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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主神那宏大而冰冷的意志如同退潮般消散,临时构筑的纯白平台也随之化作点点流光,将五人平稳地传送回万象大厅。熟悉的柔和光芒与相对稳定的规则环境包裹而来,驱散了那片被强行抹除一切的虚无所带来的冰冷与死寂。
他们出现在希望小队专属的光茧内。光茧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明亮,内壁流淌着温润的能量光泽,显然在主神的修复与奖励下得到了强化。何初、岚、白晓三人几乎是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获得丰厚奖励的难以置信。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涌动的、更加强大的力量,以及灵魂层面那提升的“寂静”规则抗性。
白晓第一时间看向依旧被希让横抱在怀中的望序。笼罩望序的治愈光柱已然消失,她的脸色恢复了健康的红润,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那股令人担忧的灵魂破碎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正在缓慢融合新力量的平静波动。
希让小心翼翼地将望序平放在光茧内最柔软的能量节点上,动作轻柔得与方才那执掌终焉、抹杀万物的邪神判若两人。她紫罗兰色的眼眸落在望序恬静的睡颜上,指尖极轻地拂过她恢复血色的脸颊,确认她真的脱离了危险,体内那狂暴冲突的规则正在“规则调和者”称号的作用下趋于平衡,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才终于缓缓消散。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希让缓缓直起身,目光从望序身上移开,投向光茧之外那看似永恒稳定、熙熙攘攘的万象大厅。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与规则,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仅仅一个次级中枢的毁灭,还不够。”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已然被触怒后的余韵未消,“那只眼睛……还在看着。”
她所说的“眼睛”,自然是指“寂静”本体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注视。
方才在机械坟场,她确实以绝对的力量抹除了那片区域的所有存在,包括那个连接“寂静”本体的次级中枢。但这对于庞大的“寂静”规则集合体而言,或许只是断其一指,远未伤及根本。它那追求“归档”与“静默”的意志,依旧如同背景辐射般,潜藏在无限流空间的底层规则之中,如同附骨之疽,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并以更隐蔽、更棘手的方式找上望序。
这种如影随形的威胁,让希让感到了极度的不悦。她不喜欢这种需要时刻警惕、被动防御的状态。尤其是,当威胁的目标直指望序时。
岚注意到了希让神色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希让前辈,您是说……‘寂静’还没有……”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希让抬手打断。
希让没有回答岚的问题,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周身那原本已经平息下去的、属于邪神的恐怖气息,开始以一种更加内敛、却更加令人心悸的方式,缓缓升腾。并非针对光茧内的任何人,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万象大厅的规则结构深处,向着那冥冥中与“寂静”本源相连的、无数细微的规则触须蔓延而去。
她在追踪。
以自身那高于“寂静”本体的混沌本质与规则权柄,逆向追踪那些试图隐匿起来的、属于“寂静”的痕迹!
万象大厅那恒定的光芒,在这一刻,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所有身处大厅的玩家,无论强弱,都在那一瞬间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庞大到极致的东西,刚刚从他们意识无法触及的层面掠过。一些感知敏锐的高阶玩家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虚空,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光茧内,何初、岚、白晓屏住了呼吸,她们能感觉到希让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她整个人正在化作一个规则的漩涡,吸引着、解析着某种看不见的危险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希让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燃烧起了两簇幽深的、仿佛能焚尽规则与概念的混沌火焰!
“找到你了……藏头露尾的东西。”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是一种发现了猎物藏身之处、并决定将其连根拔起的、毫无怜悯的笑意。
她甚至没有离开光茧,只是再次抬起了手。
暗紫色的混沌能量在她掌心疯狂汇聚,这一次,不再是凝聚成实体武器,而是化作无数细密到极致、不断生灭的规则符文!这些符文蕴含着“追踪”、“锁定”、“侵蚀”、“同化”乃至“终结”的复杂概念,它们彼此勾连,瞬间构成了一张无形无质、却覆盖范围难以想象的规则大网!
