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颂

　　许多人曾经都遇到过这么个事：

　　自己在餐厅、奶茶店，吃着饭，坐着坐着。

　　突然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小屁孩，和自己打招呼。

　　然后还嘲讽自己，仗着自己是小孩就不敢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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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帮上面的头子忙活了一整天，又是催债，又是收保护费，又是帮调查新人员的，跑东跑西累得半死。本来想吃个粥休息一下，先是碰到服务员请求自己把那三个小屁孩杀了，本来之前骗他老公被别的地头蛇绑架了，现在还要回应这个假话。算了，给包毒药就是了。

　　然后那三个小屁孩还不知好歹，过来挑衅我们，这能忍？

　　泽刚说完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言论”，四个黑亮的手枪口就直接冲到了他的眼前。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里边的女生。

　　刚刚还万分喧嚣的饭馆，此时被这一幕镇压得鸦雀无声，就像在咖啡馆似的，死寂。

　　坐在外边的大老汉威胁泽：“小崽子胆挺肥，威胁起我们来了，你这*狗眼是不是瞎了，啊？”

　　泽不慌不忙地用手一个一个把手枪压下来。随后盯着那名女生，不紧不慢地说：“我能帮你找到你男朋友。我们事务所的情报很充足。上头那边，我会用其他情报换出那位服务员的丈夫。”

　　女生哼了一声：“我还能有男朋友，说啥屁话呢？给你放条狗命，现在滚回去，吃完东西再滚出去。”

　　泽不语，他从袖口不知道哪拿了个笔，在手上写了几个字。写完绕过没离开过的枪口，把手伸到那名女生眼前，张开。

　　愤怒，疑惑，震惊，恐惧。四种表情在一秒钟内轮流在她面上浮现。她连忙示意三个手下把枪放下。

　　女生拖着腮想了想，随后慢慢站起身，指着泽的头说：“好，明天中午我来找你们算账。”说完挥挥手，示意三个小弟一起先离开这，东西没吃完四人便雄赳赳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泽留在原地，目送四人走开后，从他们桌上顺了包纸巾，返回自己的座位。

　　□□那四人刚踏出门槛，那份死寂便被打破了。人们似乎都在议论纷纷，讨论这拿着枪的四人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是啥来头。

　　饭店恢复了以往热闹气氛。

　　刚坐到座位上，泽就深喘了口气。随后压低声对着屏和熵感叹：“我去吓死我了，没人……告诉我会有人带枪来这种地方啊……”

　　安侦倒了壶茶递过去给泽：“慢点喝，缓一下。你也真是命大，话说你手上写了啥？”

　　泽喝了口茶，呛了两下，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回答：“就她男朋友的名字，之前调查时了解到的。”喝完茶，服务员也刚从外边把新的粥和一碟菜端过来。

　　屏抬起头：“嘿嘿我点的菜到了，泽你快尝尝。”说完就夹了一筷子青椒往泽嘴里塞。

　　安侦皱着眉撇着嘴继续问泽：“那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泽边咳嗽边说：“辣死我了，咳咳，给我水，麻烦了……还能咋办，当作新店开张第一个委托呗。”

　　安侦呼了口气：“行吧。”然后夹起一块青椒尝了尝：“不辣啊，你确实该锻炼一下。哦，珍珠奶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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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吃完饭，顶着个大肚皮，开车开会事务所了。

　　安侦刚进事务所大门就扑到沙发上：“呼呼呼累死我了。我先躺会你们俩自己该干嘛干嘛。”说完把头埋到沙发缝里，像具尸体松弛地趴在沙发上。

　　屏拍拍安侦的屁股：“这里睡影响不好，先去洗个澡，里边有房间睡觉的。”

　　安侦扭了扭腰，头依旧埋在沙发缝，模糊地说：“怎么感觉你俩比我还熟悉这……行吧我去洗个澡。不对，有换的衣服吗？”

　　屏摇摇头。

　　安侦扶着脑袋坐起来：“唉呀那就先不洗了明早再洗。”她看了看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不会有服装店开着的，商店也应该差不多打烊了。

