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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王巢虫母
母巢的合议廷里吵翻了天，雄虫们得知立案被星际会议那群家伙给否绝了后，哪里咽的下这口恶气，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要求带兵出征，大有一副要踏平那些弹丸小族的势头。
“殿下！我实在不能容忍它们对您的怠慢！请赐予我为您征战的荣光吧！”
“那些只会拉帮结派的低等生物真是活腻了！看来它们真是忘了曾经濒临灭绝的惨样了！”
……
它们越说越激动，不管是挥舞的尖镰，还是振动的鞘翅，都在毫不掩饰的诉说着它们血脉里鼓动着的欲望:
“我们要战争！
我们要鲜血！
谁敢不服从我们
就狠狠的把它们撕碎！”
英勇好战的虫族将士们，簇拥着它们至高无上的虫母，近乎是狂热的想要为之献身。
但是在如此鼓舞斗志的好战气氛下，王座上的虫母却似乎不为所动。
希尔伽并没有被虫群们的撺掇冲昏头脑而冒然发动战争，多年的历练让他脱胎换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急功近利的毛头小子。
“各位，我理解你们想以战争的方式镇压它们，但是在发动这场战争之前，我希望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将领，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能回答我，一场战争会有多少虫子死亡？”
“大概15%，殿下。实在是那些光核武器穿透力太强了，它会破坏我们的甲壳，还会分泌介质抑制伤口愈合。不过殿下！我敢担保这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我们的数量可比那些武器多的多！”
希尔伽不置可否，只是沉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虫巢近年来的虫卵诞生率是多少？”
这是一个所有虫子都避讳谈到的问题，尤其是在虫母们面前。因为这毫无疑问是在质疑虫母们的繁育能力，甚至有责备这些虫母生不出虫卵的嫌疑。
因此即使有些敏锐的虫子能洞察到虫群发生劣变的源头，也只能三缄其口。
现在这位虫母直接了当的把问题摆上台面，倒让它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大概过了半刻钟，眼见着会场的威压越来越重，有一只虫侍畏畏缩缩道:
“6%，尊敬的王巢虫母殿下。我想这是由于我们照料的疏忽，或是育卵环境影响……”
“是因为我们的生育能力在下降。”希尔伽不欲再听虫侍的挽尊之言，他点点头，很平静的道出了虫巢百般掩饰的丑闻。
“雌虫的育卵期已经延长到了5个周期一胎，每一胎高阶卵不超过5个，低阶卵不超过500个，存活率更是比不上数年前的零头。
我们确实擅长用战争解决纠纷，只要用15000只虫子的生命，就能换来土地和资源，这听起来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但是现在，15000只虫子意味着一只虫母30年要从不间断的产卵，还要保证自己每次从产床上平安下来。”
说到这，他再次抬起头反问道:“各位，你们还要发动战争吗？”
雄虫们面面相觑，无一例外都噤了声。
希尔伽很满意这些虫子终于冷静下来了，他顿了顿，开口道:
“我们确实要发动战争，却不是之前那样漫无目的的发动战争。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拒绝无意义的牺牲。比如说，减少与异种的正面冲突，对于那些游荡在宇宙里的异种，把它们引进虫洞里面去就停止攻击，没有必要和它们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殿下，如果不杀死异种，它们就会继续同化更多物种，继而对我们产生更大的威胁。而除了我们，其他的种族剿灭异种的效率十分低下。”
这些雄虫的考量确实有道理，目前星际上虫族才是抵御异种的主力军，它们拥有强悍的肉身，再附加上虫母的精神庇护，好歹能跟异种们打的不分上下。
而其他那些种族啊，就拿人类来打比方，他们的精神力确实优越到连异种也无法侵蚀，新发明的光核武器也能伤到异种的一点皮毛，但是他们的身体韧性也太差了，简直脆的跟张纸没什么两样，随便一捏死一大堆好吧。
在这样的局面下，虫族出于长远考虑，不得不充当起剿灭异种的先卫队，而代价就是更多的牺牲。
