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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乱
“听说皇儿回来了?”
皇帝随了他这儿子,人没到,声先到。只是这是皇帝从不会做的事情,就连这样的关心问候都不曾有过,今儿倒是稀奇了。
皇帝的脸还是那张脸,细看之下与尚语有几分相似,只是老了许多。
皇后与尚语行礼问安后,皇帝提议在皇后寝宫一起吃午膳。
尚语心里嘀咕,莫不是天降异象,才导致父皇反常?尚语滑稽的歪头瞅瞅外头,艳阳高照,还有喜鹊在叽叽喳喳叫,嗯,难怪有这番景象,真有喜事降临的意兆。
皇后最是淡定自若,收了与尚语谈话时的热情,却也不会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倒是符合母后的习惯作风,她对父皇向来如此。
有时候尚语也会在无聊时,琢磨这俩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但皇家之事,感情往往排在后头。
就像他,父皇母后挑花了眼,到如今都没有决定好人选。这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问过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好在他的婚事还没有个定论,他乐得逍遥自在。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他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为了打破尴尬的处境,尚语刚要开口聊家常,胸口却传来不适,一口血喷涌而出,他昏死过去。
“你倒是警惕性很高,不愧是皇后啊!”皇帝缓缓开口,放下手中的筷子,装也不装了。
皇后的额上布满了汗,她的脸色苍白,强撑着开口道:“饶是我只吃你用过的菜,也……难防……”
皇帝露出丑陋姿态,眼神却并无恶意。他原本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动手,奈何行迹败露,这一切或许是天意。
皇帝唤来护卫,下着命令道:“将皇后禁足于寝宫,皇子送回皇子寝殿不得踏出一步。”
皇后寝宫的宫女跪了一地,她们第一次看到龙威之怒,也是第一次经历皇后与皇帝同时被禁锢。她们在心里猜测着大事可能要发生了,难道陛下要与国舅开战了?
皇后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皇儿被拖走,她恶狠狠地看向皇帝。
皇帝当然看得到那道凶光,却不甚在意。他缓缓地在房中踱了几步,而后像是在劝导似的开口道:“若我做皇帝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皇后不再看他,瘫软的将要滑落在地上。此时房间内除了他们俩,还有皇后的嬷嬷服侍在侧。见此情况,李嬷嬷赶忙将皇后扶起,安置在一旁的榻上。
皇帝并不着急答案,犹豫片刻,转身离开。即将出门时,被一虚弱的声音阻断:“你若伤害语儿,我定不放过你。”
言罢,虚喘片刻,昏了过去。比起尚语,皇后只是中了软骨散,全身无力而已。
皇宫内院似乎被无形的势力控制住了,贺惜尧那边也不安全。
先是被一群傀儡兵团团围住,剑拔弩张之时,一支不明队伍从正面迎来,看样子像是正规军,不知是敌是友。
那支军队刚刚站定,领队一声喝令:“一个不留,杀!”
贺惜尧和叶无忧摆开大干一场的阵势,却被眼前一幕震惊。
那两批人马在他们两个面前打了起来,军队人马个个彪悍,看来是上过战场,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手起刀落取的不是性命,而是人头。
没多久,战场一面倒的结束了,当然是军队人马赢了。
领队之人是个糙汉,圆圆的大脸盘子,满嘴络腮胡子,说话声音很大。
他快步上前,行礼道:“我乃谭将军部下刘三,得将军命保护贺少爷。”
贺惜尧回礼,礼貌说道:“多谢刘将军救命之恩,也代我感谢谭将军。”
刘三听闻,便嚷道:“哎!叫俺刘三就成,俺可不是将军,职业所在何须言谢!”
贺惜尧只得拱手作揖,再次谢道:“多谢刘三爷。”
谢也谢过了,见刘三没有走的意思,贺惜尧心里犯嘀咕,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抬头向叶无忧看去,像是在求救。
叶无忧看了一眼贺惜尧,白了一眼,像是在说瞧我作甚?一转身回了草屋,不再搭理任何人。
贺惜尧硬的头皮,好生问道:“刘三爷,这是要留下吗?”
刘三也不打哈哈,直接回道:“嗯,将军说了,只要贺少爷进了京,定要护的毫发无伤。我等就地保护,寸步不离。”
贺惜尧无奈到无力,有人保护当然是好事,但事发突然,他……没有经验,不知所措。
“我,我去做饭。”贺惜尧看着这百来号人,列队整齐,训练有素。他觉得无以为报,唯有做饭。
刘三转身说道:“五十一对,四角而围,背靠背坐,原地待命,严防死守!”
