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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事(一)
鹤归看着千灯指尖的桃花,恍然想起来了,这是他昨日把玩之后就放在桌上的那朵桃花。只是今早临时出门,恰好看见了便放在了胸口。
桃花上此时还覆着一层灵力——那是鹤归为了保护它不被外界影响而覆的。
千灯没有说话,这桃花若是重要,便不会因为落水而掉出来;可若一点重要都没有,鹤归就不会给它覆层灵力了。所以鹤归一定是走的匆忙,临时想着将它带上的。
鹤归咳了两声,将桃花拿回手中,“怎么这么晚还在这泡着,修个结界修这么晚?”
千灯嗯了一声,并没有提在天子殿的事。
鹤归见他情绪不对,正欲说些什么,千灯却先开了口:“这么晚了,上神不回自己寝殿么?”
“我也没跟冥王说,来的时候神识扫了一圈,找到你就直接来了。”鹤归语调稍稍上扬,“今晚还需千灯多担待。”
千灯也不多言,“东月可来了?”
“来了,在侧殿找古戎呢。”
“让她住另一侧,你与我睡正殿。”千灯早已没有了继续泡的心情,抬手给鹤归的衣服使了烘衣诀,“上神先回殿内吧。”
鹤归见身上的衣服没了一点水汽,笑道:“等你。”
待鹤归的脚步声走远,千灯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也出了灵泉。
鹤归刚走到侧殿门前,便听到了古戎的哀嚎:“大小姐,姑奶奶,我真不是觉得你长得吓人,只是我才刚睡下呢,你忽然凑我床边上喊我…吓死我了……”
随之而来的是东月的声音:“还不是说我吓人!”
“不是不是,真是太突然了而已。不算赶路的时间,我今日看书都看累了,姑奶奶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嗷?”
“你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呢,什么书啊?”东月一只脚踩凳子上,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枣子开始啃。
古戎看她不再发难,终于松了口气。“就…善行录。”
东月想了想,枣子都不啃了,扬眉看向古戎,“善行录不是天子殿里的吗,你一个仙侍怎么能进去。”
古戎一时哑言,只听东月又道,“千灯上仙带你进去的?”
“……嗯。”
“不对啊。”东月又咬了口枣,“又是结界又是看书,你们来这么快?”
古戎一边感慨兔子脑袋怎么这么好使,一边把被子一盖,头一闷,“姑奶奶你快别想了,我真要休息了!”
“肯定是提前来的!”东月下完结论,看古戎做贼似的头也不露一个,立马跑去扯古戎头顶的被子,“你躲我干嘛?”
古戎死死扯住被子,“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姑奶奶你快松手罢!”
东月正欲再使把劲,只听屋外传来鹤归的声音:“东月,你去对面睡去,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待人房间多不好。”
……
东月叹了口气,松开被子之后给了古戎一记眼刀。
古戎只觉得后背一凉,待东月走后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她的眼神在说…明天等着呢……”
鹤归见东月进了另一侧殿内,便放心的回了主殿。
千灯此时披了一件外袍端坐在右边榻上,榻上放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放了一壶酒,两个酒盏。
鹤归坐至千灯对面,看向他微垂的眼眸,“你今日心情不好。”
“嗯。”
鹤归扫了眼酒盏,“要我陪你喝酒?”
千灯闻言抬眸,“我喝一杯,你便回答一个问题。”
鹤归伸向酒盏的手一顿,“那…我可以问你?”
千灯沉默一会,点了头。
鹤归见他点头,笑着给自己面前的酒盏倒了满酒,“那我先来。”
鹤归在千灯的注视中一饮而尽,“你今日去天子殿了?”
“嗯。”
鹤归又倒了第二杯,喝完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去干什么了?”
千灯也开始给自己倒酒,“查生死簿。”
“生死簿”三个字砸在鹤归心里,让他良久说不出一个字。
“你查它……”鹤归还未问完,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你查它做什么?”
“找一位故人。”
接着,鹤归看到千灯将酒饮尽,看到千灯眼眶染上的一丝红,看到他的嘴唇缓缓开合,似有些犹豫的问他:“鹤归,你在凡间的名字,叫什么?”
鹤归手微微发颤,垂下眼,笑着叹口气道:“谢师弟,师兄自然是叫林京墨。”
“……第二次呢?”
鹤归不说话了,他没忍住皱了下眉,半晌说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便回答你,好不好?”
千灯不语,鹤归全当他默认,自顾自的喝了第四杯。
“你查了多少次…生死簿?”
殿内很静,只有烛火发出的噼啪声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二百九十一次。”
鹤归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二百九十一次。
千灯来了酆都多少次,遍查了多少次。
只为了找故人的名字。
鹤归忽然红了眼睛,嗤笑一声。
“我姓楚,单字一个瑄。谢长老可记好了?”
