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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买|春1
王五来到牢房前,粗糙的手掌扒着冰冷的木栅栏,踮起脚朝里张望。昏暗的牢房里,或坐或卧着十几个身影,个个衣衫褴褛,面如土色。王五的视线飞快地掠过这些人,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那个老的,不值钱;那个哭哭啼啼的,晦气;那个……啧,终于让她看到了那个靠在墙角的许氏。
王五舔了舔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啧啧啧,这笔买卖倘若做成她至少能得一千两白银,还怕还不上那老贼婆的赌债?她哗啦啦地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牢门,手指因为对银钱的急切渴望而有些发抖。
“都给老子起来!”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五一步跨入,手中的牛皮鞭子在空中猛地一甩,发出刺耳的脆响,她可没心思跟这些罪奴多耗。“排好队!都跟老子走!磨蹭的别怪老子鞭子不认人!”
男人们像受惊的雀儿,惊恐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沉重的镣铐叮当作响。许清禾也跟着站起身来。
王五的目光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许清禾身上,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箱行走的、叮当作响的银锭子!即便一身囚服、满身狼狈,这小子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贵气儿却没散,像烂泥塘里硬生生杵着的一株白莲,扎眼得很。王五心里盘算:这等货色,肯定能讨那贵人喜欢!贵人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她还清赌债,再去赌坊里痛快翻本了。
“你,走在最前面。老实点!”王五挥了挥鞭子,像是在驱赶一件珍贵的货物,生怕磕了碰了影响价钱。
许清禾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拖着沉重的镣铐,链条摩擦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步步缓缓挪出牢门。
“快点走!磨蹭什么!等着老子请你吗?”王五不耐烦地厉声催促,鞭子在空中又抽出一声空响,心里火烧火燎,莫要让贵人久等才是。
身后跟着的男人们在饥饿和恐惧的驱使下,脚步不由得踉跄加快,镣铐声乱成一片。许清禾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的目光扫过阴暗的走廊。镣铐沉重,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的目光悄然扫过阴暗走廊两侧的牢房,掠过墙壁上湿冷的霉斑和凝固的暗色污渍,指尖无意识地擦过粗糙冰冷的砖石墙面。那触感冰冷而真实,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许清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很快又隐没在低垂的眼睫之下。他继续拖着镣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水汽氤氲,几个硕大的木桶里盛着温热的水,旁边还放着些粗糙的皂角和几套略显干净衣服。这待遇比起诏狱已是天壤之别,却让许清禾内心愈发不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都愣着干什么?脱衣服!洗干净些!”王五叉着腰堵在门口,眼神像打量牲口般在几个年轻男眷身上扫荡,最终精准地落在许清禾身上,“你,”她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到里面那个小隔间去洗。”
其他狱卒发出几声心照不宣的嗤笑,交换着猥琐的眼神。另外几个男眷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同情又恐惧地看向许清禾。许清禾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窖,瞬间明白了这“特殊待遇”背后的含义。那并非简单的欺辱而是——“牢市买|春”。
在狱中,姿色有时比银钱更招祸。在他还尚未出阁时,曾偶然听府里年老退下的仆役私下唏嘘,谈及某某官员家败落,男眷入了牢狱,便是“清白尽失,生不如死”。他当时不解,曾悄悄问母亲:“母亲,为何都说男子一入狱,清白便没了?是名声受损至此吗?”