这张网,以希让自身为原点,沿着她刚才追踪到的、那些散布于无限流空间底层规则中的、“寂静”残留的细微触须与信息节点,悍然笼罩而去!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规则本源的 “概念清除” !
“嗡——!!!”
整个万象大厅,乃至其连接的所有次级空间、任务世界,都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源自规则根基的、低沉而痛苦的哀鸣!
这哀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所有具备规则感知能力的存在都能清晰“听”到的、世界结构被强行撼动的震颤!
主神那宏大的意志再次被惊动,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与警告意味:
【检测到超高规格规则层面干涉!】
【目标:未知高位存在(标记:邪神·希让)。】
【行为:大规模规则结构梳理及……概念层级清除!】
【警告!此行为可能引发连锁性规则崩溃!立即停止!】
【启动紧急□□协议!优先级:最高!】
然而,希让对主神的警告置若罔闻。她的眼神专注而冰冷,操控着那张无形的规则大网,如同最精密的收割机,沿着“寂静”留下的所有痕迹,一路犁了过去!
凡是被这张“网”触及到的、属于“寂静”的规则节点、信息备份、潜伏的侵蚀种子,都在瞬间被那蕴含其中的混沌与终结概念彻底污染、覆盖、湮灭!
这不是摧毁,这是 “格式化” !是将“寂静”存在于这片区域规则底层的一切印记,都强行抹除、替换成她希让的混沌规则特性!
“咔嚓……咔嚓嚓……”
冥冥之中,仿佛有无数透明的、由冰冷秩序构成的锁链在断裂,有无数的苍白数据流在崩溃消散,有无数的、试图隐藏起来的“寂静”意志碎片,发出了无声的、绝望的尖啸,然后被汹涌而至的混沌狂潮彻底吞噬、消化!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寂静”作为庞大的规则集合体,其根基远比一个次级中枢要深厚得多。它在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更高层面的打击时,也本能地进行了反击。无数冰冷的、试图“归档”希让这股力量的信息流反涌而来,规则层面的碰撞在常人无法观测的维度激烈进行着,引发了小范围的规则风暴和空间涟漪。
但这一切反抗,在希让那绝对的力量和混沌规则那“无法被定义、无法被归档”的特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规则大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冰面,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望序依旧在沉睡,但她体内那新获得的【规则调和者】称号似乎被外界的剧烈规则变动所引动,散发出微弱的、平衡的光晕,帮助她无意识地梳理着体内力量,避免被波及。
何初、岚、白晓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感受着脚下光茧乃至整个大厅那持续不断的、细微却令人不安的震动,看着希让那仿佛与无形之物对抗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她们亲眼见证了何谓真正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令人窒息的规则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希让缓缓放下了手,周身那恐怖的混沌气息也渐渐平息、内敛。她脸上那冰冷的杀意消散,重新恢复了平日那略带慵懒的神情,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并非力量消耗,而是这种精细到规则本源层面的“清理”工作,确实耗费心神。
她成功了。
通过这次粗暴而彻底的“规则清洗”,她几乎将“寂静”渗透在万象大厅及其周边连接区域的所有触须、节点和信息备份,连根拔起,并用自己的混沌规则覆盖了那些被侵蚀的区域。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寂静”很难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地将触手伸到望序身边,或者大规模侵蚀这片区域。
代价是,主神系统似乎因为这次强行介入和□□,消耗巨大,整个万象大厅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一些非核心的功能区域暂时陷入了停摆,无数玩家惊慌失措,议论纷纷。
主神的意志再次降临,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无奈与确认的平静:
【规则层面干涉结束。】
【检测到“寂静”规则污染度大幅降低,相关侵蚀节点已失效。】
【评估:个体“希让”的行为,客观上大幅延缓了“寂静”对本空间的侵蚀进程。】
【鉴于其行为的……非常规性及造成的系统负荷,原定奖励部分内容将进行调整。】
【“希望小队”最终奖励确认:】
【1.团队积分:一亿五千万点。】
【2.特殊权限:“寂静”规则抗性(高级)提升至(顶级)。】
【3.稀有物品:【万象修复核心】x1,【规则稳定锚】x1(可临时固化小范围规则,抵御高位格规则冲击)。】
【4.个人实力大幅度提升。】
【5.关联个体“望序”获得称号进阶:【规则调和者(熟练)】。】
【警告:“寂静”本体意识已暂时隐匿,但其核心规则并未消亡。警惕其未来的报复性渗透。】
【系统即将进入阶段性维护,部分功能受限。】
奖励的光柱再次落下,比之前更加浓郁,蕴含着更精纯的力量。
希让看都没看那些奖励,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望序身上。望序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即将苏醒。
