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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所以,别再说那种话。”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温柔,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再否定自己。在我这里,周怡,你永远值得最好的。”
“过去的伤,我陪你一起养。顾延年那种垃圾,他不配再影响你分毫。”
“你只需要…相信我。”
他微微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她微凉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把你自己…交给我。”
楼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昏黄的灯光下,他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像在进行一场古老而郑重的盟誓。
周怡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沉重的情绪——痛楚、怜惜、愧疚、后怕,还有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的爱意。
那目光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她牢牢困住,无处可逃,也…不愿再逃。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自我厌弃、所有的冰冷绝望,在他这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诘问和近乎宣誓般的话语面前,被击得粉碎。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再一次汹涌地、无声地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捧着她脸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她看着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人。
他眼底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心疼和坚定,像一道撕裂厚重阴霾的强光,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开了她心底那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门。
“呜……”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终于从她喉咙深处逸出。
她没有回答“好”,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在汹涌的泪水和剧烈的心跳声中,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身体彻底软倒下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和脆弱,重重地撞进了陈之悬早已为她张开的、坚实而滚烫的怀抱里。
陈之悬的怀抱像一座骤然升起的堡垒,坚实、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庇护力量。
周怡撞进去的瞬间,身体里所有强撑的骨架仿佛都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那些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自我厌弃,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所有尖锐的情绪猛地爆发出来。
她不再压抑,不再顾忌,像个迷途太久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哭声不再是楼道里那种压抑绝望的悲鸣,而是撕心裂肺的、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她死死攥着他胸前的衬衫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起伏。
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他昂贵的衣料,留下深色的、不断扩大的印记。
她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在墨尔本那些冰冷的雨夜、那些被谎言刺穿的瞬间、那些独自吞咽的苦涩、那些深植骨髓的自卑,连同年少时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酸楚,一股脑儿全倾倒出来。
陈之悬被她撞得微微晃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将她更深地拥紧。
他没有说话,没有劝慰,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汗湿的发顶,手臂收拢,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道,一遍又一遍,无比耐心地、缓慢地拍抚着她剧烈颤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哄慰一个受惊的婴孩。
他闭着眼,感受着怀里身体的崩溃和那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的灼热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酸胀疼痛得无以复加。
每一次她失控的抽噎,都像鞭子抽打在他心上。
时间在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无声的守护中缓慢流淌。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只有远处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两个在黑暗中紧紧相拥的身影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那惊天动地的哭声终于渐渐转弱,变成了断断续续、筋疲力尽的抽泣。
周怡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只是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抽噎一下,像耗尽电量后最后的余波。
她依旧埋在他怀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雏鸟,只是攥着他衣襟的手,终于微微松了些力道。
陈之悬感觉到她情绪的平复,这才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稍微松开了些怀抱,但手臂依旧虚虚地环着她,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他低下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怀里的人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长长的睫毛被泪水黏成一簇簇,脸上泪痕狼藉,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透出一种耗尽心力后的脆弱和茫然。
“好点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砂纸上磨过,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心疼。
周怡没有立刻回答。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他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在微光下格外显眼。
她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濡湿的痕迹,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无措和愧疚。
“脏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哭腔。
陈之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立刻抓住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暖她。
“一件衣服而已。”他毫不在意地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试图驱散这沉重的氛围。
他环顾了一下昏暗冰冷的楼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周怡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也意识到两人此刻狼狈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任由他半扶半抱着,走进了漆黑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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