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木偶

　　五条悟在咒术省大楼耀武扬威完，溜溜达达去了医院。

　　白川家的私立医院在东京郊区，这类医院本来就很看重隐私保护，加上咒高教师团，附近都被包围得密不透风，还好五条悟来之前就联系好了内应。

　　医院门口，栗发的少女神色冷淡，穿着白大褂，过分年轻的面容透露出几分疲惫。

　　香樟树忠诚地守卫两旁的街道，一道白毛身影由远及近，五条悟挥手：“hello，硝子！”

　　不想承认，但的确，看到这张熟悉的蠢脸，家入硝子见过高层使者之后被激起的那种反胃终于得到了缓解。

　　无形的尖刺逐渐软化，咒高校医的脸上依旧挂着冷淡的表情，她给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跟上。

　　伫立门口的保安有点迟疑，但看到领头的栗发少女，还是默默把嘴闭上。

　　就算绝大多数人一开始都不知道家入硝子的身份，但光这两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八卦传遍整个医院。

　　普通打工人不敢阻拦大小姐的决定，可守在楼梯口的咒高教师却并不吃这套。

　　日下部笃也狠狠皱眉，他看了眼家入硝子，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憋足气，看向五条悟，冷声冷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五条悟的尊重对象并不包括这位，他拖长了音调：“和你有关系吗？”

　　日下部笃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事的话，就请这位同学出去，白川校长并不允许探视。”

　　五条悟欸了声，他歪头道：“我没说我来找白川校长啊。”

　　日下部笃也：“那你来做什——”

　　神子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他对路人甲一向没什么耐心，朝下楼的人举了举爪爪，白毛大猫猫快乐道：“夜蛾老师！这里这里！”

　　高大魁梧的男人脚步微顿，接着才走过来。他歉意地看了眼日下部笃也，沉着脸呵斥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五条悟来之前联系的并不止是家入硝子，还有自家班主任。

　　夜蛾正道看到手机消息差点被吓死，这小子发了个短信，说他马上过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和高层那边派来的人打太极打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送走瘟神，转眼就看到五条悟的留言，简直有种鬼来电的惊悚。

　　夜蛾正道的心脏发出严重抗议，二年级的班主任总觉得是自己被迫提前退休的前兆。

　　眼下，看着同事难看到已经不能用言语描述的脸色，夜蛾正道只想赶紧把人弄走，对那个重要消息是半点不好奇——有什么消息直接发短信不行吗？！

　　小兔崽子！

　　他暗暗骂着，脸上无比严肃：“赶紧走，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五条悟：“我真的有事要说啦。”

　　旁侧的日下部笃也阴阳怪气开口：“哦？什么事这么重要？”

　　五条悟很骄傲，他摸出一封信函，举到夜蛾正道面前，像是等夸奖的小孩子：“铛铛铛铛——！”

　　夜蛾正道被糊了一脸，他退开两步，瞥到信函上的字，当即一愣。

　　他道：“委任书？”

　　夜蛾正道惊讶：“上面派来的校长不是走的任命吗，为什么会有咒高专的委任书？”

　　目前校长交接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咒高专建立以来，各校广泛采取的校内委任，即在职校长退休前，亲自选择继承人，通过委任书交接；另一种就是这几年才出现的，由咒术省任命，直接空降。

　　后一种基本都是高层夺权，当然没有哪个校长会发委任书。

　　有新校长这事并不出乎夜蛾正道的意外，毕竟高层之前都来传过话了，可这是什么意思？

　　拿了里子不够，还非得搞个表面文章？白川校长可还没醒呢，高层就这么肆无忌惮造假？

　　夜蛾正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鼻间喷出粗气，显然是在生气。

　　五条悟好似没有察觉，他道：“夜蛾老师，快打开！”

　　是要打开。

　　夜蛾正道铁青着脸，他光知道藤原家的人要接手咒高专，可到底是哪一个，他还不清楚。夜蛾正道想，他必须得牢牢记住，是什么人能做下如此可恨的事！

　　拆开信函，入目是历任校长交接都会出现的常规行文，他直接略过那些内容，直接跳到最下面。

　　【接任者——】

　　【五条悟】

　　……？

　　夜蛾正道愣住。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把墨镜取下来，又看了一遍。

　　最下方的横线上，却依旧是五条悟三个大字。

　　夜蛾正道脑子卡了壳，他一时竟然在想，这封信难道并不是校长交接委任书？

　　再次从头到尾，把信函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留着寸头的班主任才在一阵恍惚中确认，他没有在做梦。

　　夜蛾正道这一系列反常行为早就引起日下部笃也的惊疑，看对方终于停下来，日下部笃也忍不住发问：“怎么了？”

　　夜蛾正道怔怔将信函递了过去，他看着自家学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迅速看完整张纸的日下部笃也发出他的心声：“这什么儿玩意？！”

　　穿着褐色风衣，五官硬朗的咒术师抖着那张薄薄的纸，厉声质问：“你从哪儿弄的这个？五条悟，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是六眼，咒高专也轮不到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做主！这可不是你们五条家！”

　　日下部笃也恼火至极，他本来就觉得这几天的事情不对劲，先是校长出事，接着高层就闻风而来，算盘珠子打得啪啪作响。

　　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又冒出来一个五条悟，态度恶劣不说，还搞个什么委任书出来。

　　他一直就不支持校长接收五条家的孩子，世家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从来都看不起平民咒术师，忽然送孩子来读书，还是个六眼，日下部笃也当时就觉得蹊跷，极力反对，但最后还是没拗过校长。

　　这下可好，校长刚倒下，什么牛鬼蛇神都窜了出来，五条家这个小鬼果然不是好东西！可笑，他以为搞了个委任书，他们就会承认他是新任校长吗？

　　荒谬至极！

　　日下部笃也想起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转头瞪了眼硝子，但念头一转，他又觉得不能怪对方：这孩子年纪小，一直养在咒高专，没见过外面的风浪，和这个六眼又当了一年的同学，肯定是被骗了。

　　想到这里，日下部笃也的脸拉得更长，再次痛悔当初没来得及阻止白川校长接纳五条悟！

　　他上前两步，把家入硝子隔开，冷冰冰道：“五条家在总监会占不到便宜，就让你来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日下部笃也的质问过于严苛，却也恰恰直戳夜蛾正道的担忧。但好歹教了对方一年多，夜蛾正道自认对这个孩子有几分了解，他抬手阻止了同事的诘责，神色复杂道：“悟，你和我说实话，这是五条家的决定，还是。”

　　“你自己的？”

　　此时此刻，在这座庞大城市的另一端，也有同样一个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永田町的风景依旧，偌大的首相办公室内，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落地窗前，他一手举着电话，语气从容平静：“谷口小姐，容我请问，您此刻是代表五条家向我问话，还是代表，五条君个人呢？”

　　电话另一端，少女的声音沉静而恬淡：“您更希望是哪边呢？”

　　小泉首相：“我的期待总是很多，但很可惜，这个世界终究不因我的愿景而改变。”

　　谷口咲：“那样啊，真可惜。”

　　在简单的试探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张开了嘴。

　　像是注定的轨迹交汇，命运的圆盘钟表上，时针与分针卡擦一声后重叠，嗡鸣震响在时空的维度。黑发的少女，和她所信仰的神子，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他们彼此共同的答案——

　　“当然是我/悟。”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