽阔的金黄色,铺满了城郊的大片土地,是片震撼人心的美景。这是青海郡里长大的赵频极少见到的景色,西原地处贫瘠深冻的北方,常年天寒地冻,触目都是萧索枯灰的大片荒原,和风景如画的陵国,疆域上便有天差地别的优劣。

      赵频衣衫褴褛的趟在这片热烈的风景里,目光平静而深沉,这一刻,他又成了名正言顺的西原继承人,野心勃勃,他走了很久很远,越走对这片土地就越是垂涎,他想,总有一天,这里的繁华这里的山河,他都要囊括在手里。

      他在一条小溪的石头上躺下来,拔了根不知名的野草叼在嘴里,两手枕在脑后望天,秋季的天空高远而澄澈,云团变幻着形状,一会儿像兔子一会儿像狗,他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就闪过那青衣人的身影。他想,瞧那人一身风骨,免不了是哪位学士家的公子吧,这平沙城,倒是藏了不少风流人物。

      赵频翻了身,却被怀里的什么东西烙到了,他拧着眉抽出左手探进怀里,却摸出个红纸包裹的小东西来。他看了一眼,自己都被逗乐了,嘿,这不是就是那人送他的月饼么,这么久了居然还在,真是稀奇。他将这红纸包裹的小巧月饼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抛,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闪过定情信物这四个字,贴身揣着,可不就像么……他没心没肺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是真他娘的幽默。

      天色渐渐暗下来,雾气渐渐飘起,赵频躺在溪流旁,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天为被地为床习惯了,一时懒筋犯了,坤下腿都不愿意,预备就这么睡了。他阖上双眼,就这轻柔略带湿气的夜风,神态舒展的好像睡着了一般。

      亥时的时候,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撑起身子朝着西北方看去。

      沉沉夜色里,隔得很远也能看见那边有微弱的火光,凭赵频的耳力,他能听见那里传来马蹄和金铁声。眼见着火光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匿了行踪悄悄的潜了过去。

      赵频隐在灌丛中,从缝里将目光放了出去,他在这方面算得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只消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多对寡的暗杀。

      同样装束的蒙面黑衣人围出一个圆圈,手握刀剑暗器,将中间那人锁在里面,那人背对着赵频,右肩微低,看样子是受了伤拿手捂住了。东北角那个疑似头头的人说:“劝你束手就擒为好。”

      那人轻声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的剑换到左边,横在身前。这意味再明显不过,刺客头儿冷笑一声向前一挥,四面八方的黑衣刺客就同时扑了上去,紧接着金铁相击声不绝于耳,昏暗的林子里都是跃来闪去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赵频,他看不见正脸,就是觉得那个并不怎么挺直的背影,有些熟悉,他正苦苦思索,那人后背一个刺客寻了个破绽,提着长剑凌厉的刺过去,正对他后心。那人别剑错开面前的刺客压过来的剑,剑势歪了却仍是刺入他肩头。赵频只听见一声极其克制的闷哼,然后那人陡然转过头,左手剑走偏锋的斜斜上挑,并不去格挡,而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偷袭的刺客左胸神枢穴,刺客大惊,连忙挥剑去截。

      那人大幅度扭头后带起的青丝还在夜色里飞舞,灌丛里的赵频愣在当场,有些回不过神,他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人,他就突然出现在面前。那个被人包围刺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赠他月饼的青衣人,他此刻也是一身青衫,不过被满身的血污和昏暗的光线给盖住了颜色。

      那人如今是身在险境,刚回身接下背后这一剑,侧里又伸出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赵频还没将那人的脸庞看个清楚,他就猛然翻过身,去应对面前的刀剑了,他孤军奋战,形势对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赵频藏在灌丛后,心里犯了难,他如今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哪里有闲工夫去管一面之缘的旁人生死,他在心里不停的劝着自己,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人,每一次刺到他身前的刀剑,都叫他微妙的有些心惊肉跳,尽管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李蕴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他手腕都已经木了,疲惫的抬不起来,他费力的格住左前方的长剑,右下方又伸出一柄朝着他小腹刺过来,李蕴一笑,暗道,幸好之前将艳疏给引开了,不然我兄弟二人,今日都要命丧此地,那才叫得不偿失。尽人事听天命,该死的,总是活不了,也罢……