现在希尔伽决定打破这个局面，面对着雄虫提出的顾虑，他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意:“哦~那就是我们那些盟友该考虑的事了，
等着吧，最多再过半年，他们就会双手为我们奉上成堆的星币。”
这就是虫族后续军备改革中的“雇佣兵制度”的雏形，它的提出让虫族们一改被动应战的局面，而且从它们那些富的流油的盟友们手上赚的盆满钵满。
——
关于对外战争的初步改制落下了帷幕，现在希尔伽不得不操心起更繁复的问题。
改革谈何容易，他必须要对整个虫群的运作了如指掌，才能对症下药，逐个击破。
办公室已经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历代虫母处理的文书摆的到处都是，看着那些完全陌生的事项，他真是一个脑袋十个大。
救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些王巢虫母们口风也真是紧，对于虫巢内部政令和星际时政，祂们只口不提。
光是积攒在爱因手上的未行政令，他所不知道的就多达十几个。
那些方案已十分完备，能看出来费了很多心思，希尔伽一一翻阅着那些没有及时推行的文稿，注意到上面印发的日期后，他沉默了。
那些日期一直持续到了爱因死的当天，最后一张签名上甚至已经笔迹不稳。
这位虫母直到濒临死亡的时候，都还没放弃为虫族谋划一条生路。
希尔伽没有继续看了，他把那些堆的乱七八糟的文书推到了一边，只捂脸长叹了一声。
他是来寻找改革路线的，但是他只从这里看到了死路一条。
无论是哪位虫母，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是没有用，虫族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在逐步走向灭亡。
爱因的方案是最可行的，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将它们推行下去，而虫族也没有时间再去走那样长期休养生息的路。
是命运执意要把它们逼上绝路，不给它们丝毫喘息的时间。
——
我还要怎么做？
我还能做什么？
正当他怀疑虫生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暗格，上面有一个隐蔽的指纹区。
正当他试探着将手指覆上去后，暗格果真弹开了，里面是一沓信件。
他顺次查看下来，只觉得愈发心惊。
那是历代王巢虫母的死亡报告，但是内容却和官方公告的完全不同。
王巢虫母瑞卡一世，消化器官空洞，早期进食虫嗣可缓解饥饿，末晚期死于E-31基因序列崩溃；
王巢虫母菲洛特，肢体躯干空洞，早期切除病变部位可扼制并发症状，末晚期死于P-106基因序列崩溃；
……
王巢虫母厄洛斯，神经脑域空洞，早期口服▼▼▼药剂可抑制疼痛，末晚期死于β-263基因序列崩溃；
王巢虫母爱因，心肺器官空洞，早期输入王虫再生因子可减缓病程，末晚期死于L-07基因序列崩溃。
希尔伽只觉得大脑嗡鸣一片，整个身体都抖的厉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猛然回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各任王巢虫母的秘幸。
“贪食的瑞卡一世吃小孩
娇气的菲洛特从不下地
暴虐的舒亚喜欢挖眼睛
…… ”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随口相传的虫母秘幸，而是千百年来历代王巢虫母在末晚期时的真实写照。
这个认识让他一瞬间头皮发麻，他匆匆的去查看这些证明的撰写单位，“原巢”的署名赫然就在其上。
——
希尔伽现在站到了原巢下的阿琉斯监狱，这里关押着所有触犯虫族宗族罪名的罪犯，它们有的叛变了虫巢，有的意图推翻新政……
对于这些罪犯，王巢虫母会将它们发配到这里，永远不得回归永恒。
亚尔什就被关押在这里。
至于希尔伽为什么要来见这位曾经的死对头，那还要追溯到一刻钟前。
他去询问了原巢的意志，原巢承认了虫母基因确实存在问题，但是当希尔伽追问自己的基因问题是什么时，原巢机械的声音罕见的卡壳了。
“尊贵的希尔伽殿下，您的基因报告已经被厄洛斯殿下永久销毁，我无法动用权限恢复它。”
希尔伽逼问它:“可是爱因曾经恢复过我的基因报告，你要如何解释？”
原巢的意志开始装死，发出了电脑死机一样的声音，最后眼见着希尔伽要把它砸了，才憋出一句“您可以询问曾经窃取过您的基因报告的雄虫。”
“是谁？”
“第13079任首席审判长——亚尔什。”
——
驻守在监狱的虫卫因为虫母的亲自拜访受宠若惊。
