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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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再次行进，两人小声谈论起彼此的发现。
　　“这个章知县好像很心虚。”元谆德思索道，“把咱们带到这里，应该不是他本人的决定。”
　　元念卿撩起车帘一角：“是不是他的决定我看不出来，但能肯定一点，他不想让咱们进城。”
　　元谆德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在京城时，我从没留意过城门的事，而安陵和锦余好像都不关城门。”
　　他解释道：“像龚州、巴州、丞州这种繁华聚集地面平静的地方，大多不会关闭城门。但是像文州这样山匪横行或是西关那样战事频繁的地方，都需要按时开闭城门。但有一点，城门不挡皇城禁军，凡是由禁军携天子钦令护送者，无论是什么地方的城门都必须放行。故此钦差上任或是述职，均是禁军护送。”

　　“原来如此。”元谆德了然点点头，“当初我说要去安陵时，父皇也准备安排禁军。只是我觉得人太多会拖慢元崇他们，就谢绝了。”
　　“一般来说还是有禁军更稳妥，沿途就算不需要在意城门，各个地方看到禁军也会行方便。”
　　元谆德注意道他一直在看窗外：“外面那么黑，你在看什么？”
　　“看队伍调头。”
　　“你很在意？”
　　“车马调头，恐怕是咱们之前路过了县城。”
　　元谆德想起刚刚聊到的事：“安洲城内到底有什么，章知县那么不愿意让咱们进？”
　　外面的人马已经调转完毕，他也放下车帘：“我猜不着，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队伍到达安洲又花了一个多时辰，这么算下来，他们本可以趁着城门开着的时候进城歇一歇，却被人故意带到远处安顿，其中的原因着实令人在意。
　　然而到了安洲城也并不顺利，马车在城门口停了很久都没动静，之后外面还传来喧哗之声，在此夜半时分显得尤为刺耳。
　　两人都觉得不妙，一起从车上下来，竟然发现城门依然紧闭。

　　“怎么回事？”元谆德快步上前询问。
　　关令山气愤道：“邑王，守城的兵丁竟然不给开门！我已言明是禁军护送殿下，还有章知县作陪，里面也已经有了动静，可就是无人应话！”
　　元谆德打算质问章出杰，被他上拦住：“算了，别跟他们废话。”
　　“难道要一直等在外面？”
　　“不用等。”他转头看向听剑，高声道，“进去打开城门，凡阻拦者，按谋逆当场诛杀！”
　　“是！”

　　话音未落，听剑已经窜身攀上城墙，甩出一根带钢钩的长绳，随后拉紧长绳如灵猴一般跳了几跳，便翻进了城内。不多时接连听得几声惨叫，城门便缓缓开了个缝。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就连久经沙场的关令山都没想他下令如此迅速，当场就要了人命。
　　直到他开口道：“关伯伯，劳烦军士门帮忙，开一下城门。”
　　关令山赶紧回神，招呼禁军帮忙打开城门。
　　听剑气定神闲从门里走出来：“杀了四个。”

　　元念卿点点头，看向已经抖如筛糠的章出杰：“章知县，诛杀那四名谋逆者的告示会写吧？”
　　“回、回王爷……”章出杰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他上前两步：“不会本王可以教你，只是不能白教。”
　　张出杰立刻跪倒在地：“王爷饶命，饶下官一命啊！”
　　“起来。”他严厉道，“大半夜哭天抢地像什么样子？”
　　随行的官员赶紧战战兢兢地上前把人馋起来。
　　“留下一个熟悉城内的帮忙带路，其余的人都回去替章知县好好想想告示怎么写。明天天亮将此事昭告城内百姓，不得有误。”

　　官吏们一边应承一边后退，但转过身去才发现没人敢留下，一群人商量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最后反而是一位赶车的车夫主动道：“老爷，小人愿留下替王爷们带路。”
　　章出杰一见有人愿意留下，感动得差点儿又哭出来：“鲁勤，你、你可要把王爷们伺候好。”
　　车夫躬身道：“老爷放心，我会小心仔细的。”

　　车夫与章出杰作别后来到他们面前，躬身道：“小人鲁勤，请王爷差遣。”
　　元念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车夫，二十五六的年纪，气度沉稳神色泰然，言谈举止也颇有规矩，并不像个寻常车夫。
　　他不禁想要多问几句：“你是本地人吗？”
　　“回王爷，小人自小长在安洲，对城里的地方都熟。”
　　这种回话的方式应该是有人教过：“那就好，先带路去官驿。”

　　再次回到车上，元谆德依旧没能缓过神，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做会不会太草率了？”
　　他早就知道对方于心不忍：“你觉得那几个守门的人死得冤枉？”
　　元谆德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无视禁军阻拦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通常这种地方县城的守门兵丁都是十几个人一班，若是关将军率兵硬闯，死的可就不是四个。”

　　元谆德还是不能接受：“可问也不问就夺人性命……”
　　“怎么没问？咱们等了那么久，关将军肯定没少问。而里面的人明明有动作却对他装聋作哑，我高声言明利害依然出手阻拦，甚至连章知县的束手无策，你觉得这样人会是寻常兵丁吗？”
　　元谆德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戒心重拦着咱们这些陌生人，也不该对章知县和那么多城内官员无动于衷。”
　　“既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也不受王法管束，这样的人与其说是兵，不如说是匪才更贴切。”

　　元谆德明白过来，不免越发担忧：“看来安洲比预计中还要危险。”
　　他故意问：“怕吗？”
　　元谆德摇头：“怕倒是不怕，只是担心接下来遇到类似状况。你出其不意治敌，我却想不明白缘由，对你有所误会。”
　　他却道：“就是误会才好。”

　　元谆德不解：“为什么？”
　　“这样的白脸才扮得看不出破绽。”
　　元谆德恍然大悟：“你已经开始演了？”
　　“够凶煞吧？”
　　元谆德连连点头：“真是被你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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