　　“几个房间来着？”安侦扭扭腰豆豆腿晃着脑袋问他们。

　　泽坐在小沙发上仰着头回答：“原来你连后面的空间都没怎么去过啊。一个洗手间一个浴室两个小房间，房间里都有上下双人床。”
　　安侦起身，像丧尸一般拖动着自己的躯体，一步一步挪到后门：“我先躺会，你们也早点睡。”

　　打开后门，随便进到一个房间，已经不想思考房间里的布置了关上门，看到床，对准枕头趴上去，把鞋抖掉，手顺手把被子一拉，关上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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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感觉有人在钻我被子……”安侦心里想着……

　　“算了继续睡……”困意依旧把她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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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安侦从睡梦中惊醒，怀里的屏也一同坐了起来。

　　泽在外面喊着：“八点半了，你们俩要去买衣服吗，洗个澡再招待客人吧。”

　　“好吧我马上起。”安侦想再睡会，让他晚点再叫他们俩。

　　不对。

　　安侦猛的坐起来，害羞地看着伸着懒腰的屏：“屏你昨晚怎么和我睡一张床。”

　　屏捂着嘴笑嘻嘻地说：“暖和，上铺冷死了，有你帮忙暖床就好多了嘻嘻。”

　　安侦出神地看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到屏的发丝与半边脸，青春的美妙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诠释。

　　“安侦你的脸怎么红红的？”屏上手捏了捏安侦的脸，笑了笑。

　　不行不行，自己是直的自己是直的。安侦拍了拍脸，整理了下衣服，出门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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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九点就出门了。

　　先去找吃的，三人很快达成一致。

　　屏坐上驾驶证，系上安全带：“那就……边去商场边看路边有什么吃的就行咯？”

　　泽这次坐在后排，副驾坐的是安侦。安侦查了查地图：“那就去肥鸭商场吧，附近好像挺多早餐店的。”

　　那就走吧。依旧是捡来的出租车，依旧是三人组，依旧是觅食的路上。

　　清晨的空气还算清新，郊区车流上，汽油灰尘味不算太大。安侦靠在车窗，如孩童似的打量这路边光秃秃的树干。

　　春风应该已吹过，杂草野花都长的挺茂盛，这树怎么迟迟没啥动静。

　　走沿江路时，附近的树便换成了柳树。柳树倒是抽出了新芽，被风吹过，如同安侦飘荡的发丝，灵动而优雅。

　　商场很近，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停在地下车库后，三人回到地面，果然，附近确实挺多流动早餐摊位的。

　　似乎店铺都还没开张，也只能看看流动摊了。安侦扫了一眼，看到了家人流量还算多的。

　　“老板，有啥东西？”安侦走上去问了摊位老板。

　　“鲜肉包叉烧包粉丝包酸菜包。然后还有这些馒头……”老板揭开锅盖，馒头的奶香便从升腾的滚滚蒸汽中溢出来。

　　安侦看了看，感觉好像不太合自己胃口。“额，蒸饺有吗？”

　　“有。要多少？”

　　“一笼，你们俩自己点吧。”

　　“喝的要吗？”

　　“来杯现磨豆浆吧。”

　　“好的，稍等哈。”

　　安侦找了个座位坐下，看了看附近的其他顾客。大多是附近服装店的老板，还有一些老人家，来附近公园休闲的。

　　屏点了一屉小笼包，一个溏心蛋，一杯甜豆浆。

　　泽吃的比较多，两个鲜肉包一个叉烧包一个酸菜包，还有两个茶叶蛋，一碗豆浆。

　　老板把蒸饺端到安侦眼前，用木笼蒸的饺子就是不一样，带着特殊的清香，白嫩的饺子在黑色草条蒸垫的映衬下更为诱人，还冒着股股热气，让春寒料峭时的人们多了一份温暖。

　　她从桌上竹筒拿了份一次性筷，小心翼翼夹了个饺子。玉唔肉沫馅的，皮很饱，水分似乎被蒸干了不少，里面的馅看起来格外饱满，饺子皮似乎吹弹可破。

　　老板还递了份蘸酱，当地特产的槽辣酱，酸甜口，基本尝不出辣味。

　　她把饺子放上去蘸了蘸，饺子挤出了一丝水分，浸入蘸酱后，又迅速被饺子吸回。

　　安侦迫不及待把整个饺子放到嘴里，不过马上又因烫嘴夹了出来。她喝了口现磨豆浆降了降温。豆浆有些混浊，不过口感还算绵稠，豆香也得到很大的保留。有点像……喝稀粥？

　　这次她吹了又吹，知道笔尖感受不到饺子散发出的温热，她才下口，咬了一半。

　　饺子软糯的外皮似乎是自然的拉断的，丝毫不会难以咀嚼，里面的汤汁也随之溢了出来，玉米的鲜香，鲜肉的滑腻，酱料的酸甜，三者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让人食欲大增。

