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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遗落
他还是来了,他找到我。我以为我可以逃走,可是我没有能逃掉。我早就该知道的,事情怎么会结束得这么顺利呢?在我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很顺利的事。
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曾经很多次设想过如果不得不面对他,我该怎么说,怎么做。要怎么对我的逃避做出解释,要怎么告诉他,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张晓沫——
我不会,更不能再用全部精力去追逐他,爱他了。
我想过很多次的问题,却一直得不到答案。我害怕做那些事情,我害怕面对他的脸——我只好寄希望于成功逃离,但同时却又掩耳盗铃地选择性遗忘,忘掉我与他之间撕扯不开的羁绊。
可为什么,连田楚和莱特也帮他?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们那么讨厌他,却又愿意帮他。或者说,他们以为这样是在帮我。
其实,我果然还是像徐英余说的那样,没有勇气。我明明从看他出现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他是谁——因为他的眼神,是田楚不可能有的眼神。可是我却装作不知道,或者说本能地想要继续逃避。我很怯懦,外表在演戏,而内心在打架。
我本来不应该拆穿他的面具,我为什么不能等到上了山头再说呢?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只要我能到父母的身边,到师傅的身边去,我就不会再害怕,就可以永远的逃离。
但我又不敢想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知道那也许不是我在不停暗示给自己的东西。
我眼看着他服下魔药,渐渐变回他真实的样子——刹那间竟觉得好像回到了初见,在站台上,当时的我是那么地傻气,竟还以为遇见了我的世界。
实际上,我早该知道,谁都成不了别人的世界。
我开始反悔,想跑,可我知道我跑不了。这个诺大缤纷的魔法空间里,我已经缩成了一张没有能力划上哪怕一笔的白纸。
而他竟然就那么轻轻地抬起手,举到我面前,令我愕然不已。“跟我走吧,晓沫。”
左臂又开始疼痛,我捂住它,再次靠到树干上喘息。他走上来,伸手意欲扶住我的肩头。不知道是不是疼痛让我清醒,我倔强地闪开,后退,张口,却说不出话了。
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而他不愿意给我空隙喘息,仍然固执地靠近我,我咬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晓沫,晓沫。”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耳畔回荡,我猛地蜷缩到了地上,我不想听他这样叫我,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这样的称呼没必要现在开头。
“别再跟着我,好吗?”我竭力地把话说出口,“本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为什么?”
“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终于双手扶上我的肩头,他直直地望着我,让我没办法回避他的眼睛。而他手掌里传来灼热的气息,使我松开捂着左臂的手,不知所措。
“好好谈谈。”我重复他的话。
葬礼后聚集的人群已经消失殆尽,夕阳西下,喧闹渐渐消释。半山腰的树林里走进来几个神色匆匆的人,为首的是翦瑛和徐英余。翦瑛环顾四周,接着扭头问身后的人,“他们真的走进来了吗?”她的神色是怀疑的,她方才被气得够呛。
“是,我们看见的。”莱特恭敬地回答。
“斯内普大概在这里用了他携带的门钥匙。”徐英余补充道,“我们来不及追。”他和莱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翦瑛面容铁青,她摇头说:“晓沫不可能答应跟他走,他肯定用了什么法术迷惑了她!”
“母亲,我觉得姐姐大概是自愿走的,否则她大可以呐喊呼叫引人注意,这里离外面的路并不远……”张晓天大概预备长篇大论一番,可翦瑛瞪了瞪他,他便禁了声。
“伯母,我想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徐英余适时地提议,“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再待在这里也找不到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看着晓沫被那个男人带走,却不管不顾?”翦瑛厉声回应。
“斯内普不可能伤害晓沫。”徐英余平静地说,“他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翦瑛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串通好的,对吧?你,还有莱特,还有那个田楚!晓天,是不是你也参与了?”
没有人说话。
“伯母,”徐英余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您现在还是在气头上,有什么话,我们回总部去再说,不好吗?”
