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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另外一间屋内一片漆黑。
“走、走吗?”上一刻还在大声呼喊“少年啊!青春啊!伙伴啊!羁绊啊!”的柯无苦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咽咽口水,偃旗息鼓。
三人局促地站在两个房间的交界处。
“我有点好奇那几只猴子去哪里了。”戚怀素歪歪脑袋。
白杜若的夜视能力比两个男人好得多,她语气严肃:“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般而言,设计者在布置阵法的时候思维是连贯的。”戚怀素分析道,“在第一间石屋我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气息,那么接下来应该同样不会。”
“如果第一间是因为我们不贪婪没有那宝石侥幸逃过一劫呢?”柯无苦不自信。
“那当然不是侥幸,”即使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戚怀素面上还是习惯地带着浅笑,语气沉稳,“我相信你们都是心诚坦荡的人。”
柯无苦和白杜若呼吸都是一滞。
“戚哥……”柯无苦说,“我要感动了……你这种直球式选手根本无法繁殖啊!”
“?我可以繁殖。”戚怀素认真地反驳。
柯无苦一时之间解释不清,他少女捧脸小声地发出了尴尬尖叫。
“……是在聊这个吗!”白杜若打断。
“走吧!”柯无苦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大喝一声,大步向前一迈!
等到三人都迈进房间,身后的门却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竟然无风自动,眼见得就要关上。
白杜若反应迅速,本来想要飞身上前扑到门上。戚怀素眼疾手快,在她动的一瞬间拦住她。
下一刻,轰然一声,门重重关上!
“不要动门。”戚怀素说。
他解释道:“门窗在封闭的密室阵法里都是必不可缺的一环,不要轻举妄动。”
白杜若收回手,看了一眼戚怀素,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整个石洞漆黑无比,戚怀素适应了片刻光线,也只能模糊看清面前的布景。
戚怀素站在原地不动:“白姐,你可以看见地上的阵法纹路吗?”
“……我试试。”
白杜若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嗯……呃……”
她向来直来直去,难得表现出了不知如何开口的神色。
“像一个饼,嗯,可能是一只兔子,不对,旁边还有几根,呃,应该是一只螃蟹。”
“?”戚怀素陷入了思考。
“……白姐,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烧鸡好不好?”
“……”白杜若同样陷入了沉默,不过没有拒绝烤鸡邀请,“我真的觉得有点像。”
“确实,阵法有些确实很抽象呢。”戚怀素叹气。
三人一合计,还是决定一起走上前观察。
“不许单独行动。”柯无苦一手一个拽住他的戚哥白姐。
戚怀素仍由他抓着袖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前哼。他的音色在男性里面偏高,听起来就像是唱歌的尾音。
他谨慎地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蹲到地上,凑近地面努力分辨着地上的图案。
另外两个人跟在他身后,扯着他袍子的一角,像两只小鸭子一样跟着他蹲在地上走来走去。
莫名有些好笑,戚怀素感受着身后的力道,忽然想起了在不知道多久之前,自己妹妹扯着自己的衣服在田里跑来跑去的时候。
农家人讲究多子多福,说是多个孩子多个劳动力,戚怀素上面有几个兄弟,他是倒数第二小的,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
在他加入天盛宗后,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戚。
他不再多想,静下心来看着地上的浅痕。
上辈子为了封印玄渊剑,他花费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钻研阵法。这才是他真正熟悉而擅长的领域。
地上的阵法并不复杂。戚怀素摸摸石洞地面中间的图案,大约有了点猜测。
“怀素?怀素?”戚怀素蹲在地上时,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了声音,有人叫他。是熟悉的声音。
戚怀素抬头。
是剑宗的陈长老,他举着一盏小油灯,就像是戚怀素极其熟悉的那样,站在他面前,伸着手等着他一起回洞府。
他记得他进入天盛宗的第一天,走完问心阶,陈长老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以后天盛宗就是他的家。
“怀素,你师娘做了你爱吃的菜,好不容易回来了,咱师徒俩搓一顿?”
陈长老说。
戚怀素没有回话。他定定地看着陈长老的面上的白须,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你家里人寄了信来。”眼前的陈长老似乎并不在乎戚怀素的回应,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沓信纸:“啊,这份是姜太子写给你的。”
“你不是一直在和他通信吗?”陈长老有些感慨,“也好,你也有个同龄的伙伴。”
“……他写了什么?”戚怀素问。
“你看看?”面前的陈长老已经在几句话间站到了戚怀素面前,只要戚怀素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信纸。
“不要。”
“什么?”陈长老一愣。
“我说,不要!”戚怀素声音变大,“幻术骗人也不像点?姜攸宁的文化水平会给我写这么这么多张纸?”