      那柄剑朝着李蕴刺过去的时候,赵频终于按捺不住,低低的骂了声娘,从灌木后头一跃而起,手腕在腰侧一抹,手里就多了把光芒内敛的匕首,他一个点地,然后运劲在脚心,提起朝着挥剑的刺客快如闪电的扑去,然后手起刀落。

      那把短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就的,刺客的长剑遇到刀刃,立刻跟砧板上的白豆腐似的,被极其轻松的一分为二,发出的声响也很低。赵频一刀砍断剑身,长腿一撩,就将那刺客踹飞了出去,然后他拉出李蕴的衣裳将人带着旋了半周,反手一刀斩下,身后的长剑也应声而断,他抱着李蕴飞速的朝后一跃,然后落在地上,伸手搂住往下溜的李蕴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站定了。

      直到靠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李蕴还没回过神,他失了太多血,有消耗了太多精力疲于应战,此刻已经将近半昏迷。他眯着眉眼扭头去看扶住自己的人,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五官刀削斧凿一般深刻,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睛微眯着看向面前的刺客,气势森然。李蕴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这绝对是个见之难望的男人,却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他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嘴里才问出一声“你……”,就听对面那一直站在一旁等着收工的头头说道:“还有同党?那就一并杀了吧。”

      赵频耳朵一动,眼睛飞快的朝东边看了一眼,然后他笑了一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该忧心小命的,怕是你们吧。”

      “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话没说完,他猛然扭头去看东边,远处亮起长龙一样的火光,正飞快的朝这边赶来。他怨毒的瞪了一眼脏兮兮的赵频,然后气急败坏的说了句撤,训练有素的刺客们瞬间退了个干净,去的极其匆匆。

      赵频也没想追,等刺客都没影了,他将李蕴扶着慢慢坐在地上,然后蹲在他旁边,笑着对上李蕴探寻不解的目光,说道:“大善人,又见面了。”

      李蕴看着他,似乎仍然没想起来他是谁,他迟疑着问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你……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赵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称过大侠,特别是这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开口就是满嘴江湖话,他愕然一瞬,然后朗声哈哈大笑,将李蕴笑了个满头雾水之后,他突然伸手揩去李蕴脸颊上溅上的一滴鲜血,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枚月饼,破镜重圆的似的对着暗号,憋着笑说:“愿君如月。”

      李蕴一愣,抿着嘴笑道:“善有善报,故人诚不欺我,兄台怎么称呼,我是曹蕴之。”

      赵频正掏出自己前几日在某大户人家里顺来的上好金疮药不要钱的往李蕴肩头撒,闻言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说:“曹兄,我是赵山。”

      李蕴温柔笑道:“赵兄,大恩不言谢。”

      谢意是真心,关切也不假,唯有这相知,一开始就含了隐瞒,以至于日后,竟成一团乱麻。

      火光很快就近了,一人策马奔在前头,及到身前勒住马着急上火的翻下来,扑到李蕴身前蹲下,将正面的赵频掀了个侧边滚也不自知,紧张的盯着李蕴细细打量,赵频被掀在一旁不说,还被忽略的十分彻底。

      来人生的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剔透,又是个顶顶出色的风流人物。

      赵频闷不吭声看着来人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带上面具似的瞬间变了脸,一根手指头戳到曹兄面前指指点点,恨不得将他高高的鼻梁戳出个坑。他张口就开骂,是出乎赵频意料之外的气势磅礴,只听他连珠代炮的指责道:“曹蕴之,你作死吗,你…你…你居然敢算计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去见你爹,我还不是只能以死谢罪,那还不如和你同生共死一般悲壮呢,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骂,曹蕴之和赵频对视一眼,不出意外的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惊讶愕然,他对着赵频无奈了歪了歪头,示意他对此很习惯,也让赵频平常心视之。

