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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吟
沈闻斟走后,云随依旧照常生活,直到某一天,他还没拐出小巷口,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巷口等他。
“云先生好,我家少东家找你去叙叙旧。”
少东家?云随皱眉,听口气,这位少东家绝对不是沈闻斟,再说上回之后,他们早就加了微信,有什么不能网上说?摆谱应该是江观酌。
“我记得,我和他约好要见一面的。”云随摸出裤兜里的手机给店里请假,随口吐槽:“没想到新世纪的修道世家也喜欢霸道总裁强制爱啊。”
林颂脸上的笑容凝固,转头瞥了一眼车边一字排开的壮硕墨镜男——当时少东家说云随可能会有些难搞,他临时雇来防止云随不配合——可现在,人家十分配合,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害!没有那回事,没有那回事,是我没解释清楚!”林颂立即赔笑,迅速找了个借口搪塞,“他们恰好在这里出完任务,要回去汇报任务,刚好和我们顺路,云先生请上车吧。”
林颂笑得越和气,其实背在背后的手都快帅抽筋了,壮汉们好半天才理解林颂的意思,整齐有序地坐上后面那辆车。
“上车吧,云先生。”
林颂拉开车门,云随从容上车,待两人都坐好,车队驶向高速,很快就到了邻市,停在一处白墙青瓦的庄园门口。
“到了,云先生请下车吧。”
林颂这一路上表现实在是一个让人无可挑剔的金牌助理。
这样优秀的人江观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分给别人?云随忖量,一定是他在沈闻斟出了周渡那档子事之后安排的,还不敢直接安排,通过中间商沈父,使了一招迂回战术。
真是有意思的两个人。
云随跟在林颂身后,走进园子里,潺潺流水叮叮当当地推动半人高的水车。
二进院里也挖了大半修葺成水池,太湖石交错堆叠,不像前院那样填了半塘荷花,倒是周遭种了许多枇杷树,亭亭如盖。
“你看你看!这只好肥啊,胖成猪了!”
“还有这只,花色好漂亮啊!”
云随人还在游廊里走,就听见少女的娇笑声。
“少东家,云先生到了。”
轩榭里的人纷纷回头看向云随,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其中只有沈闻斟最激动。
“随哥——,好久不见啊!”
沈闻斟冲过来一把搂住云随往里面带,云随似乎看见喝茶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观酌果然没骗我,嘿嘿嘿,你没想到吧林佩君也在,我们几个死里逃生也是在这里重聚了,这位是温怡然,林佩君的表妹。”
“云随哥哥好。”
温怡然乖巧伶俐的打招呼,就是一把蜜糖般的嗓子快要把云随齁死,但齁得半死的时候,还冷不不防被人猛地抽紧脊柱里那根筋。
“云随,你别介意,我妹妹她就是这个声音,不是夹的。”
林佩君见云随一脸凝重,赶紧解释。
“不是……挺好听的。”
真的挺好听的,云随绝不违心,只是他欣赏不来而已。
“你好,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叫江观酌,观察的观,斟酌的酌。”
江观酌嘴角弯出一个礼貌的弧度,伸出长满薄茧的手。
“知道,云随,随意的随。”
还斟酌的酌,非要这样自我介绍?显得你们俩登对了是吧!云随微微笑着,手上和江观酌角力。
等二人精神交锋完后,沈闻斟打开了两人还握着的手。
“行了,江观酌,你能不能礼貌一点,不要对我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有这么大敌意好不好?”
原来沈闻斟感觉得到啊,云随还当他察觉不出来呢。
“抱歉,请坐。”
大家这才落座。
“诶,随哥……”
“叫我云随就好。”
“哦。”
被云随打断这样亲昵叫法的沈闻斟有些失落,但江观酌倒十分满意。
“云随,最近你就和我们住在这个园子里好不好?下次进入小有天我们就有很大可能性还在一起。”
“下次?”云随诧异。
怎么还要进入小有天?小有天是什么连环通关小游戏吗?
江观酌冷冷淡淡地解释道:“根据我们这么多年对小有天的研究显示,每一个进入过小有天的人,除非死在里面,至少要活着通过小有天六次。”
云随十分不解,“你们修道人对小有天就没有什么研究吗?比如,普通人为什么会被拉进去?有办法不进去吗?”
虽然他不害怕小有天的东西,但他绝对不能死在里面,他现在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做。
林佩君依旧负责缓和气氛,“就我们修道世家对小有天的唯一了解还是来自江家,这就是一场轮盘赌,赌赢了,修行有所长进,赌输了,也就没命了。”
赌?原来这些修道人真的就像樊栩说的那样,凭着一腔热血,在小有天里斩杀洞主,等活着出去之后,夸得天花乱坠的机缘不过是实力长进而已。
既然再次进入小有天已是定局,云随只能认了。
“随便吧,还有其他事吗?”
