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娇

　　抱住的身子有些紧绷，红涟绕到陆文清前边两只手抱住他的头对视“糖葫芦起作用了吗？”
　　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陆文清微微别过头，几乎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红涟内心浮现几百个不解，绕着男人转了一圈，扶着下巴“不对”。
　　陆文清没有哪次能这么乖乖低头的，除非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否则你不使出浑身解数厚着脸皮把人哄开心了，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你说。
　　这次红涟不觉得陆公子的怒气可以这么快烟消云散。
　　“文清，出什么事了？”
　　男子眼神有点闪躲“能出什么事？”
　　他强撑出微笑“我只是觉得我该多体谅你的难处。”
　　熟悉心爱的男人熟悉到也许对方自身都搞不懂自己在不同心情下产生的表情和语气有哪些细微差别，但红涟能明白，陆文清一个眼神一张口，她就察觉得出陆公子是否真情流露或假装客套。
　　她先顺着男子的话接下去“难倒不是多难，只是这件事里向蓉有不对，但罪不至死，最后若不是她昭告天下，俨儿依旧得被口舌淹死，所以你看，母亲不也免了她的罪吗？你能想通最好不过了。”
　　“嗯。”
　　红涟看出陆文清听都没有在听，单纯应和，于是试探着问“那？你不怪我了？我们好了？”
　　“嗯。”
　　拿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文清？”
　　“怎么？”
　　“你今天好奇怪啊，都不跟我争，平常我一点儿都辩不过你，今日倒稀罕。”
　　她习惯性地揽着男人的腰把他拉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哪有，我就觉得你愿意把向家兄妹送出去，已经很难得，很好了。”
　　红涟稍微信了那么一点点，揽着他笑道“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你不想见她，我自然要送她出去。”
　　女子目光不经意转向桌子，小圆桌放了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呦，我每天派人给你送两串，你吃得不错嘛。”
　　她走过去拿起剩下的半串咬了一颗糖山楂下来，含在嘴里对着陆文清“还吃吗？我喂你。”
　　他们结婚当天玩过这个游戏，当时共同吃的是苹果，明明吊着苹果的人没有恶作剧突然把绳子提起来让小两口亲在一起，红涟佯装没有咬住的样子从苹果侧面绕过去亲了一口刚咬住苹果的陆文清，宾客们都在起哄，拍手声喝彩声，人声鼎沸。
　　心里真实地有些软下来的男子望着女人嘴里叼住的山楂果，犹豫了没多久，凑上前侧头咬住另一半糖葫芦的包糖外壳，甜丝丝的感觉布满口腔。
　　红涟一口咬下半个山楂，两片唇自然而然和陆文清挨在一起，女人笑着，两个人牙齿“打架”，渐渐攀附上对方的肩，投入在这个吻中。
　　女人逐渐推着怀里的男人向前迈步，两个人挪动到床边，红涟一边亲他的脖子一边说“我好久没碰你了”。
　　“天色……唔，还早。”
　　虽然男人也有了兴致，半推半就躺在床里的时候却猛地卸力不舒服，感觉身子很重，没精力应对这场情事，女人好像察觉到了，意犹未尽地分开，担忧地问。
　　“身子还没好？我一定得请个医生来给你瞧病，不，马上就请，来人。”
　　“哎，等等。”
　　拉住从自己身上起来的红涟“我只是感到累，多半是心病，这些天发生太多事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
　　手放在男人额头上量了量温度“不热啊，你这病都多久了？拖着总不是办法，讳疾忌医要不得，今天太晚，你不想瞧就算了，明儿我上宫里请太医帮帮忙。”
　　“久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多啊，每天都有烦心事，能好才稀奇。”
　　也对，最近陆家动荡得厉害，女人撑着身子心疼地抚摸侧躺在身边的男子“你可得快些好起来，不然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染上什么慢性无法根治的疾病，对了，前段时间你说想吃杨梅，我托人找了找，找到一部分水果贩子手里剩余的，但是果子不怎么新鲜了，他们留着用来做糕点果馅的，我让人捎了些，估计没两天就运到了，你权当吃着玩吧。”
　　“谢谢。”
　　“干嘛说谢谢？见外。”
　　拉过被子给陆文清盖好，“你啊，还是多休养，少操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要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陆文清光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不闭眼睛？不困？你是不是躺乏了？所以吃不下饭整日吃零嘴，要不咱们院子里逛逛去？说不定累了自然就吃下饭了，精神不好跟闷着也有关系。”
　　“我，也好，我们去走走吧。”
　　语罢起身拿起一边的衣服披在身上正欲下床，女人一只手臂横在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等下，文清，不对，你有事瞒我。”
　　男人看着面前的手臂出神。
　　“处处顺我的意思，肯定不对劲。”
　　“我几时不顺你的意思了？”
