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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
这还是席非离开福利院后,第一次回来。
“你是以前傅阿姨带的?看着满面生的。”
老院长舔了舔手指,仔细地翻着手里的旧名册,对照着席非给的号码和名字,找了好一会儿。
席非耐心地等待着,观察着院长办公室墙上的照片。
照片上面大部分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席非并没有太多印象。
“找到了,确实有的,傅阿姨带的阿夜,”院长阿姨把那张活页取了下来,将贴在上面的旧照片拿起来和席非的脸做了个比对,“没错没错,是阿夜没错了,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脸型,好孩子,回家来了。”
在确定席非曾是院里的孩子以后,院长的态度比刚才明显亲切了许多。
她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似的看着席非,抬手轻轻拍了拍席非的肩膀:
“我待会儿就跟保安说说,你去后面看看傅阿姨吧。她现在不带娃娃了,主要帮后厨做做饭。”
席非礼貌地和院长告别,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小院的后厨方向走去。
在去往后厨的路上,席非见到许多怯生生的孩子,好奇又害怕地观察着他。
带着孩子们的阿姨们也都是生脸,都是席非没有见过的。
想到方才院长说的那句“回家”,席非自嘲地轻笑了两声。
他从小就对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不管是福利院,学校,还是后来的寄宿家庭,他都未曾有过家的感觉。
也许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还没见到傅阿姨,席非就临时决定,不去了。
席非重新调转方向,朝福利院大门走去。
这一次,他又缩回了壳里。
从福利院的大门走出去的瞬间,席非才下意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脚步也愈发轻快起来。
也就是从这一刻,席非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不在乎了。
……但其实那些事,都藏在他心里的角落里。
席非微微出神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之后,那个人一脸惊愕地猛然转身。
“安城?!你是黎安城吗?”突然,席非的手臂被人拽住,力量之大,差点没把席非给拉倒,“没错,你就是黎安城!”
席非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从对方半白的头发不难分辨出年龄,大概是在六十岁上下。
他笃定地看着席非的脸,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位大叔,您可能是认错人了。”席非努力地挣开对方的手,“我大概不是您要找的人。”
那人愣了愣,适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手。
“抱歉,你长得和我的一位故人,太像了。”
大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相熟的那个人,和面前的这个年轻小伙,年龄明显对不上号。
连声道歉后,那位老者才仓皇离开了。
“黎安城……”
席非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轻轻默念着这个名字。
脖子上戴着的小乌龟吊坠,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竟然颤了颤。
“你认识?”
小乌龟吊坠没有反应,席非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跟上刚才的那个人。
老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装完好的大果篮,走进了这条街尾的医院住院部。
席非在医院大厅等到近黄昏的时候,才终于等到那个老人离开。
在第二次见到席非的时候,那位老者明显又愣了愣,随后主动朝席非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在等我?”
“是的,叔叔。”席非点头,“您先前把我认成别人了,我实在有些在意,就想多问几句。”
老人深深地看了席非的脸一眼。
“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可以跟你聊,但不是今天,我还有事要做。”
“我们约在下周,可以吗?”
两人说好,下周日约在城北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在这段时间里,席非没能在现实世界调查出任何和他爸爸有关的信息。
席非试图用系统机打开商城,本想看看有什么好用的道具能兑换,却意外地发现商城对他限时关闭了。
就连想要进入「天使领域」也失败了。
“你那系统机上面怎么写的?系统更新到现在也没更新好?”
