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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祸害
“啊?”黎敏枝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脏如小鹿乱撞,好似就要跳出她的胸口。
陈青勉勾起个无奈的笑,闷闷地说:“对你而言我是空气还是死人?难道我会让你一个人动手术吗?”
“我……我没有说要你陪我!”黎敏枝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她必须跟他强调,她没有要他陪的意思。
“我想陪你,可不可以?”陈青勉顺着她的话说。
黎敏枝愤愤转开脸,佯装强硬地回答:“谁要啊!就算我不想一个人,也不会要你陪我!因为你说话太不吉利了!”
“哪有?”陈青勉无辜地问。
“正常人会说自己是死人吗?”黎敏枝问他。
“谁叫你从来不看我一眼。”陈青勉哼道。
黎敏枝顿了顿,然后往他脸上重重瞪了一下。
“这是一眼吧?”
“勉强算吧,”陈青勉笑道,“不过,最好是多看两眼。”
“你以为你有多好看?”黎敏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刚才去哪儿了?”等气氛缓和了些,黎敏枝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我?”陈青勉指了指自己,随即说,“是医院了,刚才的电话是我的主治医生打过来的。”
“你不会逃什么检查了吧?”黎敏枝情不自禁为他担心起来。
“怎么会?要是逃的话我早就回来了,还至于给你这么多时间从楼上跑到楼下来?”陈青勉好笑地说。
“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他催促了一声。
“可以,不过……”黎敏枝看向仍旧被他紧握住的手腕,“你先放开,我自己会走。”
“嗯,好。”他爽快地松开了。
放松的是手,但心依旧在紧张。
向学校请假的事宜委托给了庭嘉美,听说她住了院,她还特地来医院看过她,来时带了不少的东西呢。
手术定在明天早上。
这是深夜。
陈青勉已经走了,才刚走不久,他总是陪伴她到病房熄灯的那一刻,每一晚都是如此,没有哪一天是例外。
其实他们不怎么聊天的。
他待在这里,跟其他病人说的话比她要多得多。
可这叫人安心,只要眼睛能随时看见他清隽的面孔,她就不会对即将到来的手术有什么害怕。
她钻进被窝,身体舒展开。
明天他也会来吗?
也会像今天来这么早?
真的很早,他来的那时她都还没睡醒,当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整个上午都明亮了,无比的亮。
他挺拔的身影跟阳光一齐进入她的眼睛。
满足。
她拥有那样的感觉。
是一种想让时间止步于此的愿望。
眼皮累了,张合得很艰难,它们沉沉地合上,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分钟,她牵挂的还是陈青勉。
这几天……她有哪时是彻底抛开他的么?
睁眼与闭眼,她的目之所及不都是他?
陈青勉。
默念他的名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顺口得多。
不晓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睡着的,同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清醒的。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可能才5、6点。
黎敏枝轻轻地翻了个身,尽量不发出什么声响。
“唔。”
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捂住嘴唇,它没什么异样,摸起来软软的,有点干,因为最近她没怎么喝水。
可是……
眉头情不自禁紧皱起来。
它是烫的,像被人狠狠揉了好久。
是梦。
黎敏枝又翻了个身,视线从窗户到了门口。
她好像做梦了,梦见……真是难为情,她急忙闭紧双眼,以掩耳盗铃的方式缓解情绪中的紧张。
后背被重重地抵在墙上,面前是强势的男人,他真凶狠,把她的呼吸和声音通通都压制得畏缩无息。
而她……只铭记下了与他交缠的火热。
太真实了。
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他的手掌按在她脸蛋上的触感,还有被亲吻时,那颗狂躁而悸动的心脏。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两次了。
都那么叫人刻骨铭心。
真是疯了!
她捏起个拳头,砰砰给了自己两下才冷静下来。
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几次,已经毫无睡意,她干脆掀开被子,带上手机蹑手蹑脚地往病房外面走去。
房里的其他人还在睡,所以在开门的时候黎敏枝格外小心。
很顺利。
黎敏枝左右看了看,走廊里没什么人,只有过于苍白的灯光在空间里蔓延。睡了那么几天,精神好得不像话,哪怕今天起得比以前早,她也一点倦意都没有。
随心择了个方向,她打算去透透气。
整日呆在病房里,没病也要捂出病的。
可刚走了两步,她就在护士站附近骤然停住,眼睛被角落里一个消瘦身影吸引。
陈青勉坐在走廊冰冷的铁质长椅上,身子斜斜地靠着墙壁,脑袋低低地垂着,看样子似乎是在浅寐。
黎敏枝下意识地想往那儿走过去。
“你醒了?”护士站里的护士看见她,亲切地问了一句。
“嗯……”黎敏枝看看她,认出是她的管床护士,“刚醒。”
“太早了吧,才6点多哎。”护士看着手表感叹。
“睡不着了。”黎敏枝说。
“因为今天要手术吗?”护士放下手里的事情,站起来撑在台子上跟她闲聊。
“唔……算吧。”黎敏枝回答的时候不小心看了旁边的陈青勉一眼,其实他带给她的震惊已经超过即将要动的手术了。
她今天要手术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护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抿唇笑了笑说:“他来得很早。”
黎敏枝微愣:“啊?”