　　陆文清无力，微微带着点言不由衷的丧气“听你的不行，听我的你难办，红将军到底要我怎样？”
　　红涟一条腿卡在床架上蹬着挡住陆文清的路“看嘛，这才是你，说吧，不说你就哪都别去了，我看你能耗多久。”
　　男子见对方一副不罢休的样子，索性靠在墙壁上“你没上朝这些日子，可曾听见什么风声吗？”
　　红涟一下子捂住他的嘴“男子不干政，这节骨眼上你别到外边乱打听，捕风捉影这些干嘛？”
　　“我没问过别人，我知道严重性，不过你这种反应，想必朝中不宁早已不是秘密了。”
　　“别胡思乱想，你觉得咱们家出什么事了吗？”
　　陆文清把披上的衣服重新挂回去，借着这个动作装作漫不经心问。
　　“你跟永宁郡主的关系熟吗？”
　　“一般，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她？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和她关系不好？”
　　“谈不上好不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表面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如果那些闲来无事就爱嚼舌头的夫道人家邀你去赴宴，不打紧的都推了吧，好好呆在家里养身子。”
　　“哦。”
　　他心里又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硬着头皮聊下去。
　　“永宁郡主她，她这人。”
　　红涟反手抓住男人的手“你紧张的时候，就会露出现在这个表情。”
　　男人一慌，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女人，不言语。
　　“你遇到难事儿了对不对？为什么绕来绕去也不肯直截了当告诉我？”
　　憋着一股火松开陆文清的手，被甩开的瞬间男人短促惊呼，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两个人在微弱的烛火中相对不言，沉默良久，陆文清开口的嗓音有些干涩。
　　“郡主跟母亲提亲了，要娶我三弟，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在郡主面前说句话，说焕之没那个福分，配不上郡主的身份，求郡主收回成命吧。”
　　不知为何红涟没回答，在越来越窒息的寂静中，女子站起来，点亮了房间内所有的灯，光亮把陆文清的脸逐渐照得十分明晰，末了红涟走回去，捧住他的脸。
　　“你是为了三弟的事跟我和好？”
　　“我，其实。”
　　她掰过男子为了逃避偏开的侧脸，“看着我，回答不是，回答你没有，陆文清，看着我！”
　　“我……”
　　“回答你不是。”
　　“对不起。”
　　女人悲痛地放开手，男人被捏住的下巴红了一道指印。
　　“你不会骗人，我不该逼你，是我不对。”
　　她用指腹抚摸着男子红了一道的皮肤，细嫩的触感，这男人有天底下她最喜欢的一副模样，远超越于举世无双。
　　“为什么要问我能不能帮你？你若有什么想我做的，告诉我便好，你根本还在生我的气，却为了区区一个请求低声下气。”
　　“即使你是我妻主，我也不愿欠你什么，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是平等。”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主？”，红涟打断他“你根本不依赖我，不信我，你是我的男人，护你，达成你的愿望是我一直以来期望的，我们不是因为相爱才做的夫妻吗？难道我们跟外边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门当户对硬凑在一起生活的‘面子夫妻’一样？清儿，在你身边我丁点儿都感受不到你的需要，你有家仆，有大把陪嫁，不用我的例银，从来都是我欠你，而今你不惜原谅你原本不想原谅的事，把我当外人当客人去客套，文清，站在高位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你以为不拿红府的东西，你就可以永远当传成神话的第一公子，而不先是红家的夫君，你永远先记得自己姓陆，再是红将军的夫君，把我排在第二！”
　　“问问你情况而已，你说这些干什么？谁胡思乱想？”
　　“我不要你为了求我办事迁就我，我想让你自由点，结果发现你到了将军府反而更不自由。”
　　“对啊，我就这个样子，我自己不让自己自由行了吧？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这么希望人巴着你的话，把向小公子接回来啊，粘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他的全部吗？他不是眼里只有你吗？你的欣儿曾找我对我说，求求我让他留在将军身边，难道是我阻碍你们的吗？我棒打鸳鸯了？”
　　“我在跟你说咱俩的事，扯别人干什么？烦死了，自从俨儿来府里住以后，你就敏感得像变了一个人，不说了，睡觉，明天我去找母亲了解三弟的情况，然后再去见郡主，可不可以？”
　　“顺路把向小公子也接回来，你和他都赖在我这儿撵也撵不走，果真天造地设。”
　　红涟微微一愣，半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连着“好”了好几声。
　　“红某不叨扰陆公子了，你就当这么多年死缠烂打的烦人精终于发现到自己讨人嫌，识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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