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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咯
周放捂着脑门跟在谢循礼后头,屋内开了灯还是有些黑,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和他想的不大一样,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回来了?”
冷不丁传来阵声音,周放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沙发上还缩着一个人。
谢循礼脚步微滞,似是也有点意外,淡淡的“嗯”了声。
“还带了个小朋友啊。”那人嗓子里像含了沙,混着讪笑,听起来阴恻恻的。
“你...你好?”周放有点不自在,但出于礼貌还是伸手上前打招呼,“我叫周放。”
手伸一半便被拦下,谢循礼攥得周放有些疼,他侧过身子挡住那人的视线,直直地拉着周放进电梯,声音压的很低:“不用理他。”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谢循礼的手松了松,却没完全放开。轿厢里的镜面映出周放泛红的腕骨,他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抬头撞见谢循礼紧绷的下颌线,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边。”门开后谢循礼才彻底松了手,他抬脚走在前头,声音比刚才沉了点。
他带周放进的房间像个书房,陈列柜里的各式手表占了一整面墙,上次看到的像小风车吱悠转的那个也在其中。
“谢老板,这都是你的?”周放下意识伸手,指尖快碰到玻璃时又缩了回来。
谢循礼:“嗯,带一些走。”
周放目光紧锁着第二排第三列那个中间镂空的、数个齿轮小零件拼组在一起,里面还缀着星星点点装饰的手表。
这种精密的机械美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放仔。”谢循礼将那表取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喜欢吗?”
周放的视线黏在表盘上,嘴里说的却是另一番话:“一般吧,看着太复杂”
谢循礼慢悠悠地把表给他带上,金属表壳贴着手腕,有点凉,齿轮转动的微震顺着皮肤传上来,像有只小虫子在爬。
“嗯,戴着玩。”
周放摩梭着表带,想起沙发上那人,还是没忍住开口:“那人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谢循礼没做多解释,将话题一转,“今晚你睡我隔壁,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先休息,晚饭叫你。”
周放应了声“好”,视线在他脸上流转,谢循礼看起来情绪不高,离开时的背影都带着一丝寂然,他忽然觉得,这屋子的暗,好像不全是因为窗帘。
*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谢循礼的身影拐过一道廊柱,径直走向偏厅一处背光的角落。
“你来这干什么?”他声线压得很稳,听不出起伏。虎口处突起的青筋却不似他面上那般平静。
面前的人沉沉低笑了好一会儿才回话:“这也算是我家,来不得?”
“你带的那个小朋友还挺可爱,不介绍一下吗?”
“谢弘绪。”
谢循礼抬眼,连名带姓喊着,话里蕴着重重的警告。
“哟,大伯都不叫了?”谢弘绪蹙眉恼思,故作回忆:“你小时候可经常追在我屁股后面,小小一个,抱起来软软的。”
“还沉浸在过去?”谢循礼上前替他拍了拍莫须有的灰,讥讽道:“大伯?”
“周放,23岁,是住在邙山吧?好像还有个爹,是叫什么来着...”谢弘绪盯着谢循礼的双眸,嘴边瘆着笑:“大伯没有教过你,喜欢的东西要藏好吗?”
“大伯操这些心,不如多晒晒太阳。”谢循礼垂眸哂笑,尾音拖得懒懒散散:“省得老眼昏花,看错了东西。”
谢弘绪眼角的笑纹没散,语调慢悠悠的,带着长辈的倨傲:“老是老了,眼神不如从前,但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还是看得清的。”
“谢老板——”周放声音悠转,在偌大的偏厅里回荡,这大别墅里也没个能问路的,他没辙了,只能靠喊。
“大伯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谢循礼寻着声音的方向抬脚,将面上的情绪收起。
周放在找人的路上连连碰壁,人有三急,他有点憋不住了,这地方怎么连个厕所都没有。
谢循礼刚漏头,就被眼尖的周放一把拽过,对上那微润的双眸时,还有点发愣:“怎么了?”
