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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荒诞
仔仔伸出小手帮妈妈擦拭了一下眼角滑落的泪滴,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些焦急地安慰道:“妈妈不哭。”
姜梨冲他笑了笑:“别担心,妈妈是感动地落泪,并不是哭泣。”
仔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俞淮书看着孩子如此贴心的举动,郑重其事地表态:“绵绵,谢谢你给俞家生下了这样一位优秀的继承人,能跟你在一起,是俞长川的福气。”
仔仔听到俞长这三个字,开心地拍手:“爸爸,爸爸。”
俞淮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你这个爸爸,远没有你能哄我开心。”
血缘真是神奇的羁绊,光是看着这个孩子,他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就连身体的不适都缓解了不少。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房门打开,不多时,俞长川与肖意一同走了进来。
看到姜梨,肖意热情地打招呼:“大嫂也在啊。”
姜梨尴尬地笑了笑,俞长川满意地拍了拍肖意的肩膀,对他的临场反应能力表示很满意。
仔仔乖巧地喊了一声:“干爹。”
肖意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转头问候了一下俞淮书:“俞伯伯,感觉怎么样?”
俞淮书笑着点了点头:“自打看到仔仔,浑身舒服多了。”
肖意刮了下仔仔的小鼻子,玩笑道:“你还有这作用?可真是太厉害了!”
仔仔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肖意抱着他掂了两下,有些惊喜:“才几天不见,又重了,看着好像还高了点儿,长得可真快。”
俞长川抱回了孩子,语气自豪:“我儿子,样样都优秀。”
肖意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儿,懂不懂什么叫谦虚?”
俞长川不屑:“等你有了孩子,能学会谦虚再来跟我说教吧。”
肖意啧啧两声:“好主意,我这就去生。”
他跟俞长川差不了几岁,现在他的孩子都快三岁了,他连婚都还没有结上呢。
想当初,他还大言不惭地跟施文表示,将来自己的孩子要做俞长川的孩子的哥哥或者姐姐,如今回想起来,真是令人唏嘘。
但是生孩子这件事,他空有热情也不行,还是得去求施文。
俞淮书刚刚清醒,需要静养,一行人不便打扰太久,临走前,仔仔从俞长川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迈着小短腿蹭蹭地跑到了俞淮书的床边,一脸关切的安慰道:“爷爷,你在这里乖乖的,好好休息哈。”
俞淮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仔仔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俞淮书的手背:“仔仔再来看爷爷哈。”
俞淮书感动地握着仔仔的小手,内心感动不已,看来,遗产分配的方案得改一改了。
俞淮书的这次入院,让姜梨彻底放下了心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古镇》公演的准备当中,时隔三年,再次踏上舞台,她内心不免忐忑。直到彩排当天,真正站在舞台上,面对曾经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道具以及故事里的每一个人物,她瞬间就进入了角色。
她与祁成凯的搭档依旧默契,朱导很满意。
《古镇》公演的当天,现场座无虚席,直到姜梨出现在舞台的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曾经的【北辰】小公主真的回归了。
沈确应酬结束时已是深夜,司机将他送回了位于槿园的家中,港城刚刚降过一场急雨,这会儿还有零星的雨点飘落,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溅起一滩小小的水花。
抬眼望去,前方只有路灯微弱的光芒,他拒绝了司机撑开的雨伞,独自走向那片黑暗。
沈确进门后没有开灯,只是疲惫的仰靠在沙发上,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失神的望着楼梯,却再也没有那个拿着毛巾紧张的奔向自己的身影。
那个时候的姜梨多爱他啊,舍不得他受一点苦,可他还是把她弄丢了。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掩藏了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她重新回到了舞台,可他连躲在角落偷偷仰望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俞长川一定会去,连同他们的孩子,他还是无法面对那样的场景。
他置身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当中,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直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他才恍惚地睁开了眼睛,室内骤然亮起壁灯,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看清眼前的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性缓步走下楼梯,昏暗的灯光下映衬着一张娇美的脸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姿无双,然后,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这么晚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喝成这副样子!”
沈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声音却透露着一丝哽咽:“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有提前给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程霏不满地看着沈确:“怎么,没有你的首肯我还不能回国了吗?”
沈确有些无助地苦笑,双手支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没有人可以再禁锢您的自由。”
程霏脸色不佳,她一得到消息就赶了回来,但从踏进别墅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一切。
“念念呢?”
