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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中宫。
桑王后倚窗凭栏枯坐。
侍女巧枝拿着祛疤膏,小心翼翼地替王后涂抹伤口。
那是一道已经褪成淡红色的长疤。
“那么滚烫的茶水,都洒在了您手上,您看您的手,都一个多月了,这疤怕是去不掉了。”
巧枝低着头,轻轻吹干伤口上的药膏,听到自家王后说了句“无碍”。
她眼眶微红,颇觉不服道:“王美人不过区区一个侍妾,竟敢劳王后您亲自动手,她怎么敢!”
桑王后道:“那是陛下的吩咐。”
巧枝道:“陛下明明是让那王美人……”
桑王后眼神一厉,猛得抽回手,呵斥道:“放肆!”
巧枝面上血色迅速褪去,“砰”得一下跪在地上,脑袋抵在地上:“婢子不敢。”
窗外,秃鼻乌鸦“嘎嘎”乱叫。
良久,桑王后起身离去。
巧枝依旧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时辰后,孟天和孟晚将探查结果尽数告知桑晚。
果然不出桑晚所料,是桑王在幕后搞的鬼。
他明明已经明确拒绝了桑王后,如今都过了个把月又把人送来。
桑晚手指轻点桌面。
是怕没了王行知这个愚孝洗脑包的洗脑,桑太子不再对他的各种骚操作无条件妥协,百般顺从吗?
所以换成了美人计?
再次授意单蠢的桑王后,想让他沉迷美色?
不得不说桑太子之前是真的“愚孝”。
桑晚穿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桑太子刻意疏远朝臣,让原本倾向他的势力寒了心。
他们或是失望退场,或是保持中立,还有一部分被桑王用权色利诱收买过去,如此才造就了清冷高贵、谦良恭顺的桑太子。
但如今桑晚来了,洗脑包的手段不再奏效了。
还有林有德。
桑王在恐惧,恐惧桑晚和大将军林有德勾搭在一起。
所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桑晚凉凉一笑,既如此,可不能让渣爹失望了。
明日又是休沐日了,林牧正在屋里收拾物品,往常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会格外美丽。
但今日发生的事,到底在心里升起一丝阴霾,休沐的快乐都打了折扣。
先王是祖父的伯乐,祖父跟着先王南征北战,有着过命的交情,先王意嘱的继承人自然就是祖父拥护的,所以林家就是坚定的太子党。
能在太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两个女人进来,除了那两位也没有人了。
太子和桑王的关系……不容乐观。
想到这里,林牧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
林牧心事重重地跑去正院找祖父,却是扑了个空,他招来下人询问祖父的去处,又急匆匆地赶往练武场。
林有德拍西瓜一样拍着北海昭的肩膀,哈哈大笑道:“练得不错。”
这一次北海昭站如青松,身板挺得笔直。
林有德目露满意之色,意有所指道:“也多亏了太子殿下每日让小牧带回来的吃食,你小子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明日休沐,从太子府回来后直接去军营报道,老夫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北海昭不知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他对吃的方面一点都不讲究,偏偏林牧每次带来的吃食,很符合他的口味。
明明在太子府时,他每样都吃的一样多,桑晚是如何看出来的?
被封印在体内的暴君内心OS:蠢货,这都是前人用鲜血与眼泪收集,那人只不过是个卑劣的偷窃者。
“祖父,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接下去南昭都不用回太子府了。”
北海昭倏地转头,目光冷然,怎么又是他。
林牧从远处走来。
北海昭眉峰紧紧聚拢。
林牧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又?他为何会说又?
北海昭抿了抿唇,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藏于背后的拳头慢慢捏紧,直接转身离去。
林牧看了一眼离去的北海昭,凑到祖父身边低声耳语。
林有德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眼睛慢慢瞪大。
朝晖院。
北海昭双手放在门上,正要推开,突然一顿。
他凑近了些,眼睛贴在门缝里往里瞧。
院子里的老树变得扭曲又模糊。
那根今早被他夹在门缝里的头发已经不见了。
有谁进来过!
北海昭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拔出腰间的匕首,从一旁的墙上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北海昭耳朵动了动。
在那里。
他翻窗进屋,无声无息地逼近床榻。
透过帷幔,里面人影绰绰。
北海昭舔了下嘴唇,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呵,哪来的无耻小贼。
他捏紧匕首,毫不犹豫地直直刺了下去,却在锋利的刀尖碰到那人皮肤的刹那,瞳孔猛得收缩。
耳边是系统刺耳的尖叫声,桑晚陡然睁开眼,但已经来不及躲闪,锋利的刀尖已然近在咫尺。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动。
怦怦。怦怦。怦怦。
接下去的一幕,犹如电影里的慢动作,他清晰地看到北海昭的手腕极限九十度扭转,“咔嚓”一声,然后匕首没入后面的床板中。
被子破了很大一个洞,里面的丝絮跑了出来,飘飘扬扬的。
四目相对,北海昭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眼睛能有这么大。
系统996尖叫:“啊啊啊啊——吓死统子了!”