陆泽也接过席非的系统机,和陆光熙两人研究老半天,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自从席非上次被卡bug卡出「天使领域」后,进入领域和打开商城的通道就变成灰色的了,席非没办法对系统机做出任何操作,连查看自己的包裹,还有查看基本信息也做不到。
“不出意外的话,多半是要等下次强制副本才能进入了。”
江澈仍旧不忘叮嘱:“这件事也一样,为了席非的安全,不要告诉除我们以外的任何人。”
在安然度过一周时间后,和那位老者约定的时间到了。
席非到咖啡店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可当他赶到的时候,才发现那位老人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老人姓周,叫周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周晟为了席非,还特意带了两张黎安城的照片过来。
“席非,这是安城的照片,你看看像不像。”
席非在看见照片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周晟当时在街上为什么会把他给认错了。
照片上的叫黎安城的男人,和席非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最多只比他多了一副细框眼镜。
“安城和我是一个厂里的同事,我们共事过三年,他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孤僻些,但因为家里和我住的比较近,所以我跟他关系比较好。”
席非悄悄拍下了黎安城的照片,发给了江澈。
「你在副本里见到的我的爸爸,是这个人吗?」
很快,江澈的消息就发送过来。
「照片里面的人跟你很像,但副本里那个不是他。」
席非思考片刻,试探地询问周晟:
“那黎安城,他有没有孩子?大概多大您知道吗?”
“有的,但是他生的是女儿。”周晟笃定地回答席非,“不过在他失踪以后,有没有再要过孩子,我就不确定了。”
“失踪?”
黎安城在几十年前,就失踪了。
确切来说,是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了。
由于他的性格不是很讨喜,所以当黎安城提出要辞职跳槽的时候,厂里的同事几乎都无人在意,也从未有人过问。
但是周晟清楚的记得,黎安城在跳槽后没多久,就消失了。
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断了,曾经的居住地换了新的人租住,妻子和孩子也不知去向。
“他在离开之前曾跟我起过一些事,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后来想起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再找不到他了,连他要跳槽去的地方,我也没找到。”
想到这里,周晟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着,我应该算得上他的朋友吧,但他离开了,也没跟我道别……也许这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吧。”
听到这里,席非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只要他存在过,就不可能没有痕迹。
“周叔叔,你可还记得,黎安城跟你说过自己要跳槽去做什么吗?”
“那我是记得的。”
黎安城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学生出身。
在那个年代,大学生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和周晟这个普通的烟花制作工人不同,黎安城在烟花厂里是负责搞技术研究的。
“他当时说他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正好有人邀请他去搞什么科研,他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了。”
“尽管我说这什么研究听上去很不靠谱,他还是铁了心要去。”
一.夜之间,黎安城一家三口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那个他要跳槽去的单位,是在哪里。
“您还记得,他被邀请去做什么研究吗?”
周晟仔细想了很久,才模棱两可的给了回答。
“我真的忘了,好像是叫什么上帝天堂的,神神叨叨的计划……天使计划?还是什么,说是个游戏。”
听到这里,席非呼吸一顿,猛地抬眼。
“您说什么?”
天使计划。
「天使领域」计划?
这应该是巧合吧?
毕竟这样的代号很平常,有相似之处并没有什么意外。
但偏偏这时候,席非感觉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小乌龟吊坠,又震了震。
仿佛是接触到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它在给席非提示。
这个黎安城,和席非有关系。
和「天使领域」,也有关系。
可惜的是,周晟知道的并不多,并不足以证明什么,最多只能证明黎安城的存在,和突然的消失。
在之后的几天里,江澈也试图查找和黎安城有关的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直到将要进入下一个副本的前一天,席非没有等来和黎安城有关的新消息,却等到了和新副本有关的信息。
在最后一天的夜里,正在客厅为小乌龟喂食的席非,被突然自己打开的电视吓了一跳。
电视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听上去有些诡异。
“……不应该是明天?提前了?”
在画面闪了将近半分钟的雪花后,方才出现了图像。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随着镜头越来越近,那只大手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座五指山。
而五指山下,压着一只满脸不服的猴子。
看上去倒是有点像,《西游记》里面的情节。
但往往副本前得到的提示都会比较隐晦,席非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正上方挂着的挂钟,忽然发出了异响。
钟表滴答的走针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挂钉松动的声音在安静又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席非猛地站起身,刚想躲开,挂钟就“哐”地一声掉下来,精准地砸中了席非的脑门。
席非昏了过去。
迷蒙中,他听见了久违了的声音:
【检测到有玩家非法入侵,本次强制副本将提前开启。】
【所有玩家准备就绪,「天罚」副本已更新完毕,通道开启!】
【玩家「悬命师」准备就绪,副本传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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