何初、岚、白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丰厚的收获,心情复杂难言。她们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因为希让那超越想象的怒火与力量,被强行画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她们安全了,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但也亲眼目睹了何谓真正的“邪神”之威,以及这无限流空间背后,那连主神都似乎难以完全掌控的、更深层的规则博弈。
望序缓缓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猫瞳中带着初醒的迷茫,随即对上了希让那深邃的目光。
“希让……?”她轻声唤道,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希让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醒了?”她伸出手,理了理望序有些凌乱的蓝色发丝,“没事了,吵人的苍蝇……暂时清理干净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撼动整个空间规则根基的清洗,真的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
望序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希让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如星空的紫罗兰色眼眸。初醒的迷茫如同晨雾般迅速散去,记忆回笼——镜之迷宫的撕裂痛楚,机械坟场的冰冷围剿,以及最后意识沉沦前,感受到的那股毁天灭地、却又将她牢牢护住的恐怖力量……
“希让……?”她的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却不再虚弱。体内传来一种奇异的感受,那片原本破碎混乱、冰层覆盖的“镜湖”,此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曾经的创伤痕迹,却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与活性。湖水不再是死寂或激烈冲突,而是在一种柔和而坚韧的力量引导下,缓慢而坚定地流转着,将那些原本相互排斥的规则碎片——寂静的苍白、混沌的暗紫、腐化之巢的疯狂低语、记忆回廊的情感回响——如同调和颜料般,一点点地融合、沉淀,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却也更受她掌控的力量。是那个新获得的【规则调和者】称号在起作用。
“醒了?”希让的回应很轻,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望序的蓝色长发,动作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珍视。她看着望序眼中迅速恢复的神采,以及那紫色猫瞳深处一丝新生的、如同经过淬炼般的规则辉光,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感觉……不一样了。”望序微微动了下身体,试图坐起来。希让的手适时地在她后背轻轻一托,帮她借力。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望序的脸颊微微发热,避开了希让过于专注的视线,转而看向光茧内的其他同伴。
何初、岚、白晓都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真切的欣喜与如释重负。
“望序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何初拍着胸口,眼圈还有点红,“你昏迷的时候,大佬她……”她话没说完,就被岚一个眼神制止了。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岚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却带着关切:“感觉怎么样?主神的治愈和奖励应该都生效了,你现在的状态……”她仔细感知了一下,眼中露出讶异,“很奇特,规则结构稳定了很多,而且……似乎有种包容万象的感觉。”
白晓也点头,柔声道:“你的灵魂创伤基本愈合了,只是力量还需要时间完全恢复和适应新的平衡。”
望序感受了一□□内确实在稳步恢复的力量,以及那如臂指使的“规则调和”能力,点了点头:“我没事了,感觉……比以前更好。”她顿了顿,看向希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谢谢。”
她知道,自己能如此迅速地恢复甚至因祸得福,绝不仅仅是主神奖励的功劳。希让在那场毁灭性的清洗中,必然有意无意地护住了她最核心的本源,甚至可能……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促进了这种融合。
希让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慵懒地靠回光茧内壁,仿佛刚才那执掌终焉的威势只是幻觉。“醒了就自己调息,熟悉新能力。”她闭上眼,似乎打算小憩,但周身那若有若无笼罩着整个光茧的混沌力场,表明她的警惕从未放松。
光茧内暂时陷入了平静。望序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全力引导体内“镜湖”的力量,熟悉着【规则调和者】的能力。她发现,自己现在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外界规则的流动,甚至能微弱地影响和引导它们,尤其是那些混乱、冲突的规则碎片,在她面前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这能力潜力巨大。