“你差点就死了!!”
“差点又要重启世界了!!!”
“还好,还好,就差一点……”
系统持续不断地在脑中制造噪音,桑晚却是奇异的平静下来,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看到北海昭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又是一声“咔嚓”,扭断的手腕关节回归原位。
从刚才不惜折断手腕关节也要强行改变匕首的刺入方向,到刚才强行掰正,北海昭连眉毛都不带动的,全程面无表情而且一声不吭。
桑晚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在他腰间,刚睡醒声音还透着沙哑:“几日不见,上来就送孤这么一个大礼?”
北海昭垂下头:“我还以为是刺客。”
桑晚瞬间哑火。
能怎么着呢?
他是可怜男主从小生活在阴谋鬼蜮的环境下,才养成草木皆兵、举世皆敌的破毛病,还是该可怜自己这个无辜路人甲,差点因此被误伤一命归西。
北海昭抬头看了下周围,在桑晚疑惑的目光中问道:“孟天和孟海呢?”
他的言下之意是,若是他俩在门口守着桑晚,他就不会误会是有刺客进来。
桑晚面色有些冷:“他们犯了错,在宫中养伤。”
北海昭注意到了桑晚的变化,眸中若有所思。
孟天和孟海会犯错,他一点也不意外,就凭这两人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给他穿小鞋,深怕人不知道似的,他就知道他们在太子的庇佑下安逸惯了。全部的心眼子都使在太子身上了。
两个蠢货。
北海昭心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也离开太子府。
然后他想到了一人——桑王。
桑晚视线下移,一下子就注意到北海昭垂在腰间的那只受伤的手腕,就这么短短一会功夫,已经肿的有馒头那般大了。
再看本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不愧是未来杀伐果断的暴君,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桑晚抓住他的手腕,察觉到手心处的挣扎,指腹摩擦他没受伤的臂肉已示安抚,另一只手从床角的包裹中摸出一个小白瓶,单手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在肿胀处洒了一层,然后用白布一圈一圈地包裹好。
桑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嗯,这下有两个馒头那么大了。
又瞥了一眼北海昭,这次竟然还挺乖。
“好了,该轮到我了。”桑晚将小白瓶放到北海昭没受伤的手中,背过身去,解开衣襟,轻轻脱掉衣服。
“嘶!”桑晚小声吸气,“帮我后背上一下药,我够不着。”
桑晚这一个多月锻炼没有白费,已经初见雏形,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清瘦优越的身形上,背部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甚是优美,但是上面大片的青紫破坏了这份美感,在洁白如玉的肤色衬托下颇有些触目惊心。
看得北海昭眼前一晃。
许久后,白色的药粉如雪花般落在青紫的背上,凉飕飕的。
桑晚的脊背明显抖了一下,呜呜呜,好疼!
还有明明一开始还没多大感觉。
桑晚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故而带了几瓶宫中太医研治的外伤药粉。
来到大将军府后,桑晚也没让林牧另做安排,就直接在北海昭的院子里住下。
北海昭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简单药敷了一下,只是后背上的伤他自己够不着。
至于让将军府的其他下人给他敷药,桑晚想都没有想过,那两个女人的行为让他有些应激,桑晚现在接受不了任何性别的亲密接触。
至于北海昭,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当然没什么问题。
确保每一处伤口都敷上了药后,北海昭帮着桑晚穿上衣服,也看见了他左臂上的那个伤疤,那是个牙印。
桑晚神色自若地转过身来,道了一句:“辛苦了。”
北海昭声音低沉:“殿下是如何受伤的?”
该不会是桑王那个老不死的动的手?
他盯着包扎完毕的手腕,眼神逐渐阴冷。
正在自家院子里一边抡鼎一边看书的林牧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手上的书和鼎直接掉在了地上,还好反应及时,没有砸到脚。
林牧摸了摸鼻子,有些奇怪,他这么强壮的身子还会感冒?
肯定许久未见的父亲在想自己了。
桑晚不紧不慢地系上衣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北海昭又道:“殿下,你身上的擦伤明显是与人肉搏造成的,难不成有刺客闯入?”
桑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小屁孩,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点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完虐的。
本想留出一半的床位给他,现在想想,这么没有眼力见的死孩子还是睡外间榻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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