      赵频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乞丐,作为曹蕴之的救命恩人,被谢安逸死缠烂打的弄了回去。

      两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对方身上的疑点重重,双方都清楚,武功高强浑身是伤的乞丐?被人暗杀住在县衙别馆的行商人?都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除开这些暗藏的疑点,两人倒是意外的合得来。赵频对李蕴十分看得对眼,性子温润,善良的恰到好处,而李蕴觉得赵频活的恣意潇洒,是自己最羡慕向往的一种人生。小尾巴谢安逸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溜的不见踪影,两人作伴踏遍了平沙的边边角角,泛舟煮茶促膝长谈,偶尔谈到治国之道,也是意外的志同道合,对视一笑,心里灵犀里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小别馆的日子,是赵频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安谧快乐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死我活,晚上怀着淡淡的期待入睡,第二天睁眼便能看见那人温润的笑意;清早睁开眼,相对而坐就着清粥小菜,细嚼慢咽一顿早饭,然后约着出门走走。赵频觉得曹蕴之就像一场随风潜入夜的春雨,在他荒芜的只剩皇位追逐的心头吹出一片嫩草,渐渐如茵。

      意外往往爱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赵频算着日子,心头慢慢生出烦躁来,好像潜意识里就意料到,变故和离别,就近在眼前了。那日赵频刚睡下,门外响起一声石子击门声,赵频翻身窜起,轻手轻脚的开门捡了那枚裹着纸条的石子,敛了脚步声走到邻着的李蕴房门口,一直站到天将亮,然后在第一缕天光透出云层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转身掠过墙头,不见了。

      曹蕴之大清早收到一封信,送信的童子,说是一个大哥哥给他的。曹蕴之抽出信纸,就见其上以苍劲飘逸的行书写着:阿蕴,见字如唔,家有变故,暂别,不辞而别望君谅解,他日重逢谢罪,后会有期!赵字。

      天涯序节匆匆,长沟流月去无声。流年最爱把人抛,红了樱桃绿芭蕉,赵频这一句后会有期,一会便是两年,再会的时候,西原太子带着高官前来拜会,两人站在平沙的金銮殿,都是锦袍玉带贵气逼人,惊愕一闪而过,两人都老道的敛去不合时宜的表情,挂上一幅寒暄相。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赵山和曹蕴之,一块月饼和一条命,谁也不欠谁,同时报了姓名做了隐瞒,谁也没资格怨恨谁。只是那瞬间,突然知道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一起过,命运生来,就让他们就彼此对立。站在陵国皇帝高高在上的轻蔑目光下时,赵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悲愤来,他姓李又怎么样,天下和美人,他赵频都要。

      西原陵国百年来,相互觊觎对方的城池山河,祖宗的一纸契约,又能镇得住多久?对于这片山河,赵频志在必得,这个在极寒之地养精蓄锐百年的彪悍民族,佯装着沉睡百年,只待一声巨响将它唤醒,而赵频,就是这声哨响。

      第二年陵皇身体每况愈下,陵国皇室针对那把金灿灿的权力至尊展开了一系列惨烈的争斗,最终太子李蕴胜出,同期西原皇室也上演同宗相残,赵频夺得天下。两年之后,西原大军,于陵国边境临洮城大举进犯,大战由此拉开。

      临洮城下,成了人间地狱,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染红了奔腾的无定河,元贞九年冬月十六,安平王李艳疏携圣旨上城楼祭祀,拉开陵国城门三十三道。

      赵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艳疏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居然爬上城楼以身祭祀,他是李蕴的心肝,李蕴自己去死,也舍不得让人伤了他的宝贝弟弟。李艳疏祭祀的消息传入西原的时候,赵频在金銮殿上失态的抖落了手里的奏折,一瞬间面色如纸,心里几乎绝望,李蕴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了。

      他本来打算,和那人一起坐享山河,他会用一个太平盛世,偿还那人亡国的罪名。他几乎是仓皇失措的潜入平沙深宫,那日天降大雪,阿蕴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和屋檐上的倒钩一样冰冷和漠然,他说不恨自己,却也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

