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楚弥,等我。
翌日,楚弥还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楚念白、寅一出门的时候,沈淮久还没醒。
庚一、辛六是和沈淮久差不多时间进的餐厅。
找了一圈没见到楚弥人影,沈淮久问:“你家宗主人呢?”
庚一一早就忙了起来,吃饭的时候旁边电脑屏幕都亮着。
“村子那边有了消息,宗主带着寅一和念白一起去了。”
“村子?”沈淮久想了一下,“叶麦冬关谢星驰的那个?”
庚一“嗯”了一声,“是,那个村子不简单,宗主走的时候带了匕首。”
“他带刀你们也不拦着?”沈淮久顿时急了,“那村子到底什么情况?”
“拦不住。”
庚一说,“我们宗主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至于那村子,”庚一说起来也犯愁,“听寅一说,那村子背后似乎有一个很庞大的势力。”
他看了眼沈淮久,说,“据说,他们常年派人潜伏在弥不渡,一直盯着你们沈家,应该不止一次找过你们麻烦。”
和沈家有关?
沈淮久不禁将从前那些在弥不渡找过他麻烦的家伙一一在脑海里过一遍。
难不成,那村子会和沈家旁支有关?
仔细回忆那些人的身手,某些人使用的招式,确实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沈家无论嫡系还是旁支,修习的都是祖上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功法。
洪康的功夫乃是受了楚邵英的教导,说起来,和楚家也算一脉相承的。
以前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那些人出手所用的招式,和沈家所有相似,却也不完全相同。
不是他小看旁支,单凭那些人,想在沈家功法上进行改革,只怕还没那个本事。
可如果不是沈家旁支,对方大概率会是单纯觊觎沈家所藏宝藏的人,或势力。
如果是这样,想要确定对方的身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到底会是谁呢?
沈淮久想不到。
不过,既然能让楚弥提刀、特意撇开他孤身前往,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那村子地址在哪儿?”他问庚一。
庚一笑笑说,“果然,又让宗主说对了。”
悠然喝着粥,他继续道:
“宗主说了,你这个人啰嗦又麻烦,他出门办事,你去了只能给他拖后腿。”
“他说让你老实点在家等他,顺便帮他做件事。”
沈淮久“啧”了一声,“什么事?”
这回,不等庚一开口,辛六先一步抢先说:
“就我们宗主那杆长枪,其实就是赫赫有名的红缨银龙枪!”
“我们宗主说了,这枪本身是有红缨的,宗主让你找些马鬃或者牦牛尾来,亲手帮他绑好复原。”
沈淮久:“……”
这是明晃晃不想让他去找他,势必要把他钉在这里了。
“宗主还说了,他昨天羊肉吃多了,今天想吃点清淡的,要你亲手做,他晚上回来吃。”
沈淮久:“……死小子,真是给他脸了。”
一有危险就撇开他自己上,谁惯得他这臭毛病。
“地址。”沈淮久沉下脸。
庚一不肯说,“宗主不让我告诉你。”
这时,辛六贼兮兮冒出头,“沈老板,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跟你说,你带上我呗?”
沈淮久看了眼装聋作哑的庚一,轻笑一声,“走。”
======
和辛六一起赶到村口外那处隧道的时候,沈淮久才发现,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村子竟如此难进。
从外表看,只是普通隧道,如果正常行驶,不到两分钟就能出来。
可若真的出来,顺着外面唯一的那条路走,只能与他们目标的村子渐行渐远。
“所以重点还在隧道里。”
沈淮久下车,仔细观察隧道布局。
狭长的隧道里,灯火昏黄幽暗。
因人迹罕至、年久失修,路面不甚平整。
左右两边石壁底下,是错落斑驳的青苔。
“等等。”
沈淮久忽然顿住脚。
“怎么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辛六问。
沈淮久思忖着低喃,“这里空气干燥,连山上都不见草木,这里为什么会长青苔?”
辛六之前没注意,经沈淮久这么一说,他才跟着觉得奇怪。
“是啊,这里连下水道都没有。”
顺着青苔一路走过去,辛六在一处蹲下,揉着眼睛说:
“沈哥,你看这里的青苔是不是长得格外高?”
沈淮久大步走过去,照着辛六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整片青苔中间,这片的青苔不止长势好,颜色都较其他地方更深些。
若不特意留神,寻常人很难发现其中的异样。
“可是,这墙上连条裂缝都没有,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啊?”