“快,谢老板,厕所!”他马上就要在地上阴暗扭曲的爬行了。
周放的大脑处在宕机状态,跟着谢循礼拐进道不起眼的侧门,顺着陡峭的楼梯往下冲时,只闻到股潮湿的霉味,连楼梯扶手是金属还是木头都没顾上摸。
等他一身轻松地从洗手间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打量四周。
地下室比他想的深,白炽灯瓦数似乎不高,照不亮这里的暗。每隔几步,天花板就悬着个黑色球体,圆滚滚的,镜头藏在正中,像漆黑的瞳仁。
他下意识停住脚,那东西竟跟着轻轻转了半圈,玻璃镜面反射着冷光,精准地对准了他的方向。
周放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扫过去,才发现这地下室里竟密密麻麻挂了不下十个这种会动的监控,无声无息地在暗处转来转去,把每个角落都罩得严严实实。
他喉结滚了滚,回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谢循礼,对方背对着光,半张脸浸在阴影里,正低头看着手机,像是对这些监控早已习以为常。
直到重新站在偏厅的走廊上,周放才觉得那股令人窒息的、如影随形的窥视感稍稍离他远了些,他侧目打量谢循礼,这人自从进了主屋的大门后就一副恹恹的模样,嘴角惯常的弧度也没有了。
周放停下脚步,扯了扯谢循礼的衣襟:“谢老板,我们走吧。”
“走?”谢循礼微怔。
“你不开心,我们就不在这里呆了。”周放扯着他衣襟没松,忽然笑了,眼里亮得像那晚他在邙山看到的星星。
谢循礼指尖发紧,周放的眼神太直,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热,烫得他呼吸慢了半拍。
“走咯——”
没等谢循礼反应,周放拉着他就跑,冒冒失失的,连大门在哪都找不到,只凭着一股劲往前闯。
刚跑出两步,手就被谢循礼反握回去,语气不轻不重:“放仔,别跑,伤没好全。”
周放听到了但没在意,和谢循礼交握的手暗自使劲,两人脚步磕磕绊绊,竟真像场荒唐又离奇的逃离。
*
一口气跑到了前院大门,周放吸气轻喘,难以忽视的疼痛贯穿着他。
“下次别跑了。”谢循礼眉头紧锁,周放搭在他身上的手在发颤。
“谢老板,我都这么疼了你就少训我几句吧?”周放有气无力的应着,面上还逞着笑。
谢循礼没再回话,半搀半扶的将他送上了车,发动车子时将导航目的地设置成了医院。
诊室的白光灯照在周放的肩背上,解开绷带时,原本青紫色的淤痕已经漫到了后颈。医生按了按他的肩胛骨下方,周放疼得抽了口气,额角瞬间冒了汗。
“肌肉拉伤加重了。”医生收回手,指腹还沾着点药膏的凉意,“之前的肌纤维撕裂还没愈合,又因为剧烈跑动牵扯到了,现在局部水肿明显,淤青也扩散了——说了让你静养,怎么还折腾?”
周放含糊道:“也没跑几步。”
“几步也够你受的。”医生拿起医用喷雾,对着伤处喷了两下,“肌肉拉伤最怕二次牵拉,你这肩背肌群本来就处于炎症期,再动,搞不好要形成慢性损伤,以后阴雨天都得疼。”
谢循礼站在一旁,视线落在那片淤青上,身侧的手无意识蜷了蜷。
“这两周绝对不能剧烈活动,胳膊都少抬。每天用冷敷袋敷两次,每次十五分钟,记得按时吃消炎镇痛药。”医生用弹性绷带重新固定好伤处,边缠边对着谢循礼叮嘱:“朋友多盯着点,别让他再乱来。”
“知道了。”
“我自己能注意....”
“注意什么?”谢循礼目光扫过周放,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接下来两周,手都别想抬。”
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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