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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轮效应
之后的三个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除了江月之外，其他许氏派来的员工被一并开除，许氏一心扑在公开招标的地皮上，并没有太当回事。
二是和维瑞克的合作项目正式上线，在市场上获得一致好评。
辛栀给公司的员工放了一周的假，自己则是忙的脚不沾地，这天接到电话回了家，恍恍惚惚的倒头就睡。
很快被辛女士无情的叫醒。
辛栀欲哭无泪：“妈，不然你谈个恋爱吧。别嚯嚯我了。”
辛女士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听小晴说，你想动许氏？”
“许氏做地产的，我做新媒体的，我动许氏干什么？”辛栀很无辜的一摊手，“许氏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
辛女士微微一愣：“难道是小晴听错了……你丁阿姨当时接手公司的时候，公司规模还很大。但那时情况特殊，你丁阿姨跟我商量了，先缩小经营范围。你该不会是想……”
“妈。”辛栀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你们都不愿意来公司，那就别管了。我现在手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连手头的项目，还是我没脸没皮去跟维瑞克争取的。好惨啊，呜……”
辛女士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棒读，没忍心戳穿她。再三嘱咐辛栀要小心，末了想起来。
“你说要人没人，我倒是又想起来一件事。小晴说，当时跳槽去维瑞克那个小姑娘能力很强，你似乎挺喜欢的。”
辛栀的眉心隐秘的一僵，但辛女士意不在此：“我跟你说，再喜欢你也不能挖回公司啊，这跳来跳去的，对公司影响不好。”
这一说大大出乎意料，辛栀无奈的笑了起来：“跳来跳去是什么鬼！再说，这是重点嘛？你的重点难道不该是……”
“是什么？还能是你的感情生活吗？”辛女士露出嫌弃的目光，“你哪段感情能超过半年的？我真是完全不报希望了。指望你不如指望……”
“小晴”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辛女士反应过来小晴也不靠谱。
辛栀想反驳，但实在没脸反驳。
项目刚结束不到一周，维瑞克突然翻了脸，以竞业禁止的理由辞退了违规入职的林瑜，美其名曰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林瑜倒是泰然处之，四处投简历，也有几家不错的公司初试已经通过。
辛栀不顾辛女士的阻拦，再三劝说林瑜回公司，奈何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性格。
辛栀无奈之下甚至低了头让阿玖和白可可轮番上阵，也没得出结果。
最后白可可故作傲慢的一仰头：“干嘛让我们出场，你们是俩哑巴呀？追妻火葬场去吧你这个坏BOSS！”
坏BOSS福至心灵，把两个人经常点的外卖都点了一通，在家里摆了一桌鸿门宴。
林瑜还没开门就闻到了烧烤味，明显感知到了辛栀不怀好意，于是进门靠墙站好，只开了一瓶汽水小口啜饮。
第N次拒绝了辛栀的offer之后，林瑜跟她摊了牌，她更属意邻市的一家上市公司，刚投了简历。
换言之，她的目的是要搬走。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想跟你聊聊。”
辛栀没给她打太极的机会，先打开手机信息：“你打错车那天，给我发的这个信息——你的银行卡和密码——这是什么意思？”
林瑜有些窘迫的抿了抿唇：“我当时以为有危险，想着万一……让你继承我的遗产。”
“你有什么遗产？”辛栀气笑了，“你要是有钱，之前勾搭小网红还找我借钱？”
林瑜的眼神心虚的飘忽了起来：“是、是啊……”
辛栀也不和她纠缠这些，直截了当。
“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林瑜微微一抬头，满眼的真诚：“好毁人设的台词。”
辛栀突然很真切的感觉到林瑜就是一个克星，她鼓起勇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彻底享受了一把失重感。
“你……”
辛栀努力将所有负面情绪压下，开了一瓶啤酒，逼着自己冷静。
“你……以朋友的名义和我在一起，现在说走就走，是因为朋友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吗？还是觉得我根本不可能……”
“晕轮效应。”
林瑜微微垂下眼眸，打断了辛栀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晕轮效应，又叫“光环效应”或“月晕效应”，是一种常见的认知偏差。
它指的是：人们对一个人的某种特征行成好的或坏的印象后，会倾向于据此推论该人其他方面的特征。
本质上，这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评价倾向。
辛栀气极反笑：“我不需要你跟我科普，我上过学。”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措个词……”
“不用措辞，我问，你答。你察觉出来我……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想逃？”
林瑜捂住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你是因为不能接受，亦或是觉得厌恶？”
“都不是。”林瑜的眉头轻微的皱了皱，“我只是觉得，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你虚构出的一个人。我达不到你想象中的样子。”
辛栀几乎是气笑了：“能不能别自作主张？”