辛六拧眉。
沈淮久不以为然,“不,一定有。”
辛六又在附近摸索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泄气摇头。
“算了,还是再找找别的地方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旁边走去。
就在这时,只听“咔哒”一声响,辛六猛然回头。
只见沈淮久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石块,往壁灯底托下某处不显眼的凹槽出弹指一击。
下一秒,石壁后隐隐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紧接着,地面石板与左侧石壁的连接处竟凭空裂开一道口子。
石壁上,青苔覆盖之处,随着墙壁的抖动,刀切斧凿般裂出一块宽三米、高四米的巨大缝隙。
辛六瞠目结舌,眼睁睁望着左侧石壁从底部开出一道门,现出另一条湿漉漉的隧道来。
“辛六,上车!快!”
不等辛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沈淮久便一路狂奔上车,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冲石门飙来。
一扭头就看见一辆车直往自己身上撞,辛六吓得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吓得瞳孔放大,连滚带爬往右躲。
随着“吱——”的一声,一辆纯黑大G在门口停下,副驾车门应声而开。
“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
沈淮久一声吼,辛六这才反应过来。
直到爬上车,习惯了强力推背感,他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沃日尼玛,这车开得,要老子血命了!”
反正楚弥不在,辛六神经一松,一连串青城本土方言,带着十分优美的韵调一流水崩了出来。
沈淮久淡淡斜了他一眼,嘴唇一动,带着鄙夷。
“多大点事。”
他操着相同的口音,“怕死就不要跟,一天到晚二五郎当的,不上路子。”
“哈,我不上路子?”辛六气笑了,“有本事你自己找过来,靠老子干么事?”
他撇着嘴,“你才一天到晚作逼倒怪,就知道在我们家宗主面前装。”
“都是在青城这块儿长起来的,谁不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子?”
沈淮久好久不说方言,一时竟觉得亲切。
“我以前什么样子?”
辛六嗤了一声,“小时候上蹿下跳,接手弥不渡以后看着老实了,实际上只是换种方式装/逼。”
“整天穿着黑衬衫调酒搞花活,装酷扮帅勾搭小姑娘,以为谁不知道呢?”
沈淮久一听笑了,“行了行了,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就这?”
“不过你说得倒也不错,你家宗主就是被我这么勾搭过来的。”
“你放屁!”辛六一下恼了,“我家宗主那是年龄小,才会一时被你这不要脸的迷惑。”
“你就等着,等我们家宗主看清了你的嘴脸,保证一脚给你踹得了。
“到时候哭不死你!”
沈淮久其实还挺享受这样插科打诨的聊天方式。
正想怼回去,脑子里莫名回想起,在青城楚家时,楚弥一次睡前跟他说的话。
“九哥,你想真正拿到名分,有一关你是必须要过的。”
那时他不懂,问:“什么?”
楚弥说:“你得靠自己的本事,让楚家人打从心里认可你。”
他那时不以为意,他并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只在乎楚弥对他究竟怎么看。
甚至到第二天,楚弥借机当众提出,要他参加楚家十月份的擂台赛,从头赢到尾。
他心里明白,楚弥是在给他机会,让他趁机在楚家立威。
可是,扪心自问,他那时并不认为立不立威对他能有多大影响。
直到这一刻,沈淮久忽然有了那么一丝触动。
他想立威。
不是为了完成楚弥的要求,而是打从心里,切切实实地想要在楚家人面前,把自己的威望立起来。
他不介意和人插科打诨,平辈之交,甚至是喜欢这样的氛围的。
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可是,只要他的威望一天不立起来,在楚家人眼里,他都是楚弥眼瞎之下的将就,是哄楚弥开心的工具。
他们不发自内心地尊重他,那么,他就永远走不上和楚弥并肩的位置。
哪怕楚弥口头给了他名分,他也担不起,配不上。
所以,从来不是楚弥压着名分不肯给。
就像楚弥无数次说过的那样,他一直在等他真正自尊、自信,等他真正决定自强的那一刻。
“你放心。”
褪去了方才的随意,沈淮久整个人沉静下来。
他神情冷肃,认真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二十六了,竟没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看事情通透。
这一刻,他在心底暗暗发誓:
我,沈淮久,一定要强大起来。
强到在任何时候,都能让楚弥安心依靠。
而不是像上次、这次……
他被欺负,楚弥替他出头。
遇到危险,楚弥把他护在身后。
楚弥,等我。
我会向你证明。
我非马后炮,愿为車和卒。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