      韩舸跌跌撞撞的奔进来,自欺欺人的询问谢安逸的下落,李蕴眼角有水光,将一切和盘托出,陵国皇位之争的内幕。李蕴看着他,神色绝望而悲痛,他说:“我陵国祖先栉风沐雨之天下,百年休养生息才换来的国泰民安,繁华富庶,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它在无尽的战事里消耗殆尽,百姓流离失所,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用无数百姓的性命来拼个你我谁更胜一筹……”

      狠狠戳着自己的心肝,一字一顿的说:“赵频,你记着,李蕴输给你,陵国亡了国,不是陵国不如西原,而是我李蕴……心肠不如你赵频硬。”

      他说:“你真有悔意又如何,我不接受。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仁爱慈悲,我心里是不忍,纵然日日煎熬坐立不安,可也背不起降国的罪名,城楼上那道圣旨,不是我下的……”

      ……韩舸形容疯癫连滚带爬的奔出皇宫,说要去找谢安逸,赵频如今自己都救不了,更没心思管他,随他去了。

      李蕴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哽咽,眼泪沿着眼角滑下来,无穷无尽似的汇聚了沿着下巴滴下来,他捂住脸,哀求似的说:“赵频,艳疏没了,我没法面对你,要么让我走,要么让我死,选一样吧……”

      李艳疏的死,是他俩之间的一道鸿沟,除非李艳疏死而复活,这一生,自己怕是等不到他的原谅了。赵频能让他去死么,他甚至不能用囚禁这种下流的法子,套在这人身上,他只能让他走。那日,李蕴一身素色青衫,站在城楼上,当着陵国元老的面,亲手将玉玺交到自己手上,然后一转身,带着谢敏之消失了。

      赵频并没有刻意去找过李蕴,第二年春,他收到了韩舸消息,谢安逸也就是李艳疏,他没死,赵频心里狂喜,那天,他撇开一切事物,躲在朝华殿里又哭又笑,将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从那天起,他带着不为人知的期待,等着韩舸寄给他只言片语,告诉他,谢安逸他醒了,那时,那人会原谅他。

      ……
      而今,都已经九年了。浮生半梦,赵频觉得自己真的跟做梦似的,他只需要再往前走五步,然后抬手叩门,然后就能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君子,可他像是被上了道无形的枷锁,怎么也迈不开步伐。赵频嗤笑一声,他承认,他怕,怕李蕴依旧不肯原谅他。

      他就一直在门外站了将近3个时辰,患得患失不敢上前,露水一层层沁入他衣裳,最后全部湿透。

      屋里烛光闪了闪,像是有人剪了灯花,赵频恍惚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他一愣,然后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都来了,不进来,难道还要我到履相迎么……赵山,你好大的架子。”

      语气温柔一如往昔,狂喜瞬间席卷了赵频,使得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乐极了,脸皮都僵硬了,他急迫的走上前,生怕那人下一刻突然反悔了,紧张过头的结果是差点同手同脚。门未栓,赵频手掌一贴门面,门扇就顺着门轴转开,发出黯哑的吱呀声,赵频顺着缓开的们望进去,就见简陋的木桌前坐着一个人,青衫依旧,温润如玉,正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

      那瞬间,赵频仿佛回到了自己和他初遇那天,他脑子里依旧浮起那句话,可这次,他笑着对着那人说了出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插入书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番外赵频篇(下)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一寸光阴不可轻
    小哥即视感腹黑寡言古瓷老板攻x嘴欠贤惠食物杀人妻受



    城市说
    灵异文,基情约等于无



    两箱丝绸
    一个痴呆清醒后继续装疯卖傻趁机揩油的故事



    轻生一剑知
    无赖痴情攻x清冷兄控受



    罗太狼的幸福生活
    绝对的强强,没脸没皮厨艺高超的前□□大混子攻x傲娇闷骚略微冰山警帽儿受,大甜文一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703960/10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