他记得母亲当时的神色骤然变得无比复杂,混合着怜悯、尴尬与难以启齿。母亲匆匆掩住他的耳朵,低斥道:“莫要打听这些污糟事!总之……总之与你无关!记住,永远莫要与那等地方扯上关系!”随后便严厉禁止府中再议论此类话题。
那时他懵懂,以为“清白”指的是名节清誉被狱讼玷污。直至此刻,身陷囹圄,看着王五那估价般的眼神、狱卒们下流的嗤笑、以及同伴们绝望的神情,他才骤然明白了母亲当年难以言说的真相,这“清白”,指的是最直白、最残酷的身体上的清白。在这暗无天日的法外之地,容貌姣好的男囚本身就成了可以标价买卖的“货物”,狱卒便是那拉皮条的掮客,用他们的身体来换取额外的油水,这便是——牢市买|春。
原来,从他踏出牢门时,他就已经被摆上了货架。
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他知道,此刻任何反抗或恐惧的表示,都只会助长这些狱卒的恶趣味。他依言走向那个用薄木板隔出的小空间,里面果然有一个单独的木盆,热水似乎也更干净些。
王五跟了进来,竟亲手替他解开了镣铐,但那双眼睛却像黏在他身上一样,带着令人作呕的审视。“动作快点,洗干净点,待会儿……有贵客要见你。”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威胁,“识相点,说不定还能少吃点苦头,捞点好处。要是真看上你了,那可是走了八辈子运了。”
许清禾沉默地脱下那身散发恶臭的囚衣,露出瘦削却不失优美的脊背和肩线。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洗去污垢,也暂时驱散了寒意,却无法洗去那如影随形的屈辱感和危机感。他快速地用皂角擦拭身体,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任何可能脱身的方法,但沉重的现实如同无形的镣铐,将他牢牢锁住,在这铜墙铁壁的刑部大牢,他一个手无寸铁、戴罪之身的男眷,又能做什么?
刚换上那套略干净的囚衣,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王五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带了出来,重新铐上镣铐,但这次却只是象征性地扣住了手腕,并未勒紧。“走。”
外间的男眷们也陆续清洗完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换上干净囚衣后似乎暂时恢复了点人形,但眼中的惊恐却更甚。他们被呵斥着排成一排,如同待售的货物般站在走廊里,瑟瑟发抖。
“你,站中间去。”王五将许清禾塞进了队伍的中间,恰好挨着莫正君。上次他扑过来掐许清禾脖子,结果被狱卒好一顿打,如今再也不敢闹事。他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崭新的粗布囚衣材质单薄,隐约透出底下背脊上几道未愈的狰狞红痕。许清禾移开目光,心头沉郁。
他们被带往的不是牢房,而是走廊另一头的一间偏僻值房。房门推开,房间不大,却点着好几盏油灯,照得颇为亮堂。甚至摆了一张梨花木桌,上面放着一壶酒、几碟精致的下酒小菜。一个脑满肠肥、穿着绸缎员外服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桌旁,她手里慢悠悠盘着一对核桃,见到男人们进来,混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放下酒杯,像打量货品一样逐个扫过。最终黏在了队伍中间那道清瘦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哟,王五,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了,这回送来的‘货色’,瞧着确实有几个上等品相。”略显油腻的女声慢悠悠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评估。
王五立刻弓下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哎哟,张员外您真是火眼精金。这可都是以前金尊玉贵养着的人儿,虽说如今遭了难,可这底子、这气度,那是粗布衣裳也遮不住的。您瞧瞧这皮肤,细腻得跟羊脂玉似的,这眉眼,满京城您也再找不出几个这般标致的!”
张员外似乎颇为受用这番奉承,她用下巴点了点许清禾的方向,核桃也不盘了:“中间那个,低着头那个,瞧着倒有几分意思。叫什么名儿?什么来头?”
王五心领神会,声音中带着几分卖弄:“您可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最好的!这位啊,姓许,原是瑞王府上的二正君,正经抬进去的爷!听说啊……”她声音压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猥琐,“这刚过门没多久,他那妻主就没了,按理说……恐怕还是个没破|瓜的处子之身呢。这干干净净的,不正合您的心意吗?”
张员外原本饶有兴趣的表情闻言微微一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克死妻主?这听着可就有点晦气了。她虽好色,却也讲究个吉利。不过又听王五说还是个处子之身,又让她有了几分舍不得。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和犹豫间,站在许清禾身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的莫正君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机会,猛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种近乎谄媚却又因急切而扭曲的笑容,抢着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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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虐下男主,但是放心,清禾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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