何初闲不住,开始清点主神发放的丰厚奖励,看着那高达一亿五千万的团队积分和两件散发着诱人波动的稀有物品(【万象修复核心】和【规则稳定锚】),兴奋得两眼放光,但又不敢大声喧哗,只能捂着嘴无声地激动。
岚则和白晓低声交流着,分析这次事件的得失,以及“寂静”暂时退却后可能带来的影响。她们都清楚,危机只是延缓,而非解除。
时间在安静的休整中流逝。万象大厅经过主神的紧急维护,光芒恢复了些许,但依旧不如往日明亮,许多功能区域仍处于灰暗状态,大厅内的玩家数量也明显少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与茫然。
然而,就在这看似逐渐恢复正常的气氛中,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寂静”那种冰冷秩序截然不同的异常感,如同水底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望序。
她正在引导“镜湖”之力,试图更精细地调和一块来自“腐化之巢”的、较为狂躁的规则碎片。突然,她感觉到周围稳定的规则环境中,渗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某种粘稠恶意的波动。这波动并非针对能量或物质,而是更像在窥探他们的情绪、记忆,甚至是……思维的轨迹。
它悄无声息,如同附骨之疽,试图绕过希让布下的混沌力场,渗透进来。
望序猛地睁开双眼,紫色的猫瞳中闪过一丝锐利:“有东西!”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闭目养神的希让也倏然睁开了眼睛,紫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而且比望序感知得更清晰、更深入。
“哼,刚赶走一只疯狗,又来了一只躲在阴影里的臭虫。”希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光茧内壁的某个方向。
岚、白晓和何初立刻警惕起来,顺着希让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但很快,她们也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知干扰。
何初突然觉得,自己口袋里那些宝贝糖果的包装纸颜色,似乎变得有些……褪色了?那种鲜亮的、代表着各种奇妙效果的色彩,正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得灰暗、陈旧。
岚发现自己刚刚在脑海中构建的一个用于分析当前局势的精神模型,其结构正在变得模糊、扭曲,一些关键的逻辑节点仿佛蒙上了灰尘,难以清晰把握。
白晓则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烦意乱,体内温和运转的圣光之力,似乎变得有些滞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粘稠的东西缠绕住了。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开始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
那不是外界的声响,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深处的 “低语” 。声音极其微弱,模糊不清,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或者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垢的玻璃。它们不成语句,只是一些断续的音节、无意义的杂音,但却蕴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仿佛能勾起内心最深处的焦虑、怀疑与疲惫的精神污染。
“你们……听到了吗?”何初脸色发白,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岚和白晓凝重地点头,她们试图用精神力和圣光去驱散或屏蔽这些低语,却发现效果甚微。那低语仿佛能随着她们的抵抗而改变频率,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黏附在意识的边缘。
望序的“镜湖”对这种无形的侵蚀尤为敏感。她感觉到那粘稠的恶意波动,正试图在她刚刚趋于平衡的规则结构上,染上一层灰败的色彩,仿佛要让她重新陷入混乱与无力。她立刻运转【规则调和者】的能力,湖面荡漾起清辉,努力净化、排斥着这种外来的污染。
“是某种……基于‘信息’或者‘认知’层面的攻击?”望序看向希让,语气带着询问。这种攻击方式,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诡异和防不胜防。
希让依旧靠在那里,姿态未变,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不是攻击,是 ‘渗透’ 和 ‘衰变’ 。”她冷冷地纠正,目光仿佛穿透了光茧,锁定了某个隐藏在规则夹缝中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源头,“一个喜欢啃食‘可能性’、散播‘倦怠’与‘遗忘’的……渣滓。”
她似乎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本质。
“它不敢正面出现,只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一点点磨损你们的意志,污染你们的认知,直到你们失去所有的活力与希望,变成一堆……麻木的空壳。”希让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看来,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躲在暗处、以为能捡便宜的‘邻居’。”
随着她的话语,光茧内的异常现象开始加剧!