“云随,我这次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我这次是送我表妹来的,上次你点拨我的那两句心法,很有用……”
云随下意识反问:“我点拨你心法?”
众人也疑惑地观察着云随。
“对……对啊,就是你跟我说的啊,我,我没记错的……”林佩君断断续续地说,脑海里不断回忆在小有天里的每一幕。
只有云随还记得那瞬间的真相——樊栩和林佩君声音重叠,大声喊出心法。
“身作焦土,魂化流火,焚尽化身,赴我因果!陵光神君在上,应吾法引,阵启!”
大阵訇然开启的灼热感好像还停留在皮肤上。
沈闻斟和林佩君越是强调他们的记忆,云随越是坚信樊栩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也许你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但他是真实存在在我的记忆里的,我清楚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会证明他的存在的。”
林佩君为难地看向沈闻斟,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云随还是不愿意相信。
“云随,真的,在肖宅里我们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叫樊栩的人,我真的不骗你!我发誓!”
沈闻斟见云随依旧不语,救助的目光转向江观酌。
“如果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话,八字说来,帮可以帮你算一卦。”
“八字?”
“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还是具体时间,越准确越好,云随你放心吧,江观酌的从来不会出差错的。”
“零七年十一月十四,下午六点。”
丁亥辛亥丁酉己酉,天乙贵人的命格,逢凶化吉、贵人相助。
江观酌算了这么多年的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命格。
铜币落定,只见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沈闻斟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严肃?”
“云随,你是不是坚定地认为这个叫樊栩的人还活着?或者他是存在。”
云随坚定得不能再坚定地点点头。
“伏吟卦象,象征事态反复,原地徘徊,如若涉及生死问题,说明‘生死未决’或者‘状态持续’。”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记忆里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
“诶,不是,这也太诡异了吧,我们真的见过樊栩这个人吗?”
“会不会是算错了呢?”
听见温怡然弱弱的提示,江观酌摇了摇头。
“我的算法绝对没有问题,云随也否认在算卦的时候心思摇摆,这就是卦象显示的,短时间之内不能再起卦了,要么樊栩这个人真的就是云随臆想出来的,要么你们的记忆被篡改了。”
篡改?他们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云随为什么会被漏掉呢?
沈闻斟和林佩君彻底陷入了茫然,他们真的见过樊栩吗?
“除了算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更精准确认他的生死吗?”
云随看向江观酌,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肯定,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有。”江观酌在犹豫着。
“我也是很久之前听我爷爷说起过,在黔西北和四川接壤的深山里有一个隐居多年的神秘山村,那里信奉着一位没有被记载的神明,没有画像金身,只有流传一枚诡异的图腾,那里住着一个大巫,性格怪异,但是据说她能通过魂魄离体的方式去拜见那位神明,也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唾手可得,只要他动身前往那个村落,无论大巫性格怪异到什么地步,他都要得到个肯定的结果。
“云随,这一路太颠簸了,你先休息休息,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沈闻斟,你不许去,太危险了,你忘了你刚刚捡回一条命吗?”江观酌制止着冲动的沈闻斟。
沈闻斟当即怒目圆睁,抬手抱胸表示不服。
“是呀,沈闻斟,听说想这些隐世而居的村落里总有一些古老诡异的东西是我们没见过的,很危险,而且我们才从小有天里面出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在你们世家里面找几个人陪云随去吧。”
林佩君使出浑身解数劝和,生怕两人打起来。
“人手我能出,但你沈闻斟是绝对不能去的,出了事情没人还能分出精力保护你。”
“我知道!你就是一贯看不上我,江观酌你真是太过分了!永远都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天赋好了不起啊——”
沈闻斟吼叫着跑开,江观酌无奈叹息。
“我的事情不用你麻烦,我自己能解决,住的房间在哪里?”
“林颂——,带云随先生去客房。”
“是。”
林颂走进来,云随站起身准备跟着他离开,临了又停下脚步。
“江观酌,你和沈闻斟一起长大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你很厉害,他确实是信服的,可他同时也很讨厌你把他看着守着,逼得太紧、太强势只会适得其反,多说说软话吧。”
说了这一长串话,云随也心累,不去看三人,自行离开了。
遥远的山村里。
“萨南迦(神明在上,庇佑信众,无灾无难。)”
穿着奇异的人们跪坐在祭坛下,现宰的牛羊猪头十分新鲜,正往下淌血。
大巫举着不知名动物头骨做的权杖,旋转,跳跃,嘴里含糊念着咒语。
“(我们的神明回来了!我们的神明没有抛弃我们!甘絷的光明会再度降临!弭愆的罪孽会得到原宥!”
“(太阳!风雨!山川!土地!神明降临!)”
跪坐的群众跟着反复唱和,不断地祈求,似乎只要足够诚信,他们的神明会有所感召,马上就要降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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