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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木马上的前世约会
就在三人盯着汤面倒影讨论时,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诸葛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等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城郊废弃游乐园的铁门外。
那张电梯卡在她掌心烫得像刚从火锅里捞出来,而左耳的蝴蝶耳钉正一跳一跳地发麻,仿佛有只虫子在里面啃她的记忆。
她没多想,从卫衣口袋掏出一把蔫头巴脑的香菜叶子,抖了抖,撒在锈迹斑斑的锁孔上。绿油油的碎屑刚落地,就泛起一层微光,像谁在暗处打了个响指。锁“咔”地一声弹开,门缝里钻出一股陈年棉花糖和铁锈混在一起的怪味。
“张姨这招还真不是唬人的。”她嘀咕着,抬脚跨过门槛,心想下次得带点新鲜香菜来还人情——要是还能活着见到她的话。
游乐园像个被时间嚼过又吐出来的口香糖。旋转木马歪在中央,顶棚塌了一半,彩灯全灭,几匹木马缺胳膊少腿,其中一匹斑马的眼睛还亮着,幽幽发红,像在盯她。
她握紧电梯卡,跟着那股越来越烫的指引往前走。刚踏进旋转木马圈,脚底的齿轮突然“咔哒”一响,整座平台开始缓缓转动,没电没油,却转得顺滑得像是刚上过机油。
“谁在背后偷拧发条?”她话音未落,眼前景象一变。
斑马背上坐着个穿工装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破了洞的布偶熊,正轻轻哼着《摇篮曲》。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可她知道是谁——电闸男。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温柔得不像个能引雷劈墙的人。
另一匹金鹿上,张姨坐在摩天轮包厢的塑料椅里,手里织着一件婴儿毛衣,针法熟练,神情专注。可诸葛晚从没见过她织过东西,更别说婴儿毛衣这种……一听就让人想报警的东西。
而她自己,坐在过山车的最高点,手里攥着那把旧伞。伞尖滴水,座位对面空着,但扶手上留着一道清晰的指纹,仿佛刚刚有人起身离开。
“这什么鬼?”她后退半步,启动金手指,“延迟三秒”。
可时间没倒流。
反而被拉长了。
她的意识猛地沉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时间在这意识之井里变得异常缓慢,三秒仿佛被拉长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耳边响起一阵高频蜂鸣,左耳耳钉烫得发黑,血从耳垂渗出来,顺着脖子流进卫衣领子。
“警告:延迟代价已触发,记忆同步流失中。”一个机械女声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语气熟得像是她手机里那个总报错的导航。
“你谁啊?”她下意识问。
“系统提示音。”机械女声答得干脆,“延迟能力每使用一次,将自动扣除一段未完成的执念记忆。当前已扣除:第一次重生时未送出的道歉信内容。”
“等等,我什么时候写过道歉信?”
“第三次重生,雨天,便利店门口,对象为前任。你写了三遍,最终扔进垃圾桶。记忆已归档编号M-03。”
诸葛晚愣住。她确实记得那天下了雨,也记得自己攥着笔在便签纸上涂涂改改,可具体内容……一片空白。
“所以你们偷了我的记忆?”她抬头,冲着旋转木马中心大喊,“李姐!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对质!”
木马中心缓缓升起一个人影。
李姐穿着墨绿旗袍,指甲油红得像刚蘸过血,胸口的蝴蝶纹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挥,天空顿时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
每一滴雨落下时,都映出她一次坠落的画面——第一次,电梯灯闪;第二次,安全绳断裂;第三次,她伸手想抓栏杆却扑空……六次,整整六次,像有人把她的死亡做成PPT循环播放。
“这些记忆,是你死时散落的碎片。”李姐终于开口,声音像风铃,“我替你好好收着,比你自己还上心。”
“你收着干嘛?当纪念品?”
“当燃料。”她笑了笑,“你们这些重生者,带着遗憾回来,每一次重来,都会在时间线上留下‘补丁’。而我,专门吃补丁活着。”
诸葛晚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不是在偷记忆……你在偷‘时间’本身。我的延迟三秒,就是你养的电池?”
李姐鼓了两下掌,“聪明。每当你用能力重来一次,我就多一口饭吃。你越想弥补遗憾,我就越强。”
蜂鸣声再次响起,这次她脑中闪过一帧画面——父亲的手,将一枚蝴蝶发卡按进电梯控制台的凹槽,嘴里说着:“封印完成。”
画面一闪而过,痛得她差点跪下。
“那你胸口的蝴蝶……”她捂着头,“也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我女儿的。”李姐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裂痕,“她走的时候,手里就攥着这个发卡。没人记得她,连墓碑都没有。我重生回来,只想让世界记住我做过妈妈。”
诸葛晚愣住。
她忽然想起,自己左耳的蝴蝶耳钉,是最后一次坠落时唯一没来得及摘下的东西。而李姐的发卡,和它一模一样。
“所以这玩意儿……是钥匙?”
“是入口。”李姐指向旋转木马,“这里是记忆迷宫,所有没说完的话、没牵的手、没送出去的伞,都会在这里转圈。你每用一次能力,就往里掉一点。现在,你还能想起前任的脸吗?”
诸葛晚一怔。
她记得那把伞,记得饭钱谁请,记得分手那天他背影挺直。可他的脸……模糊得像被水泡过。
“你已经丢了三次记忆。”李姐轻声说,“再用两次延迟,你连自己是谁都会忘。”
她举起手,指尖凝聚一团黑雾,“现在,让我收走你第五次重生时,藏在枕头下的那封情书。”
诸葛晚猛地后退,启动金手指。
可这一次,她没想重来。
她想逃。
延迟三秒启动,时间倒流,她回到踏入旋转木马前的那一刻。
可耳边的蜂鸣没停。
左耳的血还在流。
她摸了摸耳钉,发现蝴蝶翅膀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像被什么咬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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