“啊啊啊，虫母殿下，您怎么能来这种腌臜地方。有什么事让我们为您代劳就可以了。”
希尔伽回绝了这些虫卫的好意，戴上特制的防卫器就独自进入了关押区。
这里的雄虫都极为安静，没有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也没有怒极的咒骂声，只偶尔传出锁链的拖拽声。
希尔伽还在其中一个门前看到了克洛提斯的名字，罪名是“伤害虫母和进行非法试验”。
最后他停到了最末的门前，打开门后，里面只有一点惨淡的灯源，照亮了匍匐在角落的庞大身影。
“嗬嗬——厄洛斯？厄洛斯！你来看我了！”
亚尔什突然挣扎起来，很明显是把他认错了。
“哈，亚尔什，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希尔伽施施然走进一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亚尔什变成了人类拟态，还试图保持着最后的体面，他的四肢和脖颈都被拴着沉重的重星属链，胸腔处还贯穿着墙面上的玄钉。
“我当是谁了，原来是那只总是哭个不停的雌虫啊，怎么？你终于诡计得逞，推翻爱因政权了？”
“爱因已经病死了。”
希尔伽平静的开口道。
亚尔什只停了一瞬，便轻蔑的嘲讽道:“怪不得，不然就凭你，根本没有办法战胜爱因。
啊啊啊啊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你来当王巢虫母，虫族这下要彻底完蛋了。”
希尔伽不怒反笑，他在这间狭小的看押室里踱步，不理会亚尔什故意挑衅的话，而是直奔主题:
“我知道你拿到了我真实的基因报告，我也知道我存在着什么问题，不就是携带人类基因嘛？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了？嗯？”
不知道又是哪句话戳到了这只雄虫的神经，或是这只雄虫已经被关疯了。
亚尔什突然颠狂的大笑起来，随后猛然凑近他，面容扭曲，眼里的恶意更是呼之欲出。
“你可不只是携带了人类基因，”
这只雄虫咧开尖齿，眯起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还是个，
拙劣的复制品啊。
接下来他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足以把希尔伽钉死在罪枷上。
“哈哈哈哈哈哈，
不然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和厄洛斯那么像？什么母神的恩赐，区区一堆肮脏的合成基因生命体，哪里来的脸面与伟大的真母作比？
你以为为什么与爱因素来不和？
哈，那当然是因为正统的王权在排斥着你的存在，虫族只能有一位王巢虫母，而你这个，卑劣的小偷，自始至终就不该诞生于世。”
他压重声调，吐露出最恶毒的诅咒:
“人类和虫族的媾和物，纵使外表再光鲜亮丽，内里也腐烂如污泥。”
——
亚尔什期待着，能看到这只胸腔激烈鼓动着的雌虫当场崩溃。
但是没有。
希尔伽确实情绪起伏的厉害，原来自始至终他就被命运给戏耍了。
既然如此，他还要在意什么命运使然，他完全可以跳出命运为虫群制定的结局，和它公然叫板。
于是此刻他兀自笑出了声，然后跨步上前一把掐住了面前这只雄虫的脖颈，猛的将之掼到了墙上，然后便是毫不犹豫的挥拳重击。
“你错了，亚尔什。”
鲜血淋漓而下，溅了他一脸，让他现在邪恶的如同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凑近亚尔什的耳器，一字一句开口道:
“是人类又如何？是复制品又能怎么样？
现在不是虫群来决定我成为什么样的虫母，
而是我来决定它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种群。”
——
这场施暴结束后，希尔伽拿了手帕擦了擦手，他冷眼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亚尔什，哂笑道:
“放心，你死不了。我还没有那么大方，能让你回归永恒去见妈妈。”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临走前，他瞥到了亚尔什的罪名，上面赫然写着:“妄图推翻新政”。
驻守监狱的虫卫等到了出来的虫母，它接过钥匙，还欲搭几句话，一股可怕的威压就让它及时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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