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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
图书馆顶层,清泽和何皖豫并排倚在窗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也不知道学校现在怎么样了。”清泽端起石榴汁抿了一口,“这么久没人打扫,估计宿舍柜子里都长蘑菇了吧。”
何皖豫:“是啊。来S市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冬天也可以那么潮湿!居然一个多月都在下雨!天呐……”
清泽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也跟着说:“是啊,到H大的第一个学期,我买了除湿袋。当时不懂,放褥子下面我以为能撑半年,结果学期末我把褥子掀起来,发现除湿袋早就满了,还被压破了,里面的液体全沾褥子上了!我新买的褥子啊!”
“啊???”何皖豫大惊,“那褥子怎么办,你扔了?”
清泽扁扁嘴:“仍什么扔,反正垫在下面的,接着用呗!”
“哈哈哈。”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元溪手里端着两杯饮料,朝她们走了过来。
“以前在学校的事儿。”何皖豫看到他手里的杯子,颇有些惊讶:“唉?你怎么知道我的果汁喝完了?”
元溪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把左手的饮料递给她,并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来。
清泽看着自己还有七成满的石榴汁,再看看咬着吸管一脸满足的何皖豫,突然有点羡慕她。
元溪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我在楼下发现了一本《周公解梦》,是几千年前的初版,里面有很多失传的内容,非常有意思。”元溪道。
清泽:“哦,我对那本书有印象,是封……是魔君封燚送来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当初收到这本书时,她一度十分愤怒。
当时镇汐刚把她带回魔疆没多久,她还没有完全掌控体内的魔力,修习魔法的过程自然不太顺利。好在镇汐很心疼她,也知道急是急不来的,并没有催促。
那段时间她压力大到严重失眠,经常凌晨才睡着,而且多梦,日上三竿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事儿被封燚知道了。他特意在清泽生日时送来了这本《周公解梦》。并附上一句话:听闻清泽小姐常在白日入梦,特送上此书,以释梦中所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开了个小玩笑,调侃她大白天睡觉,但敏感的清泽立刻就明白了他隐藏的深层意思。封燚是想嘲讽她:就凭她,想做魔君简直“白日做梦”!
清泽心里既生气又委屈,偏偏又不能和他撕破脸,就把这本珍贵的书随手丢在了一边。
她正式成为魔君后,重修了淼城的图书馆。馆成那日,特意把书翻出来,剪彩时郑重其事地把它陈列在了馆内,算是对封燚当初嘲讽她的回应。
这件事没多久就过年了。清泽记得,魔君们来淼城聚会时还去参观了新建成的图书馆,封燚看到被陈列在明显位置的这本《周公解梦》后,整张脸难看极了。
现在回想起来,清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那么有意思吗?”何皖豫以为她是因为书的内容发笑,好奇心更重了。
清泽含混不清地“唔”了声。
“不行,我也要去看!”何皖豫说罢放下饮料,转身往楼梯口跑去。
“你慢点!”元溪轻声叮嘱了句,但何皖豫跑的太快,估计是没听到。周围大多数魔族和人类都在认真研读书籍或者小声聊天,元溪也不好大声吆喝,便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没事的,地板都选了比较防滑的材料。”清泽缓声道。
“嗯,好。”
窗台边只剩下他们俩。没了何皖豫的存在,元溪和清泽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气氛有些尴尬。
元溪随口找了个话题:“你们俩之前关系不错啊。”
“嗯。”清泽点点头,“她没什么心眼,但情商又不低。和这样的人交往,不累。”
“确实如此。”元溪也很赞同这个评价。
“话说,你们俩认识没多久,关系也不输我和她呀。”清泽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
元溪听得出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只浅笑不语。
清泽指尖随意地敲击着玻璃杯,发出“叮叮”脆响,“我听她说,你们俩第一次见面,是你救了她。”
“对。”元溪突然笑了,“我和您第一次相遇,也算是救了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咱们三个还挺有缘的。”
清泽先笑了声,再是不解地问道:“不过,救就是救了,为什么要说‘也算’?”