沈确极力控制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本就不舒服的胃部,因为母亲的咄咄逼问,更加翻江倒海,他想搪塞过去,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他不住在这里。”
程霏已经没有了耐心:“沈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苏禾是不是离婚了?”
沈确忍着头痛,想要搁置这个话题,温声乞求:“妈妈,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程霏的情绪渐渐失控,但面对眼下的局面,不得不跟唯一的儿子推心置腹:“沈确,我们母子从前受的屈辱还少吗?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艰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少了苏家的助力,常宁和沈遇随时都会向你发难,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把现在的一切拱手相让吗!”
沈确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他尝试让她宽心:“妈妈,您放心,即便没有苏家,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倒的。”
“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你真当那对母子是善类?”
沈确皱眉,他不喜欢母亲的说辞:“您别这样说。”
程霏依旧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你就心太软,才会被那对母子蒙骗。”
沈确的耐心一点点耗尽:“常宁好歹养大了我,而且大哥一直待我很好。”
程霏冷笑连连,话语里满是讥讽:“常宁养大了你?当初她不过给你施舍了一碗饭,到如今你居然还对她感恩戴德?你是沈随安的儿子,这一切本就是属于你的,当初是她硬生生从我手里抢走了你,不然我们母子何至于异国相隔?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你现在居然亲疏不分,处处为那对母子说话!”
看着渐渐失控的母亲,沈确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被程霏一把甩开了。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懦弱的儿子!”
程霏的话犹如一记耳光,堪堪打在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瞬间击碎了他的逞强。
沈确有些失神,半晌才缓缓开口:“是啊,我如果不懦弱,当年也不会抛下她另娶。”
程霏愈加气愤,她就知道,沈确离婚肯定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他这个儿子,从小性子就软,后来被养在常宁身边,凡事不会争抢,处处委曲求全,被那对母子教化的都快废掉了。
常宁的段位她是领教过的,打着宽容的旗号,做着捧杀的勾当,在沈随安面前做足了样子,给自己博了个贤惠的名头。
可她看得清楚,常宁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沈遇娶的是门当户对的财团千金,可到了沈确这里,却任由他沉溺在一个戏子的温柔乡里,若不是阴差阳错,润尚急需靠沈确的联姻来挽救集团资金吃紧的困局,只怕现在她的儿媳真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毕竟当初,沈确爱的跟什么似的,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能将两人分开,倘若真是这样,沈确在润尚算是彻底出局了,又怎会有他们母子苦尽甘来的这一天。
可惜,她这个傻儿子死活看不透。
“陈年旧事,你还提它做什么?沈确,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沈确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反问道:“在您眼里,什么才是值得的?”
程霏脱口而出:“当然是润尚的实际控制权!”
“这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为什么您还是不满足?”
程霏驳斥:“稳固吗?你跟苏禾解除了婚姻关系,等于直接向世人宣告你失去了尚莱的助力,这样的局面下,集团公司里真正支持你的人能有多少?攀龙附凤,拜高踩低才是现实!”
沈确不想再继续沟通下去了,直接岔开了话题:“公司的事情您不用操心,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如果想见念念,我明天把他带过来。”
程霏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用我操心?沈确,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跟苏禾离婚,是不是为了那个私生女!”
沈确冷了神色:“私生女?我不也是私生子?”
程霏的面容因为极度气愤而变得扭曲,她伸手指着沈确:“你……你……”
她气到说不出话来,一贯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为了那个戏子,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她,甚至不惜诋毁自己来折辱她的脸面。
话一出口,沈确也有些后悔,他知道,这是程霏的逆鳞,他垂眸,还是选择了坦诚:“我跟苏禾没有感情,硬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都很痛苦,离婚是我们一致决定的,而且,这婚也不是现在才离的,早在三年前我们就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只是最近才决定对外公布。”
程霏气笑了:“你真的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瞒着我?没有感情?你要什么感情?之前跟那个私生女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没有谈腻吗!都到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轻重不分!感情有什么用?当有一天尊严被被人践踏到脚底下的时候,谁会跟你谈感情!”
沈确只觉得内心一片悲凉:“之前让您回国跟我一起生活,您说已经习惯了国外,不想回来,我理解,也尊重,我以为您这次回国是因为想念我,想念念念,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罢转身上楼,结束了与母亲之间的这场荒诞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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