那些灰败的色彩不再仅仅局限于感知,开始隐隐在光茧内壁上 浮现!如同霉菌的菌斑,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能量构成的茧壁都似乎失去了些许光泽,变得有些陈旧。
那些模糊的低语声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无法分辨具体内容,但其中蕴含的诱导放弃、质疑自身、渲染无意义的负面情绪却愈发浓烈,如同无形的手,拉扯着众人的心绪。
何初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仿佛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积分和道具,正在像沙堡一样崩塌、流失。
“它……它在放大我们的负面情绪和担忧!”岚立刻判断出了关键,她的精神力场全力展开,试图构筑一个“心灵堡垒”,但那灰败的色彩和低语如同拥有腐蚀性,她的堡垒在缓慢地被侵蚀。
白晓的圣光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光芒范围被压缩,净化效果大打折扣。
望序的“镜湖”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股力量似乎特别“青睐”她这种刚刚获得新生、规则尚未完全稳固的状态。湖面清辉与灰败色彩激烈交锋,发出细微的、仿佛瓷器摩擦的“滋滋”声。
希让看着光茧内逐渐弥漫开的灰败与低迷,看着同伴们脸上逐渐浮现的挣扎与疲惫,眼中的不耐烦终于累积到了顶点。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极其压迫感地,站直了身体。
“玩这种小把戏……”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灰败色彩蔓延的源头,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微弯曲,仿佛虚握着什么。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规则符文的闪耀。
但就在她抬起手的瞬间,光茧内所有的 “异常”——那些蔓延的灰败色彩、那些恼人的低语、那种令人倦怠的认知干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齐齐凝固了!
不是被驱散,也不是被净化,而是其存在本身,被一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强行 “定” 在了原地!仿佛时间与规则在这一刻,只听从希让的意志!
然后,她对着那片被凝固的异常,对着那隐藏在规则夹缝中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源头,轻轻地、如同驱赶蚊蝇般,吹出了一口气。
那是一口蕴含着极致 “否定” 与 “刷新” 概念的混沌之气。
气息所过之处,那些凝固的灰败色彩,如同被阳光直射的晨雾,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那些恼人的低语,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广播,瞬间戛然而止!那种渗透进来的认知干扰与精神污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彻底消失无踪!
光茧内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明亮、稳定与……崭新!仿佛刚才的一切异常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何初、岚、白晓愣在原地,感受着骤然轻松的心神和恢复清明的思维,仿佛连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之前积累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望序也松了口气,体内“镜湖”的压力骤减,那新生的调和之力运转得更加顺畅。
希让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甚至懒得去追踪那个被她一口气“吹”跑的、擅长玩弄认知衰变的“邻居”。对她而言,这种藏头露尾、不敢正面交锋的家伙,连让她动用镰刀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她重新慵懒地靠回内壁,闭上眼睛,仿佛刚才那轻描淡写间否定一切异常的不是她,“噪音没了。”
光茧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何初、岚、白晓看着希让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着某种……行走的天灾般的震撼。
望序看着希让闭目养神的侧脸,心中波澜起伏。她知道,希让的力量远不止于此,而她们未来要面对的,可能还有无数类似甚至更强大的、隐藏在无限流空间阴影中的诡异存在。
“寂静”只是其中之一。
她的路,还很长。而身边这个看似慵懒、实则拥有着毁灭与创造之力的邪神,将是这条路上,她最强大的依靠,也是最……难以预测的变数。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对自身新力量的熟悉与掌控之中。
变强,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群魔乱舞的世界里,守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以及……跟上身边这个人的脚步。
光茧之外,万象大厅依旧在缓慢恢复,但无人知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多少双隐藏在规则阴影中的“眼睛”,正因希让方才接连展露的力量,而投来了意味不明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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