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星轨：江衍篇》终章：星尘为碑

　　二零一六年惊蛰，南京的梧桐刚抽出新芽，江衍和孙婷婷在母校的聘任书上签下了名字。他教物理竞赛班，她带美术特长班，办公室正好是当年他们五人躲过雨的实验楼转角。

　　1. 粉笔灰里的星图

　　江衍的课堂总带着实验室的精密感。他在黑板上推导卡西米尔效应时，会用彩色粉笔标出孙婷婷在隔壁画室教的光影渐变。有次讲解引力波，他让课代表抬来一台老式数控机床——那是楚阳离校前改装的教具，齿轮咬合声恰如宇宙背景辐射的嗡鸣。

　　孙婷婷的速写本上则画满了江衍的侧影：批作业时微蹙的眉，调试天文望远镜时专注的嘴角，还有他无名指上那圈淡淡的粉笔灰印记——像土星环的投影。

　　黄昏的操场看台上，她指着围巾上松动的线头说：“当年李淼总笑我毛衣织得歪歪扭扭。”江衍便从公文包取出游标卡尺，认真量了尺寸说：“斜率偏差0.3°，符合审美混沌理论的优雅区间。”

　　2. 断裂的芙蓉星链

　　变故发生在四月一场春雨后。江衍带学生备战物理奥林匹克，深夜核对数据时收到东方凌岳的加密邮件。附件是南大天文台的观测日志，扉页用红笔圈出日期：3月15日。备注栏写着：“淼淼的北斗七星模型已校准。”

　　他顺手转发给孙婷婷，附了句：“凌岳还是老毛病，数据永远比人情早到半小时。”

　　没想到五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画板倒塌的巨响。孙婷婷的声音像碎玻璃：“淼淼她……半个月前就……”

　　江衍冲到画室时，看见满地狼藉的颜料中，李淼去年送的芙蓉星项链断成两截。孙婷婷攥着半枚星坠，指甲掐进掌心：“是陈锐……凌岳他……”

　　3. 沉默的轨道计算

　　追悼会那天，江衍代替缺席的东方凌岳念悼词。他提前测算了礼堂的声学共振频率，却在自己念到“她如超新星照亮过我们青春”时，被孙婷婷的呜咽扰乱了所有数据模型。

　　当晚他把自己关进物理实验室，将李淼高中三年的成绩单导入星系演化模拟程序。当屏幕显示她的成长曲线与猎户座大星云扩张速率重合度达99.7%时，他突然砸碎了键盘。

　　“你明明计算过所有变量……”孙婷婷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

　　江衍指着满地狼藉：“但没算到人心。”这是他二十年来首次承认数据失效。

　　4. 黑板上的超新星

　　真相随东方凌岳的遗书彻底爆发。江衍在收发室找到沾着血渍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用星图密码写着：“轨道倾角89.7°——这是偏离太阳系平面的自杀角度。”

　　第二天物理课上，他破天荒擦掉了相对论公式，用白粉笔画下简化的双星系统：“当其中一颗坍缩成黑洞，另一颗会被潮汐力撕裂。”粉笔突然折断，他对着空荡荡的讲台说：“李淼，这就是凌岳没算对的最后一道题。”

　　孙婷婷在走廊听见，冲进来夺过粉笔，在黑洞边缘添了圈绯色的星云：“可是被撕碎的物质，会变成新恒星的养料。”她的眼泪滴在粉笔灰上，晕开成小小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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