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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
好诗!
辞藻华美,意境开阔,用来形容他这宝贝女儿,确实是贴切至极。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当读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时,昭阳帝的表情从纯粹的欣赏,变得有些复杂和深沉。
这不是简单的咏叹美人的诗。
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洞悉人心的力量和睥睨天下的气魄。
一个能写出这种诗句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父皇?母后?”
直到头顶传来父皇低沉的嗓音,垂容才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站在面前的二人,她“呀”了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慌乱地想去抓那张写了诗的纸。
“慌什么。”
昭阳帝失笑,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坐着回话便好。”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紧紧盯着那张纸,问道:
“茶茶,这纸上的诗,写得极妙。是哪位大儒的新作?”
垂容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度比方才更甚。
她捏着衣角,视线飘忽,就是不敢看自己的父皇母后。
那感觉,就像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当众翻开了一样。
皇后何等剔透玲珑心,一看女儿这副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掩唇轻笑,柔声问道:
“茶茶,这诗……可是与那日宴会有关?”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窗户纸。
垂容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兵部侍郎府的三公子……祁今越作的。”
“祁今越?”
昭阳帝念着这个名字,眉梢微微挑起。
祁文山家的那个……听说一直不学无术的庶子?
这可跟传闻中对不上号啊。
“祁文山竟有如此麒麟儿?”
昭阳帝沉吟,手指在纸上轻轻点了点,
“朕竟一直不知。”
“陛下,”
皇后柔柔开口,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掠过自家女儿羞红的侧脸,
“能做出这等诗句,想来此子的心性气度,也绝非常人。‘倾国倾城’,寻常少年郎,可没有这样的胆识和胸襟。”
寻常少年郎,更没有本事,只用区区几句诗,就让他这心高气傲的宝贝女儿,失魂落魄成这样。
昭阳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当这份足以“倾国倾城”的才华,与他最珍爱的女儿牵扯在一起时,身为父亲的考量,便压过了君王的爱才之心。
一首诗固然惊艳,但终究是镜花水月。
一个毫无功名在身的兵部庶子,配不上他的掌上明珠。
更何况,此子心机深沉,仅凭几句诗便能搅动女儿心湖,可见其手段。
若是有心攀附……
昭阳帝的眼神冷了几分,看向垂容的目光却依旧温和。
“茶茶,”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这诗虽好,却也只是诗。世间男子多擅花言巧语,用些华丽辞藻便能哄得小姑娘晕头转向。你是我昭阳最尊贵的公主,切莫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去,失了分寸。”
这话敲打得极重,又裹着一层慈父的糖衣。
皇后在一旁,轻轻握住女儿微凉的手,补充道:
“你父皇说得是。女儿家的名声最为要紧,那祁家公子……终究与你身份有别。”
垂容的脸“轰”地一下,从脸颊烧到了脖子根。
父皇和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她看上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
她又羞又气,心底那点不可言说的少女情愫被摊开在日光下,让她窘迫得手足无措。
她猛地从软榻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声音里带上了小孔雀特有的娇嗔与恼怒。
“哎呀!父皇!母后!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她扭过头,不敢看他们带着笑意的眼,只留给他们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女儿……女儿就是觉得诗写得好,才抄录下来罢了!哪有你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她提起裙摆,竟像只受惊的小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昭阳帝与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这孩子,脸皮还是这么薄。”
皇后掩唇轻笑。
“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昭阳帝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张宣纸上,指腹摩挲着“祁今越”三个字,眼底的深思却愈发浓重。
翌日,金銮殿。
晨光透过雕花高窗,洒在冰冷的地砖上,映出文武百官肃穆的身影。
朝会进行到中段,议完了几件边关军务,殿内气氛稍缓。
昭阳帝靠在龙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扶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阶下群臣。
“祁爱卿。”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兵部侍郎祁文山正在神游天外,思考着今日下朝后是去东街新开的酒楼尝尝鲜,还是回家听夫人念叨,冷不丁被点到名字,浑身一个激灵。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天灵盖。
陛下……陛下怎么会突然叫我?
还是用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难道是……
祁文山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他那个最不省心的三儿子——祁今越。
完了!
肯定是那个逆子在外面闯了什么滔天大祸!
是打了哪个权贵的公子,还是调戏了哪家的小姐?!
冷汗“唰”地就从他额角冒了出来。
祁文山不敢耽搁,一步从队列中跨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了颤音。
“臣在!不知陛下传唤,所为何事?若、若是犬子在外有何行差踏错之处,冲撞了圣驾,臣……臣回去定将他家法处置,绝不姑息!”
他说得又快又急,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那份惶恐做不了假。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各种各.样的揣测和看好戏的神情。
谁不知道兵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整日游手好闲。
这下好了,果然是捅了篓子,都捅到陛下面前了。
龙椅上的昭阳帝看着祁文山这副吓破了胆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祁爱卿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昭阳帝抬了抬手,语气依旧平淡,
“朕并非要问罪。只是昨日偶得一首佳作,听闻是你家三公子所作,心中甚是欣赏。”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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