林瑜微微一抬头，原本平静的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你会喜欢你自己吗？你曾经跟我说，你没有朋友，你并不讨人喜欢，当然你也不屑于讨人喜欢。但是……你会喜欢你自己吗？”
辛栀微微一愣。
“我，林瑜，和你是一样的。”林瑜努力描述着自己的逻辑，“你喜欢的，是一个温柔的、随和且单纯的人，简单来说，是和你互补的。可我不是。可能我的表现让你有所误解，但事实上，你所有的需求我都做不到。”
辛栀在那一刻有一种梦被撕碎的绝望感，她忍着怒气听着对方侃侃而谈，原来自己掩饰的那么拙劣，而对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权衡利弊。
“我原先也很犹疑，但遇到白可可的时候我才确认，真实的外向和装出来的开朗有天壤之别。你对我的认知是错误的，与其以后再发现，大家不欢而散，不如现在……”
辛栀安静的有些过分，林瑜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轻微却坚定：“栀栀，我评估过了。这条路不好走，我不想自找麻烦。”
辛栀自觉已经退到了极限，就差把自尊放地上任人践踏了，即便如此，林瑜还是没有丝毫动摇。而她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林瑜是对的。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别人身上，辛栀会冷眼旁观，心里暗暗赞叹林瑜的做法，如今自己成为了当事人，听着各种理论殊途同归的告诉她这个无疾而终的结局。
“行。”辛栀面无表情将一瓶啤酒狠狠灌进嘴里，“随便你。”
“我……”林瑜的声音响起，“我这几天会去看别的房子，栀栀，你……”
林瑜显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语气诚恳到让辛栀不忍责骂：“你对我的照顾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也永远把你当朋友。但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比较好，前任之前不应该打扰吧？”
辛栀本以为林瑜已经把她逼到绝境了，万万没想到她还能翻出花，还是一个十分新奇且炸裂的观点，让本已经失望到谷底的自己抓狂了。
“谁跟谁是前任啊？！”
林瑜不理解她的方寸大乱，局促的后退了一步：“我们这不算分手吗？”
“我们这算什么狗屁分手啊！”
在工作上林瑜不是脑子很好使的吗？她缺乏这种常识？
辛栀解释：“分手的前提是恋爱！恋爱你懂不懂？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啊！我……我是真的冤……”
“那你想做什么，才觉得不会留遗憾，我可以配合你。”
辛栀沉默了一瞬，整个事件只有她像个笑话。
“林瑜，你是真的知道怎么伤害我。”
林瑜对此的回应呢？辛栀完全可以猜到。
真挚，无辜，甚至还有茫然。
凭什么她可以永远这样置身事外？
“这不公平。”
强烈的不甘心驱使辛栀想要去讨个说法，林瑜已然是不作为，她甚至顺着辛栀的脚步退了一步撞到了门边的按钮，室内突然暗了下来。
随后，辛栀以酒意上涌为借口骗了自己，吻了她。
对方舌尖还留着汽水的清甜，瞬间撞开了酒气闯进来，一如素日的莽撞的无措，彻底打乱了节奏。混乱，迷失，还伴随着内心本能的告诫。
不过如此。
辛栀逼着自己恶意的评价。
她习惯用这样麻痹自己的方式来缓解一切不快，尤其是这个悠远的痛苦源头。
可是这个源头笨拙而温软，有种予取予夺的可怜，偶尔给的回应都是轻柔又细微的，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唐突。
辛栀又突然心软了。
在她松开对方的一瞬，微弱的声音像是濒临干涸的鱼。
“辛栀……我快不能呼吸了……”
像极了某种邀请。
辛栀的手游走在对方的衣领间，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一双无力的手顺着她的动作缠了上来，将她试图作乱的手按在第二颗扣子上。
“辛……栀……”
林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喘了口气，反手摸开了灯的开关。
十分钟后，两人在医院急诊室内，一针下去，林瑜夸张的舒了口气。
辛栀缴费回来，无奈的看着她的脸：“还没消肿。”又将手中的缴费单递给林瑜，“你过敏了。”
林瑜摆摆手，懒得接过来：“我酒精过敏？”
“不然呢？你对我过敏？”辛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过敏不知道说？再晚发现万一……”
“我说了啊，我说了两遍。”林瑜挺委屈，“第一次我说我喘不上气，你没理我。第二次我说我不能呼吸了，你还骂我。”
辛栀一扬手中轻飘飘的缴费单，打在她头上：“你再推卸责任试试呢？我骂你？还会卖惨了？”
林瑜没躲过去，不过倒也不痛不痒：“真的啊，你说脏话了。你说W……”
“好了，住口。”辛栀耳根隐隐发烫，她突然想到当时自己的dirty talk，如今在急诊坐着，觉得很是没脸做人，“以后不许提这茬事，你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
林瑜悻悻的垂下脑袋，看着单据上的金额，把辛栀垫付的钱转了过去。
辛栀看着屏幕的金额：“你还是留着吧，你还得另外租房子……”
“我有钱。”林瑜轻声回答，她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解释。
辛栀没有再推辞，林瑜的家庭她不了解，是怎样培养出自尊心如此高的人。
“你问我的那句话……其实是公平的。”
对着辛栀不解的眼神，林瑜解释：“动心的不止你一个。”
可她的眼睛无波无澜，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只是不知道水面下是否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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