说完,一行人分队而出,刘三叫来一人,指着不远处一棵壮树道:“去那上面观察,有情况吹哨。”
此地虽是远郊,却距离城门较近,距离村落较远。贺惜尧选择此处也是因为怕他们被追杀时会连累无辜,发现这茅草屋荒废,才暂住在这里的。
奇怪的是,自从有刘三驻守这边,再也没有偷袭事件。幕后之人似乎放弃了追杀他们,这让贺惜尧和叶无忧倍感不妙。
或许,他们另有所图,否则不会轻易放弃。
国舅府里孙玉瑾心事重重,彻夜难眠。他看着夜色凝重,回想寒一带来的消息,忧愁万分。
贺惜尧在醉香楼认识的一众人一夜之间消失,探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看来对方也知晓了贺惜尧的真实身份?不,应该不会,毕竟这件事除了皇帝皇后和他,再没有旁人知晓。
即便是贺太医也未必了解其中真相,孙国舅有些感慨,不愧是皇家子嗣,骨子里的聪慧尽得传承。
对于贺惜尧竟然能够凭一己之力推断出仇人在京城,过人之处自是了然。
然而,皇宫内还没有传出消息,而且他安插在其中的探子已经三日未曾传信,这是不同寻常的,也让他嗅到了危险与阴谋。
即使如此,他不敢轻举妄动,皇城内没有消息。皇城外却有,贺惜尧已经来了,与尚语一同回来的,但却留守城外,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如此也好,最近城内异动频繁,他给大儿子传了书信,不日他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将会围住皇城。
为了防止敌国趁火打劫,另外二十万大军未动,他的二儿子虽是文官,却是“纸上谈兵”小诸葛,有他过去镇守,也是放心的。
夜色黑暗,乌云环绕,总有不祥之感。
泰合楼,京城最大的酒楼,无恙和金幻儿的落脚处。
无恙觉察出隔壁,也就是金幻儿的房间有动静。
他不假思索,冲出门,推开金幻儿房间的门。
眼前一幕令他抓狂,风平浪静的心里像是丢了一块石子,不大,却足以惊动整个湖水。
房间完好,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恍惚间,无恙有种时空的错乱,他有那么一刻质疑自己真的有和金幻儿一起来这里吗的错觉。
他闭上双眼,沉下心来。脑中的记忆迸发出来,让他无法承载而头痛。
悠然香!他的内息紊乱,犹如遇到猎人的小鹿,四处乱窜。
意识到处境危险的无恙,封闭内力,屏气凝神走下楼去。如他所料的话,泰合楼已经危机四伏,他成了他人的瓮中之鳖。
悠然香,此物非毒亦是毒,霸道异常。对于没有内力的人来说,它就是普通的香。无色无味,让人毫无察觉,然而有内力之人闻此香如不封存内力,甚至动用内力,必定爆体而亡。
更重要的是,此毒无解,封闭内力,远离即可。但燃了此香的人,怎可轻易放过?
正思忖间,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
无恙对着这些人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很是温和的说道:“千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动怒,你们,实在——找死。”
他的语气如同舞文弄墨的书生,温吞的没有一点杀气。而他出手的那一刻,动作之快,形如鬼魅,神出鬼没。
抢来的一把刀,刀刀见血,头颅横飞,所到之处皆是“身首异处”,无一生还。
暗处观望之人身体震颤一下,马上恢复元神。
他没想到,他会如此之强,强到不用内力,单凭招式便可横扫千军,大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气魄。
无恙深情淡漠,还是清风明月般不染尘埃,不惹情与欲。
虽身着破烂,打满补丁的衣衫,却如白色的玉兰花,纯白而神圣。
那人一身黑衣,鬼面遮面,攥着拳头,眼睛里充满仇恨。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我迟早撕裂你的伪善,扯下你的面皮,做成最精致的灯笼!”
尽管没有解决掉无恙,但见识到他的可怕,终是放弃了。不过,目的已经达成,其他的可徐徐图之。
泰合楼里堆尸如山,无恙脸上略显疲惫,气息紊乱,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经清扫完毕,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在他的脸上,鲜血已从鲜红褪去生命,暗淡而失去光泽。
无恙扔下刀,身上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湿,散发着恶心的腐臭味。他第一次嫌恶的锁眉,审视着多年来伴他左右不离不弃的衣裳,一丝愤怒在心中萌芽,燃烧……
他一脚踹开成衣馆紧闭的门,从里面挑了一间还算合身的衣裳,留了银票,离开了。
大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之间出现了一个令人忍不住频频回头观望的人。
他眉目清秀,举止优雅,仿若清风明月,又如玉兰无争。
奈何本是灰色暗淡的衣服上全是补丁,有红色的,绿色的,粉色的,黑色的……仿佛这世间所有颜色的布料都在这一身衣裳里出现了……与众不同之余,不禁感叹,什么玩意儿!
再一看脸,又心头一颤,忍不住可惜一句:“白瞎了这张好脸!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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