“你不知道吗?”护士用手指轻敲着下巴,“我记得最早的一次可能都才4点多,他就到了。”
“应该是怕打扰到你们,他每次都在外面等。”
4点多……
黎敏枝眼眸微黯,她抓紧一块衣角,心脏七上八下的。
干嘛要来这么早啊?
护士还想说话,不料呼叫铃在这时响了起来,她哀叹了一声,对黎敏枝说:“我得忙了,就不跟你聊了。”
“嗯,你忙吧。”黎敏枝应和。
她慢吞吞地靠近,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最后停在陈青勉身旁。
不动声色。
黎敏枝落座。
屁股冷得好一惊。
他的左手随意搁在一边,是距离黎敏枝最近的,她很清楚地看见,他的手背上贴着一块医用胶布。
是崭新的,这说明他刚刚吊完针。
黎敏枝往下往上打量着他,他很苍白,脸蛋和皮肤都白得反光了。
不由自主,她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左手背上。
凉入心底。
“唔……”不过就是轻轻的一碰,就让陈青勉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吓得黎敏枝忙不迭地缩回了手。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随即睁开,注意到身旁的女人,于是询问:“你怎么在这儿?”
黎敏枝心虚地眨眨眼睛,佯装正色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陈青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又不是第一天来了,你今天才想起来问我?”陈青勉把问题还给她。
“我的意思是……”黎敏枝看向他。
那双眸子通红,令她到嘴边的话语变得较为温和。
“你来这么早干嘛?”
“你今天手术嘛,我当然要来早一点了。”陈青勉不假思索地回答。
“护士跟我说你每天都来得很早,你都不睡觉的吗?”黎敏枝脱口而出,而不是只有今天。
“早么?”陈青勉靠在墙壁上喃喃自语,今天他还来晚了些呢,因为输液的时候睡着了耽误了一些时间。
黎敏枝坐直身子,继续问道:“为什么?”
他必须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她不会轻易让他把这个问题圆过去。
怎么会有人不在家睡觉跑到医院走廊睡的?
陈青勉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侧过脑袋来看她,目光的交锋中她不落下风,用疑惑不已的视线紧紧逼迫他。
她的神情执拗得不行,好似得不到答案就永远不会罢休。
无奈。
“因为它了,”陈青勉举起左手,露出那块胶布说,“我晚上在吊针。”
“你白天干嘛不去吊?”黎敏枝诧异地瞪大眼睛。
陈青勉顿了顿,垂下手说道:“白天我要陪你啊。”
他说得坦坦荡荡,仿佛这件事是他们的约定俗成。事实上,她没有说过一个字,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话让黎敏枝语塞,她张了张嘴,里面却空无一物,哑然了很久,她才勉强挤出一句来撑场面:“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不会拦你的!”
“那你要是害怕怎么办?”陈青勉靠过来问。
“什么?害怕?”黎敏枝她觉得他的问题真是有够鄙夷人的。
“我一个人呆过医院,我知道一个人呆在医院的感觉。”
“那时候,我特别希望能有一个人在旁边陪着我,虽然这不会让我的病变好,可是我会觉得很安心。”
“就不会再害怕做检查什么的了。”
黎敏枝把后背贴在墙壁上,两只手平整地搁在大腿前。
“你爸妈……”她小小地瞥了他一眼,“他们不管你吗?”
听见他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吧,我还有一个弟弟。”
黎敏枝吃惊。
“他们得照顾他,那时他刚出生,还是个小孩子呢。”陈青勉解释说。
“哦……”黎敏枝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深沉。
说他弟弟是孩子,莫非他那时就是成年人?
似乎意识到自己答得有些冷淡,黎敏枝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说:“那大不了……下次我陪你。”
就当还这一次的人情。
“那时间很长的。”
陈青勉挑眉。
“能有多长?”黎敏枝努眉,不屑地问。
一个呼吸后,他清亮的声音响起:“可能一辈子吧。”
“什……”
“不过,也可能只要几天吧。这个病的脾气摸不透的,它坏一点的话,我说不定就直接……”
黎敏枝知道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毫不犹豫厉声打断:“陈青勉!闭嘴!”
在她的呵斥下,他果然是噤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听过一句话吗?祸害遗千年。”
“你就是祸害。”
“你会不会安慰人啊?”陈青勉不满地嘟囔起来,“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我没有安慰你,我讲的是实话。”黎敏枝不卑不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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