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

　　监狱会面室的金属桌椅泛着冷硬的光，墙壁是沉闷的灰色，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裹着铁网的白炽灯，光线落在蝰蛇身上，将他囚服上的褶皱照得格外清晰。不过三天未见，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了大半，几缕枯槁的发丝贴在蜡黄的额头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盯着推门而入的两人。
　　晏归鸿走在前面，白玫瑰信息素在周身萦绕成淡淡的光晕——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的信息素已经能自如地与江临渊的冷杉木气息交织。他拉开椅子坐下时，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恰好打断了蝰蛇喉间溢出的冷笑。
　　江临渊紧随其后，军靴踩在水泥地上，步伐沉稳如旧。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晏归鸿身侧，目光扫过蝰蛇手腕上的重型手铐——那是联邦特制的合金锁，专门用来禁锢高阶异能者。冷杉木信息素在他周身若隐若现，带着刚从训练场带来的凛冽气息，让会面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你的信息素还没恢复？”蝰蛇先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盯着江临渊，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真是报应……当年你父亲毁了我的实验室，现在轮到你尝尝信息素枯竭的滋味了，江家的人，就该断子绝孙！”
　　江临渊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节奏均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直到蝰蛇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他才缓缓弯腰，将一份厚度惊人的文件推过桌面。文件袋上的“绝密”印章在灯光下泛着红光，袋口露出的几页纸边缘，能看到“黑市成员XXX认罪书”的字样。
　　“黑市第七分队队长招认，五年前你用活人做信息素融合实验，导致十七人死亡。”江临渊的声音没有起伏，指尖点在文件的某一页，“第九分队的账簿显示，你向星际海盗出售违禁信息素抑制剂，至少三百名Omega因此信息素紊乱而死。”
　　他一页页翻着文件，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还有这个，你资助的‘净化计划’，实际是在抓捕低阶异能者抽取骨髓……蝰蛇，你以为销毁了主实验室的资料就万事大吉？你手下的人，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蝰蛇的呼吸骤然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手铐在桌面上撞出“哐当”巨响：“假的！都是假的！是你们逼他们说的！江临渊，你这个废物，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了，凭什么审判我！”
　　“凭他不是废物。”晏归鸿抬眼，白玫瑰信息素突然变得浓郁，在桌面上凝成半透明的花瓣，“凭他就算信息素暂时受限，也能凭战术瓦解你的整个网络。凭我们知道，信息素从来不是衡量强弱的标准。”
　　他的指尖拂过那些花瓣，花瓣瞬间化作光点，落在文件上，照亮了某段记录——那是关于晏归鸿父母的实验日志，上面清晰地写着“信息素共生的本质，是自愿的守护，而非强制的控制”。
　　“你以为信息素是武器，是枷锁，”晏归鸿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从没想过，它也可以是守护。我父母当年研究信息素融合，是想让Omega不再被发情期折磨，让Alpha不再被狂躁期控制。他们用生命证明的，不是研究的力量，是温柔的力量。”
　　“温柔？”蝰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手铐勒得他手腕渗出血迹，“一群软弱的蠢货！信息素就该是用来统治的！你以为你和江临渊那点可怜的共生算什么？等我出去……”
　　“你出不去了。”江临渊终于站直身体，冷杉木信息素骤然收紧，像无形的锁链捆住了蝰蛇的气息，“联邦最高法院刚刚通过决议，你的死刑将在明天正午执行，用注射方式——考虑到你曾用信息素武器残害无辜，这是对你最后的‘仁慈’。”
　　蝰蛇的嘶吼卡在喉咙里，脸色从涨红变成惨白。他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晏归鸿的指尖缠着江临渊的信息素，形成一道粉白相间的光带，那是信息素高度同步的证明。这种同步，不是他当年用药物强制催化的畸形融合，而是日复一日磨合出的默契，每一寸光纹里，都藏着彼此的气息。
　　“凭什么……”他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凭什么你们能拥有共生信息素？凭什么我研究了一辈子，最后却输给两个毛头小子！”
　　江临渊扶着晏归鸿的肩膀转身，冷杉木信息素在身后织成屏障，隔绝了蝰蛇的嘶吼。晏归鸿回头时，正看到蝰蛇疯狂地用额头撞击桌面，枯槁的头发散乱开来，像一蓬濒死的乱草。重型手铐将桌子固定在地面，他的撞击只让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连一丝晃动都带不起来。
　　“不值得。”江临渊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冷杉木的清冽，他握紧了晏归鸿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腕间的光带——那里是两人信息素交融最密集的地方，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晏归鸿点头，视线从铁窗透进来的阳光里掠过。光束中浮动的尘埃，被两人交握的手挡出一小片阴影，阴影里，粉白色的光带与深绿色的气息缠绕着，像两棵在风中相依的树。
　　走到会面室门口时，身后传来蝰蛇最后的嘶吼：“我不甘心！我的研究明明更先进！你们的温柔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迟早会被撕碎——”
　　门“咔哒”一声合上，将嘶吼声关在身后。走廊里的灯光柔和了许多，映在江临渊的侧脸，能看到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却在与晏归鸿对视时，眼底泛起柔和的光。
　　“他不懂，”晏归鸿轻声说，指尖在江临渊手背上画着圈，那里的冷杉木信息素正微微发烫，“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用来撕碎什么，而是用来守护住想守护的人。”
　　江临渊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冷杉木气息瞬间变得温暖：“嗯，就像现在这样。”
　　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铁窗，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玫瑰与冷杉木的信息素正缓缓流淌，像两条交汇的河。远处传来监狱看守换岗的脚步声，沉稳而规律，像在为新生的黎明倒计时。
　　晏归鸿看着光带里闪烁的细碎光点，忽然想起父母日志的最后一句：“当信息素不再是武器，当共生成为本能，我们终会明白，温柔从来不是软弱，而是最坚韧的铠甲。”
　　他握紧了江临渊的手，两人并肩走向走廊尽头的光亮处。身后的黑暗与嘶吼，终究会被阳光烧成灰烬，而他们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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