他一挑眉,面上终于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有了些许青年人的张扬:“他会给我写,戚怀素你怎么还活着,你是不是在耍我,快来和我决一死战!我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他学着姜攸宁的语气,眉眼飞扬。
面前陈长老原本和蔼的面色陡然不见。他冷冷地看着戚怀素,声音变得尖细:“你在说什么,怀素,你不想回家吗?娘亲在等你吃饭!”
戚怀素又看了一眼陈长老的脸。
“我是戚七,不是戚怀素。”他轻轻道。
那家伙突然抖了一下,身上散发出黑气,渐渐融入黑暗的空气中:“你早就知道这一间石室是什么了?”
“嗯,”戚怀素面色恢复如初,“太假了,幻象。”
下一刻,他清醒地睁开眼。
他不知道何时躺倒在了石室的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但是石室的墙壁上,不知道从何时亮起了火把,带来一抹暖黄色的光晕。
他翻身坐起。另外两个小孩一开始还仅仅抓着他的衣袖,倒的离他很近,一左一右。
“呃啊——!”柯无苦惨叫一声,弹跳起来,眼里满是惊恐。
戚怀素席地而坐,抬起头问:“怎么了?看见了什么美好的幻觉?”
“怎么吓成这样了,”戚怀素觉得好笑,他看见旁边侧卧着的白杜若也睁开了眼,顺口解释道,“这个阵法可以让人看到心里想要的安全舒适的环境,不算很高级,应该很好辨认。”
“……如果我在里面,同意了它会怎么样?”白杜若撑起身子,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哑。
“那就跟着它一起走了,”戚怀素平静地叙述,“这么拙劣的幻术如果真的可以诱惑到人,那说明他对自己现实生活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了。”
“走了?”
“也许是死了,”戚怀素回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沉湎于美梦中可能更令人向往。”
之前叽叽喳喳的柯无苦也沉默下来,看起来刚刚的幻觉对他们而言,还是造成了一定冲击。
戚怀素歪歪脑袋,双手向后撑:“如果愿意的话,不如讲讲?”
他对上白杜若陡然警觉的眼神,他难得换了一种笑法,尝试安慰这个时刻紧绷着少年:“我一直觉得,不论是烦恼还是梦想,和同伴分享都是美好的回忆。”
白杜若面上的警觉不过持续了一瞬间,很快就和缓了下来。戚怀素面上的微笑更加真心,提议说:
“如果不愿意聊到自己的秘密,我们也可以介绍一下自己,我们已经是一起被蝙蝠追过的同伴了,不是吗?”
“是哦,”柯无苦忽然意识到,“我们是不是都没做过自我介绍。”
“你叫柯无苦,你叫戚七,你们俩个都是明州人,我知道了。”白杜若看着柯无苦一脸发现新大陆地样子,不自在地扭开了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白杜若大方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
戚怀素看人没错,白杜若说到底也只是刚成年的小孩,性格比较成熟,但是不像是经过多少深仇大恨,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的人。
“我其实一直想问,”柯无苦看着白杜若神色恢复自如,松了口气,“你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直觉得名字的由来都是一段过往的故事,沉淀着父母的希望、或者是家族的殷切。”柯无苦解释道。
白杜若呵呵两声:“你听过京城白家吗?”
“想你也不知道,”白杜若自己往下说,“干草药生意的,家里人都是用草药命名,杜若也是。”
“就是香草,可以入药,”她说,“至于为什么选这个……我没问过。”
她一耸肩,看向戚怀素。
戚怀素用戚七的记忆来解释:“嗯……其实我一开始要叫戚长生来着。”
“?”
“好、好寓意。”
“我父母叫我戚长生,他们去世之后我还很小,村里人担心压不住这个名字,所以找教书先生又取一个。先生说,七月七日长生殿,有戚有长生,正好起个贱名,就成了戚七。”
他自己说得轻巧,但是另外两个人听着听着就意识到——戚七早早就父母离世。
“呃……抱歉。”柯无苦说。
“引起了你的伤心事。”白杜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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