翦瑛凝视着徐英余,后者的神情淡定自如。
“好,先回去。”她最终做了让步。其实她知道,徐英余的话没有错,不管斯内普把晓沫带去了哪里,他不可能伤害她——
但实际上,也有可能会更深地伤害……
他抱着我踏到平地上之前,我已经猜到目的地会是哪里。蜘蛛尾巷,他的房子,一个一百年都不会变化的地方,到处都是烟囱和烟。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一切倒也别有余味,我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十字路口,还有更远处即将消失的太阳,暖色的光铺在这些黑乎乎的丑陋建筑上,竟然让它们别有味道,染上了一丝颓废的美丽。
斯内普打开房门,扭头充满希望地看着我。我弯了弯嘴角,走过去先他入屋。屋子里很干净,很显然经过打扫,从生活痕迹来看,他近来应该在反复穿梭中常留宿在这里。我很仔细地环顾了一圈,然后转身静静地等着他进来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有了片刻沉默,接着他往里走,一边柔声说:“我去帮你拿点止疼药。”
“谢谢你,教授。”我到绿皮沙发里坐下,一面解开手臂上的白布察看。之前刻着印记的地方,现在布满的是经络密布突起的爪状斑痕。
我看得愣神,回想着那晚的一幕,没发觉斯内普很快便走回了客厅。他坐到我身侧,我再想遮掩也来不及。
“对不起,教授。”我慌乱地想要再次系上白布,却被他阻止,他抬起我的手臂,用手轻轻地触摸,若有若无的触感让我心里一惊。
我并不该来,我知道面对他,从来没有办法逃跑。
他忽然俯下身吻了上去,极为温柔,我连抵抗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看着,感受他唇间的炙热印在我的皮肤上。
我轻轻地颤声说:“教授,别这样——”
“不要叫我教授,叫我西弗勒斯。”他抬眼,蹙眉,低声地回答。
我摇头道:“不,我还是叫你教授,斯内普……教授。”我竭力抽出手臂,又坐远了一点,慌乱地拿起桌上的止疼药。
我们又沉默了很久,直到他开口。
“你不怪我,带你来了这里?”
我垂下眼,“不。”
“你救了我的命,却又要一声不响离开,”他说,“我接受不了。你母亲说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不相信。”
“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母亲没有说错。”我低声说。
“……为什么要走?”
他的手覆盖了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手背上满是他掌心的温暖,那种沉静的,力量十足的温暖。我却不由自主地再次发抖,如果我情绪一直这样激动下去,那么什么止疼药都快要没有用了。
我猛地抽离,站起来粗声喘息,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一直在渴求的东西……然而我现在却宁愿自己立即失明,再也别看见。
“教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不是我小时候那一次,而是我第一次有勇气和你真正地对话。那时候我觉得,能被你注意到,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幸福。我没皮没脸地粘在你旁边,努力想要获得你的认可,其实连自己也弄不懂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勇敢,也许是因为真的觉得很满足,跟着你,替你做事,用一颗小心翼翼的心呵护自己心里的那个秘密,这一切给了我一种生活的动力。”我微微地笑。
“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很可爱。”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傻女孩。”
他坐在沙发里,面容很柔和,眼神里满是浓情蜜意——这真的是他吗?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以前那个冷漠的教授?还是说,他还是他,可我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裂开嘴,让自己的笑容更灿烂一些,然后继续说:“那么,教授,就请你一直记得我那时候的样子,然后忘了我的现在吧。”
他蹙眉。“晓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本来想要就这样离开,我们没有告别,就不会那么难过。可是你一定要逼我说出来,教授。教授,我必须走,回中国。所以你与其痛苦,不如忘了我……”
我的话音未落,他已经站起来扑向我,他的吻来得那么迅疾,让我连躲避的意识都没有来得及。待我从迷乱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紧紧搂住我,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我的嘴角全是他残留的印迹,他的手在我背上发抖。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你对黑魔王说的,你让他看见的,那些记忆!你觉得经过了那些事情后,我还会放你走吗?你在做梦!”他的声音在我的耳旁,音调像是狂雷震鸣。
我想尽力平缓自己的情绪,却做不到,他的呼吸像是连着我的呼吸,如果现在失去,我觉得自己恐怕会立即像泡沫一般消失。
他喃喃地说:“告诉我,你爱我。把那一天没说完的话说给我听。”
我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姿势,沉默了很久。他放在我背后的手松开了,不停亲吻我脸颊的动作也停止了。
“我喜欢你,教授。”我努力地说出口,“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
“中国有句俗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会永远把你当做我的父亲一样来爱戴,永远。”我将话说得很认真。
“不要开玩笑。”
我在他迟疑之间挣脱出他的怀抱,后退。“黑魔王死了,一切过去都可以结束了,你应该有个新的开始。去找莎莉吧,你们会有幸福的生活,生个孩子……”
“她已经死了。”斯内普面色铁青地回答。
我愣住了,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确定他是否在说谎。
“大战的半年前,她就因为黑魔法的折磨,最终自杀了。我没有照顾好她——她葬在禁林深处,一个没有人会打扰到她的地方。”
“死了……”我重复他的话,一瞬间感觉冰凉。
“并且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沉声道,“你想撇开我,也大可不必扯上她。”
我抿唇没有回答,他上前抓住我的双肩轻轻的摇晃。“你不要折磨我,张晓沫!你知道,我已经不年轻了。现在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我……”
“你到底要什么呢?”我凝视着他。
“……我要你。”他的脸颊上忽然添了一抹红色,神情也变得羞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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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这么久没更新是因为我对这一章很不满意,剧情琼瑶了,对白玛丽苏了,我烦恼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