元溪歪头:“因为……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您是这样的身份。我想就算我不在,您也有办法脱困的吧。所以我不敢大言不惭地直接说‘救了您’这种话。包括皖豫也是,就算我不出现,有您的魔力相护,她也不会有事。”
清泽:“所以说,还是缘分呐。”说完与元溪碰了碰杯。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清泽咽下一口果汁,幽幽道。
“哦?”这回换元溪好奇了。
“当时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回过味来,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我的父亲。”清泽看着他说道。
从眼神中,元溪看得出她没有撒谎。这让他更奇怪了:“您指的是……魔君镇汐吗?”
“嗯。”清泽回过头,并不打算解释更多。元溪自然也不会追问。
因为父亲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救了她。而和元溪第一次见面时,元溪也救了她。不止如此,元溪身上有着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沉稳。有他在,身边的人总能感觉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是镇汐离开后清泽再也没有感受到的。
“其实……”元溪停顿了好久才开口继续道:“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也让我想起了曾经认识的一个姑娘。”
清泽来了精神:“哦?那个姑娘难道是……”
“初恋。”元溪十分坦率。
清泽露出了少见的八卦笑容:“哦~那你们最后怎么样了?”
元溪苦涩一笑:“她遇到了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和他在一起了。”
清泽:“这样啊……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元溪仔细端详清泽的面容后道:“刚认识您的时候,也就是您还是人类的时候,她的性格和气质和您有些。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像了,毕竟您现在的气质和形象都太卓越了,世间难寻相似之人。”
这句恭维的话让清泽勾了勾嘴角:“如果将来有机会,倒是想见一见这个姑娘。”
“可别可别,算我求您了!”元溪连忙苦着脸作求饶状。
恰好这时何皖豫抱着书上来了,看着他俩并肩立于窗边。外面是春和景明,里面是才子低眸,佳人浅笑。
“郎才女貌”这个词突然有了实体感,这让何皖豫立时愣住了,犹豫着还要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下一秒,元溪已经看到了她,对她招了招手。何皖豫立刻收起了心里的那抹若有似无的自惭,笑着朝他俩走过去。
“怎么样,书好看吗?”元溪挑眉。
何皖豫垂眸不去看他,翻起手里的书来掩饰内心想法:“这里面都是古文啊,也没有现代汉语注解,我一个字都不认识,你们怎么看得懂的?”
元溪一拍脑袋:“哦对,我把这个给忘了。我从小被家里长辈要求学古文,所以都认得。要不我教你吧!”
何皖豫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你们俩不是在聊天吗?你们继续聊吧,我看不懂也没事。”
元溪本想说“也没什么可聊的”,但身旁还站着个清泽,他说这话就太不礼貌了。
这时,清泽离开了靠着的窗台,调整了站姿道:“你们俩聊吧,我也不能一直懒在这,我去楼下看看。”
“那好吧。”元溪心里松了口气。
简单地道别后,清泽转身离开。
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何皖豫才开口:“我看你们俩聊的很开心呀。”
虽说这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偏偏元溪还是嗅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他故作无所谓地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的任务是和她搞好关系呀?”
“哦。”何皖豫咬着嘴唇偷偷瞥了他一眼,心想:真的只是因为任务吗?
清泽走到二楼,看着几个人类正围着什么,她好奇地走上前,看到被围着的那个居然是叶霖松。
如果说带来的这些家人里,哪个让她最放心,第一个一定是叶霖松。就连叶玲都只能排到第二。
作为母亲,叶玲确实一心一意向着她。但毕竟年纪大了,脑子有点不够用。
但叶霖松正是20多岁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机灵好学,双商皆不低,偏人又诚挚善良。简单地总结一下就是:聪明+懂事。
这次在图书馆举办活动,清泽特地询问他愿不愿意参加。当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于是便让寒灵驾车把他带来了。自从上次封燚发现了陈璐璐后,清泽留了个心眼,特地在叶霖松身上施了更多的魔力,以免被魔族和人类认出。
虽然叶霖松只是个小人物,但估计元溪等人已经把清泽在人界的家庭情况调查个底儿掉。还是小心为上。
只见叶霖松趴在桌上,面前摊开一本全是古文的书,正全神贯注地向身边人讲解里面每个字的含义。
这段时间他一直醉心于研究魔史和古文,这回可派上用场了。围着他的几个也都是对古文颇有研究的年轻人,听的津津有味。
见他们如此专心,连她靠近都没有发现,清泽也没有出声打扰,悄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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