　　如果不是中午还打算吃一顿，安侦还想再点一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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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很快就吃完了，付了钱后，走到了肥鸭商场的入口。

　　肥鸭商场是上世纪的产物，准确来说不是一栋建筑而且一片区域，有点像大型的城市市集，楼房多为四五层，露天部分比较多。

　　与其说是入口，不如说只是一个没有建楼的空缺处。从这里可以走到商场的内部。

　　为了方便管理，商场做了简易的区域划分，不同服装一般在不同区域售卖，日常的服装就在离入口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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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没怎么挑选，毕竟时间还算紧迫，三人买完各自所需的衣服后就回到车上了。

　　“诶不对啊，”安侦这时候才想起来：“你俩没带行李吗？或者家在附近的话，不能直接住家里吗？事务所多大点地方睡的又不舒服。”

　　泽挠了挠头搓了搓脸：“我们俩住的地方……额就是那天送你去事务所，回去一看发现被烧了，还有□□的把守……”

　　屏补充说明：“不过不用担心啦，是出租屋就是了，我们来这边找工作的，出租屋内也没啥重要的东西。”

　　安侦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这样，没事人没事就好，房东挺倒霉的就是了。走吧，回事务所吧，还没洗澡呢。”

　　屏抿了抿嘴，补了个妆，随后马上开车上路了。

　　刚出车库便有人向他们招手，靠过去才发现自己被当成正在营业额出租车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不仅浪费时间还显眼。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被收回，后面找个时间还给出租车公司就行了。至于新的车……

　　“诶诶诶，泽，”安侦转头问后座的泽：“你昨天捡到的东西，后面卖了多少钱？”

　　泽不说话，只是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十万吗？这么多？”

　　泽摇了摇头。

　　“四万，算了买个二手的也行。”

　　“四千，我当给当铺了。”

　　安侦皱着眉回头，无奈地看向泽，叹了口气。

　　“当完了？”

　　“没呢，哪敢一次当完。”泽大眼瞪小眼看着安侦：“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才这点钱。”

　　安侦呼了口气。后面找时间线上卖掉就行了，应该能有不少钱，再加上……

　　好像也没正常的收入来源了，事务所目前没名声没人脉的，日后有没有人光顾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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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务所，十点半。昨天的女生说中午会来，算她十二点吧，那还有一个半小时准备准备，毕竟是事务所第一个“客人”。

　　三人整理了衣服，简单清洗烘干后，便拿去洗澡了。洗完澡，还有些时间，三人就简单打扫了下卫生，摆了些物件。

　　“感觉……好单调啊……到处都是……”屏看着空空荡荡的事务所，没有《八方来财》的牌匾题字，没有养着锦鲤金龙鱼大乌龟的鱼缸，也没有左一个右一个，挂着：“新店开张”的发财树。有的只是几个工位，沙发，长桌子。

　　安侦安慰道：“唉呀，刚开张嘛不急不急，大不了下午去买些东西回来装饰一下。”

　　泽给她泼了盆冷水：“今天能不能把这个事干完还不好说，先想想中（午）餐去哪吃吧。客人多半是饿着肚子来的。”

　　收拾完，三人分配了下工位。屏在前台负责介绍引导咨询相关，安侦在签字处负责与客人谈判与记录信息，泽在电脑位负责信息录入和资料整理。

　　不过具体怎么干谁也不知道……还不如……

　　十二点整，有个红色的大摩托停在了事务所前的路边，应该就是那位客人。他穿着牛仔裤运动外套，带着头盔进来了。那个黄色长发，应该就是他的。

　　他脱掉头盔，望着事务所三个人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咳咳，我来了。”

