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梦

作者:我不是仙人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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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雾渐浓,蝶踪隐现


      晨雾像浸透墨汁的棉絮缠绕着山谷,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吞入了千年寒潭的水汽。花千语紧跟在潇梦河身后,见他挥袖洒出磷粉般的金屑,那些闪烁的微粒刚触及雾气便炸开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空中织就一张流动的光网。

      “这是‘迷蝶阵’。”潇梦河的声音被雾气滤得有些发闷,“能暂时扭曲我们的灵气波动,但最多维持三个时辰。”他忽然转身将她推进一丛巨大的食人花苞,猩红的花瓣立刻合拢成密闭的空间,只留一道缝隙供她观察外界。

      远处传来金属铠甲的碰撞声。花千语透过缝隙看见追兵们手持罗盘正在逼近,那仪器指针疯狂转动着指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潇梦河站在空地中央展开双臂,翅翼上的金鳞折射着诡异的光晕,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发光的诱饵。

      “记住三个时辰后往东南方走。”他最后看了眼藏身的花苞,指尖悄然凝出一滴血珠弹向空中。刹那间数百只蓝翅蝶从他袖中涌出,化作漫天流萤般的光芒四散飞逃,每个光点都带着与他相同的灵气波动。

      追兵们的阵型瞬间被打乱。为首的银甲将领举起骨笛吹响尖啸,所有士兵同时张弓搭箭:“放!”羽箭破空声撕开裂谷的寂静,却全部落空。那些看似真实的蝶影突然炸裂成金色粉末,露出藏在后面的巨石断崖。

      花千语在花苞里数着心跳等待时机。食人花分泌的黏液沾了她满身,刺痛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潇梦河正在用本源之力维持幻象。透过缝隙,她看见他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翅翼上的金鳞正一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渗血的皮肤。

      “不能再等了……”她正要推开花苞出去,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清鸣。那只琉璃蝶穿透雾气降落在她肩头,翅膀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它用口器轻轻扯动她的发带,示意跟上。

      沿着隐秘的小径疾行时,花千语发现沿途的花朵都在异常绽放。血色曼陀罗为她让开道路,带刺的蔷薇自动蜷缩起尖刺,就连向来凶悍的食人花也温顺地闭合花瓣让他们通过。颈间的花瓣项链持续发烫,指引着东南方向浮现出幽蓝的光晕。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他们来到悬崖边的洞穴。洞口垂着天然形成的水晶帘幕,每颗水晶都映着不同的蝶影。花千语刚伸手触碰,整面晶帘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三百年前的战场、燃烧的花海、还有少年将军眼中含泪的决绝。

      “这是‘溯世镜’。”不知何时出现的潇梦河倚着岩壁喘息,脸色比纸上还要苍白,“只有心怀执念之人才能看见过往真相。”他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衣襟,“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非逃不可了吧?”

      洞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潇梦河突然将花千语推进暗门,指尖在她眉心点出蝶印:“无论发生什么,不到寅时不准出来。”石门闭合前的刹那,她看见他扯断自己的一缕头发缠在手腕上,那是蝶族贵族立下生死契约的仪式。

      黑暗中,花千语摸着腰间新出现的玉佩——那是潇梦河不知何时塞给她的,触手滚烫得像块烙铁。洞顶渗下的月光恰好照在玉佩背面,那里竟刻着一行小字:“待吾归来看汝白头”。泪水砸在玉佩上的瞬间,整座山洞突然剧烈震颤,隐约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气时,暗门自动打开。花千语跌跌撞撞冲出洞穴,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昨日还郁郁葱葱的山谷变成了焦土,遍地都是爆裂的蝶尸和折断的箭矢。而在满目疮痍的中心,插着半截染血的冰蚕丝帕,正是潇梦河昨日所戴。

      “不!”她发狂般扒开灼热的焦土,却挖出个深坑。坑底躺着枚破碎的玉佩,裂纹中渗出丝丝金血。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降下瓢泼大雨,雨滴落在血渍上蒸腾起粉红色雾气,隐约显出个虚浮的蝶影指向东方。

      花千语攥紧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现心口的蝶印开始发烫。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她尝到咸涩的滋味——不知道是雨水、泪水,还是心底漫上来的血腥味。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新的追兵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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