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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天晨起,冷澈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他哥千万别老爸打小报告。
“哥,昨天说的那些,你可千万别告诉爸,那个时候突然结婚,他就气的半死。”
冷澈回忆起冷毅堂当时的样子,就打寒颤。
—“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你要气死你老子啊?”
—“爸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诶,爸你别打我,”冷澈往林辰书身后一躲。
“离婚的时候又差点揍死我。”冷澈又说。
—“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我今天非打得你知道知道谁是你爹。”
—“爸我快30了!”
林辰书越是习惯和冷澈一起住的日子,心中的危机感便愈发强烈,可当初是他自己让冷澈住进来的,总不能再说让他搬出去。再说,他这个样子,如果自己生活,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美好的周末,冷澈和林辰书两人待在客厅里,各忙各的,冷澈转头看林辰书,见他紧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很为难的事,冷澈故意悄悄走过去,结果没有吓到林辰书,被林辰书反将一军。
“哥,这大中午的,你要吓死你弟。”
“技不如人,就要认。”林辰书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道。
“那我不是看你这大中午的,皱着个眉头,好像啥事儿很烦。你不会是,看我天天住这儿,嫌我烦了吧?你这时候可不能嫌你弟烦,我可是无家可归了。”冷澈一副可怜的模样。
林辰书心道,有时候,这小子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总能猜中他的心思。可有些事,他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你还是有温馨的值班室可以住的。”林辰书淡淡道。
“哥,你怎么忍心啊?”
林辰书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懒得和他多做口舌之争。
“我出门了,冰箱里还有剩菜。”
“你去哪儿?你要留你弟一个人吃饭呀?”冷澈假意恳求道。
“和夏菡还有池子洛他们吃饭。”
在夏菡的百般邀请下,林辰书还是答应了见老朋友一面。
“苍天啊,我哥他重色轻弟弟啊!留我一人独守空闺。”
“你能不能注意点措辞。”林辰书皱眉。
“是,您去约会吧,我去热饭了。”冷澈一副小娇妻委屈模样。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冷澈打开冰箱门,看着其实还有不少选择的剩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膈应,一阵惆怅涌上心头。这时,门忽然又咔嗒一声打开。
“走吧,一起去吗?”林辰书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冷澈立马关上了冰箱门,换了个套头卫衣,就紧跟着出去了,心想,我哥还是容易上钩。
二人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的门口。
”哥,你爱吃这个?”冷澈心想,这不是我哥口味啊。
“他们挑的。”林辰书回道。
二人迈步进去,很快就看到了靠窗坐着的夏菡还有池子洛,在他们对面好像还多了一个人。那是?林辰书在脑中回想了很久,才想起,是那天在聚餐见过的,欧泽。他们高中时的班长,上次见他变化很大。可仔细看看,变化也不大,从前他就是一副,冷漠自持的样子,如今不过是在年轻的稚气上,多了许多成熟男人的气质。
精心梳好的头发,别致设计的白色衬衫,与周末的气质有些不太相符的灰色休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却并不张扬,仿佛只特意为谁而打扮。
等到林辰书走近,他才发现,池子洛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宝宝。
夏菡看见了林辰书背后的跟屁虫冷澈,忍不住道:“哟,冷大少爷,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又跟来了。”
“怎么,夏女王让我蹭顿饭都不行,我蹭我哥吃的,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您来都来了,请坐吧。”
冷澈一笑。
“对了,我把欧泽叫来了,正好他有空。”夏菡道。“池子吧,超级奶爸,离不开他家的小可爱。”
“哎呀,辰书,你是不知道,我老婆又丢下我去跟闺蜜聚餐了。”一脸委屈的池子洛对冷澈也打了个招呼,“冷澈你也来啦。”
欧泽起身,像一个无可挑剔的绅士一般,与来人握手。可手指短暂相触的一瞬间,林辰书似乎感受到了一一丝丝不同。
欧泽只简单地和冷澈打了个招呼,几人又重新坐下。这家意大利餐厅偏家庭式,所以小宝宝也可以带进来。想来,也是因为池子洛带着孩子,夏菡才挑的这家餐厅。周围带孩子来的家庭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池子洛的小女儿很乖,几人聊天的时候,一直安静地待在儿童座椅里。他们聊了天气,又聊了近况,有冷澈在,很难陷入沉默。欧泽也出乎意料地与大家交谈甚欢,按说,从来他和他们也不熟,但他总能巧妙地插入几人的对话中,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硬。林辰书能感觉到,欧泽仿佛在有意无意地和自己搭话。
“听说你现在是翻译?”欧泽问。
“嗯,口译。”
“忙吗?”
“也忙吧,如果出差的话,不过,上班时间会相对自由一些”
林辰书了解到,欧泽在金融行业中,但是并没有听明白他从事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我们也常出差,去到国外的子公司,也常会有翻译人员随行,说不定哪天能合作。”
林辰书笑笑。
夏菡女王要喝奶茶,撺掇着林辰书和欧泽一起去外面帮她拿外卖。
夏菡和冷澈聊着,却注意到冷澈时不时眼神瞥到林辰书那边去。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医生啊?”夏菡好奇问道,“我当时觉得就你这爱惹事的性格,最不可能当医生的就是你。还得是林辰书符合我心里医生的形象,有知识,温柔,谦谦君子。”
冷澈“啧”了一声,“你这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真是喜欢我哥。”冷澈玩笑的话语脱口而出,却不知道带上了些许试探的意味。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前本宫年少轻狂,现在是纯欣赏。”
“所以,说真的,你为什么选择当医生?”