　　安侦立马跳了起来，恭敬地坐起来伸手欢迎。手握着握着感觉不太对。

　　“哦你是男生啊？”安侦看向泽：“你早知道了吧，不提醒一下我。”

　　泽边憋笑边说：“我以为你知道来着就懒得说了。”

　　“哇居然被看出来了。”客人略带惊讶看着安侦。

　　安侦先把门关上，然后示意客人坐到侧边的小沙发上。

　　“就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客人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xxx，就叫他小逸吧。她从拎着的黑色塑料袋中掏出自己的日记本。

　　“是这样的，我好哥们本来在也在管这片的帮派工作的。我们帮派叫风雨帮，好哥们他介绍我来的，说能赚快钱。帮派大部分每个人私下也有自己的工作，加入帮能分到一些钱，说是这样的。”

　　屏接了杯水递给客人，客人喝了两口继续说：不过这几天失联了，问帮派高层的他们只是让我不要再问，不要再想，只是说他被别的帮派抓走了。

　　当时他也勉强信了，不过想到昨天那些事，再想想自己调查到的一些正常情况，自己觉得哥们是被一级帮派抓住，活没活不知道，但自己和哥们一个村出来的，从小认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自己也不好跟他老父亲老母亲交代。

　　泽看了看笔记本的内容，看了看满脸愁容的小逸，随后圈了几个地方具体问了问：“这几个人是谁？”

　　“就是高层的人，他们最近似乎有些不太敢直视我，也不太敢和我搭话。”

　　“这个地方是哪？”

　　“帮派经常集会的一个地方，我哥们喜欢去附近一个地方喝酒吃烧烤，最近都没见他，然后才打电话，打几次不接，才怀疑他失踪的。”

　　“这个人又是谁？”

　　“他是负责监管我们行为的，我们叫他坤哥，手下有几个似乎经常审问人来着。我不敢问他话，怕到时候被关起来。我最怀疑的就是这几个人。”

　　“行吧，有他的照片啥的吗？”

　　“坤哥吗，手机有，我拿给你们看看……”
　　小逸给三人指出合照中坤哥是谁后，泽取出系在心脏附近的一个黑色布条：“麻烦你用这个把你的眼睛绑上，商业机密，谢谢。”

　　“啊？好吧……”小逸将信将疑地用布条把眼睛遮住，系好，“ok了，然后呢。”

　　泽向屏看了一眼，屏点了点头。泽便对小逸说：“不要说话，很快就好。我们待会问问题，你耐心回答就行。”

　　泽向屏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屏站起身，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棕色的老式猎枪。安侦十分惊讶，看不出屏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居然是猎人。

　　屏调整枪口，似乎在用机械瞄准器瞄准什么。

　　枪口荡了荡，最后慢慢停留在小逸的脑门前。安侦不知道屏要干什么，但现在说什么都似乎来不及了。她转头看看一旁的泽，泽格外地平静，只是默默地翻着日记本看了起来。

　　难不成……

　　泽合上日记本，严肃地问着小逸：“坤哥今天穿什么衣服你知道吗？”

　　“不知道，今早我直接从家里过来的。”

　　“那你兄弟的样子大概是什么样的？”

　　“就一米六一米七这样，皮肤比较黄，头发寸头，不剃胡子的。”

　　“他是不是有一边眼睛视力不太好，并且右臂有个伤疤？”

　　“对的。”小逸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们怎么知道的？他在你们这吗？”

　　“可以了。”泽示意安侦收起枪。和刚才一样，安侦仍没注意屏把枪放在了哪。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泽帮小逸摘下布条，然后把布条绑回原处。喝了口水，随后泽又问安侦：“相信安侦应该也有计划了吧，那就赶紧出发吧，如果中餐想赶紧吃的话。”

　　安侦有些惊讶，因为似乎自己招了两个不得了的手下。

　　安侦意识到了，屏绝对不是普通人，她的狙击枪便是她能力的体现，虽然不知道作用，不过的确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至于泽，先前认为他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心理学家，但再怎么离谱的心理学家，也不可能一句不问知道对方兄弟的名字，甚至知道对面兄弟的样貌。

　　泽在平静地喝水，屏在平静地看着窗外。

　　似乎事务所能力最弱的，只有作为老大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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