楚瑄。
三百九九年前,正值清爽剑宗举办剑宗大比。此时谢砚寒已是清霜剑宗的大长老,宗主已由大师兄常泽接替。
七大剑宗与众多小剑宗聚集在了潭州,由清霜宗主常泽招待。谢砚寒潜心修炼,在后山已不出世多年。
“你说这次剑宗大比大长老会现身吗?”
宗内弟子都是两百年前开始新招入门的,大多没有见过谢砚寒。
“不知道,大长老忙着飞升呢吧。”
“唉!真想一睹大长老的风姿。”
“得了吧,大长老都两百多岁了,说不定没有保持样貌,是个老头呢!”
“哈哈哈哈哈哈……”
楚瑄站在一旁听着,也跟着笑了笑。
忽而有人用手肘杵了杵他,“诶楚瑄,这次大比你可要努努力!你可是我们清霜的天才!”
楚瑄是清霜剑宗近百年来难得的天才,待人和善,说话也有趣。再加上一张长得十分俊美的脸,宗门里的人便都很喜欢与他交往。
楚瑄手臂勾住了那人的肩膀,“好你个王不缺,说这么大声!你可得好好给我在出场的时候铆足劲了喊!”
王不缺身材微胖,脸上有点婴儿肥,笑起来有还俩酒窝,“那肯定的!我们可是兄弟!”
“楚瑄师弟,你拿下前十,一定可以拜入掌门那!”
楚瑄抬眼看去,“多谢啊萧师兄!前不前十不敢当,你的好意我收下了,拿个好成绩!”
王不缺两眼睁了睁,“那我呢?”
“你啊。”楚瑄出了声口哨,拍了拍王不缺的背,“我相信你,嗷。”
“少贫!”王不缺做样子给他手拍开,声音弱下去几分:“我问你,你想不想见见大长老的尊容?我可听那些入了宗门两百多年的师兄师姐们说,大长老长得可好看,就是似乎不爱说话?”
楚瑄入宗门才十四年,二十岁的年纪,对这位大长老不好奇是假的。
楚瑄眼珠子一转,扬眉问道:“你有法子能看到?”
“那是。”王不缺嘿嘿一笑,“我们宗门,拿个大比前十就能随便拜师傅,如今有掌门、大长老、药峰二长老、器峰三长老、还有书堂的四长老,你顺便去看看大长老呗。”
楚瑄陷入了沉思,良久没有说话,王不缺却也没管,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题。
最后楚瑄召出配剑御剑而去,“行了,先拿了前十再说吧。”
而后楚瑄就把自己关在了静室内。
芷松书堂方才下课,众弟子在书堂内自由走动。
“诶王不缺,楚瑄呢?”
王不缺上完课困的不行:“…楚瑄?楚瑄不一直在静室呢吗?人家努力着呢。”
“你说他能不能拿前五啊?”
王不缺打了个哈切,“不是我说啊宁楼,楚瑄这种二十岁元婴中期的天才,随随便便就能领悟突破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打一半又突破?”
被称为宁楼的少年闻言打个寒颤,“雷劫都得把我们周围的劈死。”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怂样……”
楚瑄在静室呆了三天,直到了大比前一晚才出来。
大比前一晚又宗内药峰的二长老进行动员。
“明日大比,我们宗门资深弟子较少,尽力而为即可,切记不要拿命相搏。”
“是!”
翌日大比,众剑宗弟子汇聚于强霜剑宗内的炼武台四周,宗主长老一同坐于北方高台。
常泽作为东家坐在主座,起身用扩音符传音道,“这次大比与往常一样,由弟子抽签。”常泽手指向南侧桌上的四个木箱。“同一数字则为对手,按照签中数字决定上场顺序。诸位,请。”
座下众弟子闻言,挨个前往抽签。
有弟子见自己排名靠后,高兴的喊出来:“五十三!”
“一十一……”
“二十。”
“……六十九!”
慢慢的弟子们的表情有了截然不同的三类——第一类因为排名太过靠前,又或是对手太强而哭丧着脸的;第二类是排名靠后,又或是对手实力低于自己的;第三类则是资质较深,或性格沉稳的那类人。
而楚瑄就是第三类。
王不缺讪讪跑到楚瑄身侧,“楚瑄你说我咋就是个三十八呢?!你多少啊?”
“三八?”
“昂。”随即王不缺头顶传来楚瑄的笑声,王不缺才意识到楚瑄这是在笑他,“好你个楚王宣,欠揍了你!”
“诶诶诶别,不缺兄别生气别生气…哈哈哈……”楚瑄赶忙后退几步。
“行了,你排名到底多少?”
“你猜。”
“猜你大爷,快说。”
“第一。”
“什么?”王不缺眼睁猛大,下巴都快掉了,“第一?!”
后边这声喊的极大,周遭的人一齐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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