“为了救死扶伤,实现崇高的理想。”冷澈故意带上了宏大叙事的语气
“你……”夏菡一时无语,“快说。”
冷澈越是这样,夏菡越是觉得,他有话藏着。
这个问题,冷澈上大学的时候常被问,在医学院,大家都叫苦连天的时候,总会自我发问也好,问他人也好,探讨着学医的原因是什么?每次他都说,谁让我老爹是警察呢?我不得当医生做他的后盾。可是冷澈心理知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
冷澈看着窗外的林辰书,不自觉将内心的声音宣之于口。“因为我哥老被人揍,还不还手,我怕哪天我来不及帮他挡住别人,至少能把他救回来。”
夏菡听见他说的话,愣了愣神,冷澈说的某人是谁,再清楚不过。她突然觉得,也许林辰书的单恋,从来都不是单恋呢?可是,她好像不该干涉,她答应过林辰书,但是她又忍不住,很想知道林辰书这场漫长的单恋能不能有一个完美的句点,于是仿佛没有听见冷澈的答复一般,不着边际地说道。
“你不觉得,他俩站一起,画面很美好,很和谐吗?”夏菡指了指窗外。
“你怎么跟我们院的小护士似的,说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这叫磕cp的快乐。你这种大直男才不会懂。”夏菡转头看向冷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冷澈不自觉地看过去,心中却很烦躁,哪里和谐了。
忽然之间,池子洛的小女儿忽然哭了起来,闹腾个不停,池子洛怎么哄也停不下来,孩子惨烈的哭声让整个饭桌炸开了锅。冷澈和欧泽进门来,正好碰见这么个场面,池子洛实在没辙了,就看向冷澈,满脸写着,我女儿爱看帅哥,要不你试试,就把可爱又可怕的爱哭鬼托到了冷澈怀里。冷澈看着好玩,但是哄不住她,就拉着夏菡,跟她说让她跟这小女孩做鬼脸,没想到,他的方法还真的奏效了,竟然真的把她哄住了,不哭也不闹了。
冷澈看向他哥,一脸得意,还疯狂使眼色,林辰书知道,他是想说,“哥,你看我人缘多好,小孩儿都喜欢我。”
林辰书无奈一笑,眼神中仿佛思索着什么。他想着,眼前的景象多美好啊,冷澈和夏菡一起逗着小孩,一家三口,才是幸福该有的画面吧。
池子洛投过了来自亲爹的认可。
“可以啊,冷澈,你牛!”
几人吃饱喝足,匆匆散了场。
赤黄的叶子落了又落,秋季辗转过去。
冷澈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林辰书也开始忙了起来,不停在出差,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碰上面的机会却变得很少,有时一碰面,说不上两句话,便匆匆分别。林辰书倒是很习惯,就像回到了冷澈搬进来之前的日子。冷澈却很不习惯,头一次感觉,这不大的公寓,如此空旷。
上次见面过后,欧泽和林辰书交换了联系方式,他不时会给林辰书发一些问候的消息。有时关于天气,有时关于林辰书的喜好,有时关于今天发生的趣事,有时只是问,“你在做什么?”
林辰书一开始很困惑,后来在他的朋友圈得到了答案。可是,林辰书还是怀疑自己的推断,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我?他对于欧泽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那些为数不多的画面里。
他记得,那天是一个多云的天气,林辰书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久违的学校,重新开始高二的生活。林辰书迈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冷澈,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排。林辰书一进来,他就冲自己笑。
例行的自我介绍,林辰书经历过两回了,他简单地说了说名字,便陷入了沉默。班主任让班长多帮助他,带他熟悉环境,介绍班上的同学。欧泽起身点了点头,这好像是林辰书印象里,第一次见到欧泽。他总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冷静,让人难以接近。
“你就坐夏菡旁边吧。”
林辰书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夏菡,在人群中一眼夺目。林辰书坐下后,夏菡对他微微一笑,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叫夏菡,听说你很强,以后多多指教。”
林辰书也回以一笑,这时,前桌的人转了过来,对林辰书展开笑容:“你好,我叫池子洛,咱以后就一块混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子洛的笑给人一种,仿佛这世间上烦恼都能豁然开朗的感觉,林辰书笑着嗯了句。就在林辰书犹豫,他是不是该藏起他和冷澈的关系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冷澈突然走到林辰书旁边,“池子,你可对我哥好点啊。”
“他是你哥?”池子洛惊讶。“你俩都不一个姓儿。”
“对啊。”夏菡也问到。
“你管呢?这就是我哥,我亲哥,你俩可好好照顾他。”冷澈说道,恰巧这时,窗外厚重的云层吹散开,阳光从缝隙之中穿透出来。。
“你命令谁呢?”夏菡道。
“错了,女王陛下,请您多多关照。”冷澈立马狗腿。
夏菡挑眉,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待到放学,冷澈跟人打球去了,林辰书写了会儿习题准备回家,他提起书包,才发现欧泽在教室门口等他。
“走吧。”欧泽推了推眼镜,淡淡的微笑,一转眼却又像是没表情一般。
林辰书心道,这是要带我逛校园,还真是很负责任。
谁成想他们刚走到楼道口,冷澈就回来了。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打球去了?”
“跟你一起回家,怕你等太久。”
冷澈满身大汗,还喘着气,对林辰书说道,又见欧泽和他一起。
“班长,不麻烦你,我带我哥熟悉校园。”
欧泽没说什么,转身要走前淡淡说了句:“那你有问题可以找我。”
林辰书点了点头。
冷澈一把搂过林辰书:“林辰书,你闻闻看,我香不香。”
“滚。”
那个时候,冷澈还没有管林辰书叫哥,还是喊名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才像真正的亲兄弟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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