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未晞

　　星期六早晨，阳光很刺眼，周末的空气本该轻松，但时未晞心里沉甸甸的。

　　昨天柏憬在楼道里的警告和羞辱还像石头一样压着她。

　　她急需找点事做麻痹自己，更急需赚钱——为了那笔“债”，也为了让自己和妈妈喘口气。

　　她在人不太多的商业街附近转悠，眼睛扫着墙上贴的招兼职广告。

　　太阳晒得她额头冒汗，心里却冰凉。

　　“嘀嘀——”

　　一声又短又响的摩托车喇叭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时未晞一大跳，她猛地回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路边停着一辆特别酷、纯黑色的改装摩托车，引擎低沉地响着，看着就不好惹。

　　骑在上面的人，正是沈衔影。

　　他没穿校服，就一件黑色无袖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和肩膀，锁骨上好像还挂着条细银链子。

　　他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下巴和那总带着点玩味笑意的嘴角，金头发在太阳底下照样显眼。整个人感觉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又帅又有点危险。

　　“啧，小豆丁，周末没事儿干在这儿瞎晃？”沈衔影的声音混在引擎声里，还是那股懒洋洋的调调。

　　他一只脚撑着地，腿特别长。

　　时未晞下意识想后退，手指头死死抓着背包带子。遇到他，准没好事。“我…我在找工作。”她小声说，声音差点被引擎盖过去。

　　沈衔影好像觉得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挺有意思，利落地摘了墨镜，挂到后视镜上，露出眼睛，这会儿正带着明晃晃的看戏劲儿打量她。

　　“找工作？”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嘴角咧得更开了，“就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

　　时未晞抿紧嘴，不想搭理，只想赶紧走。

　　沈衔影却像没看见她的不乐意，身子一歪，顺手从旁边便利店门口的冰柜里拿了个东西——一个圆筒冰淇淋，顶上黄澄澄的芒果球看着挺诱人。

　　他胳膊一伸，直接把冰淇淋杵到时未晞面前，动作自然得像递瓶水。

　　“喏，拿着。”

　　时未晞愣住了，看看眼前的冰淇淋，又看看沈衔影那张带着戏谑的脸，完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没接，只是警惕地看着。

　　“怕我下毒？”沈衔影嗤笑一声，自己先低头咬了一口尖儿上的冰淇淋球，然后又递给她，“芒果的，赔你昨天受惊的。”他停了下，话里有话地补充，“毕竟老庄发火那会儿，我可是‘好心’帮你挡枪了，对吧？”

　　这话像小针扎了时未晞一下。他是在提醒她他帮过忙，虽然是顺手。这冰淇淋，感觉像是施舍的“报酬”。

　　“谢谢…不用了。”时未晞还是没接，只想走。

　　沈衔影不管，直接把冰淇淋塞她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没法再推。

　　“拿着，别浪费。”他说得随意，却不容商量。

　　时未晞只能僵着手拿着那冰淇淋，手指冰凉，心里一团乱麻。

　　沈衔影满意地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拍了拍摩托车后座：“上来。”

　　“什么？”时未晞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

　　“带你兜兜风，透口气。”沈衔影说得跟邀请散步似的，“看你愁眉苦脸的，憋着不难受？”

　　“不…不用了！”时未晞立刻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还得找工作呢！”开什么玩笑？坐他那摩托车？光想想那轰隆隆的声音和飞一样的速度，她就腿软。

　　更别提柏憬昨天的话还在耳边响——“跟外面那些人断干净点”！沈衔影，绝对是他说的“外面那些人”里最危险的那个！

　　“工作？”沈衔影挑了挑眉，笑里带点逗弄，“就你这样一家家问？多慢啊。跟我走一趟，说不定……我能给你指条路？”这话半真半假，纯粹是逗她玩。

　　“真的不用了！”时未晞语气坚决，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沈衔影脸上的笑淡了点，眼神里那点玩味换成了点不耐烦。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靠近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危险的磁性，清楚地钻进她耳朵：

　　“小豆丁，连着拒绝我两次了，是不是觉得……我沈衔影太好说话了？”他停了一下，墨镜后的眼神似乎锐利起来，“还是你觉得，我帮你挡球、按铃赶人、帮你应付老庄……都是应该的，所以现在就能不把我当回事了？”

　　他慢悠悠地接着说：“我这人吧，不太喜欢被人用完就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豆丁。”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时未晞头上，他是在用之前那几次“顺手”的帮忙当筹码，隐隐地威胁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法拒绝。

　　那些看似无意的帮助，现在都成了他拿捏她的绳子。

　　要是不答应，以他的性格和背景……会不会……

　　她一下子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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