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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裂缝·未散的羁绊
林野冲出医院大门时,正午的阳光正烈,晒得他皮肤发疼,却真实得让人想哭。
路边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出租车鸣笛的声音、小贩叫卖的吆喝、远处工地传来的敲击声……无数鲜活的声响涌入耳朵,构成一幅名为“现实”的画卷。他站在街角,看着车水马龙,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回廊里的火光、鬼怪的嘶吼、沈砚掌心的温度,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老地方,槐树下等你。”
没有署名,但林野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地址——城西老巷,沈家老宅后院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林野的目光贪婪地扫过窗外的一切。街角的便利店还是记忆里的样子,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中学门口的文具店换了新招牌,但玻璃柜里的钢笔和当年沈砚用的那款一模一样;甚至连路边的流浪猫都还是橘白相间,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师傅,麻烦快点。”林野催促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个很旧的黑色硅胶壳,边缘已经磨破,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划痕,是当年和沈砚抢篮球时被指甲划的。
原来那些“现实记忆”里缺失的细节,都藏在这些下意识的习惯里。
出租车在老巷口停下,林野付了钱,几乎是跑着冲进巷子。沈家老宅的大门紧闭,朱漆斑驳,门环上的铜锈比记忆里更厚了些,但后院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浓绿的树冠在阳光下投下大片阴影。
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挺拔,背对着他,正仰头看着树干。微风吹起他的碎发,露出额角那道浅浅的疤痕——和记忆手术室里,童年沈砚额头上的疤痕位置完美重合。
“沈砚。”
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那人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整片星空。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铁盒子,正是当年两人埋在树下的“时光胶囊”,盒子上的锁已经被撬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画纸和叠得整齐的纸条。
“你比我晚了十分钟。”沈砚的语气带着惯有的不羁,嘴角却微微上扬,“我还以为你把老地方忘了。”
“怎么可能忘。”林野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时光胶囊里的画纸上——那是他十岁时画的小火车,歪歪扭扭,车头上用红笔写着“野”和“砚”两个字,旁边还有个幼稚的爱心。
沈砚拿起那张画,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当年你说,这火车能载着我们去任何地方,包括未来。”
“你还说我画得像毛毛虫。”林野哼了一声,眼眶却热了。
“是很像。”沈砚笑了,将画递给他,“但我一直藏在枕头下,直到出国前才放进时光胶囊。”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我没去国外,当年在机场被我爸拦住了,他把我关在家里半年,等我能出来时,你已经搬家了。”
林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夏天,自己站在空荡荡的沈砚家楼下,等了整整三天,最后只等到邻居一句“他们家孩子出国了”。原来不是他不想来,是来不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林野问,声音有些沙哑。
“玉佩。”沈砚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阳光下,玉质温润,“回来后我就去了老巷,凭着感觉在树下挖了挖,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时光胶囊。”他将玉佩递过来,与林野口袋里的半块拼合,“你看,它还是认我们的。”
两块玉佩完美契合,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是有电流窜过。林野突然想起回廊里沈砚之的话,想起那些跨越时空的羁绊,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穿过岁月和规则,牢牢地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对了,苏晚他们……”林野突然想起同伴。
“我查过了。”沈砚的脸色沉了些,“苏晚在市一医院当医生,三天前突发阑尾炎住院,现在应该醒了。赵小胖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昨天晕倒在仓库,被同事送进了医院,和你住同一栋楼。”
“那林小婉和陈默呢?”
提到这两个名字,沈砚的眉头皱了起来:“林小婉在半年前就失踪了,警方说是离家出走,但她的房间里有挣扎的痕迹。陈默……查不到任何信息,像是从未存在过。”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回来。回廊的规则,即使在现实世界,也留下了冰冷的印记。
“我们去看看苏晚和赵小胖。”林野握紧拼合的玉佩,“也许他们记得些什么。”
两人转身往医院走,并肩走在老巷的青石板路上,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路过一家杂货店时,林野突然停下脚步——店门口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画面里是沈家老宅,记者拿着话筒说:“……沈家老爷子沈宏业于今日凌晨在家中去世,死因疑似心脏病突发,警方已介入调查……”
屏幕上,沈宏业的遗照正是记忆手术室里那个“医生”的样子。
“他死了。”林野的声音有些复杂。
“是报应。”沈砚的语气很淡,眼神里却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回廊崩塌时,和它深度绑定的人,现实中也会受到反噬。我爸这些年靠回廊的‘记忆提取技术’打压对手,早就成了规则的一部分。”
他看向林野,眼神认真:“但这只是开始。沈家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我爸一个人参与回廊的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林野点头,他明白沈砚的意思。回廊的本质是执念,只要那些贪婪和恶意还在,就有可能催生新的“规则”。他们虽然逃出了回廊,却逃不出现实中盘根错节的阴谋。
回到医院,两人先去了苏晚的病房。
苏晚刚醒,看到林野和沈砚时,先是愣住,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你们也回来了。”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笔记本,上面画着回廊的简易地图,和苏晚在孤岛旅馆里画的一模一样,“看来我们都没忘。”
“你记得多少?”林野坐在床边。
“大部分都记得。”苏晚拿起笔记本,翻到记录“末世医院”的那页,“包括这个。”页面上用红笔写着一行字:“病毒是记忆提取物,感染者会重复最痛苦的记忆。”她的眼神凝重,“这不是幻觉,回廊里的事真实发生过,那些‘规则’很可能是某种能影响现实的技术。”
“我也这么觉得。”沈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从时光胶囊里找到的,“这是我高中时和一个男人的合影,当时不知道他是谁,现在想起来,他经常出现在沈家老宅附近,和我爸关系密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眼神却很阴鸷。林野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骤缩——这个男人,他在公司的年会上见过,是合作方“宏业科技”的副总,姓高。
“宏业科技……”林野的声音发颤,“这家公司的名字,和你爸的名字一样。”
“因为它就是沈家的产业。”沈砚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查过了,宏业科技表面上做软件开发,暗地里却在进行脑科学研究,实验室就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和回廊里‘记忆手术室’的布局一模一样。”
苏晚的呼吸顿了顿:“我想起一件事,末世医院副本里的病毒,症状和宏业科技去年公布的‘记忆干扰剂’副作用一模一样。还有,林小婉失踪前,她的哥哥林墨就在宏业科技上班,后来也失踪了。”
线索像珠子一样被串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回廊不是结束,而是现实阴谋的冰山一角。沈家利用沈砚之的执念创造回廊,筛选“合格”的继承人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研究“记忆控制技术”,用它来操控别人,铲除异己。
“我们必须查下去。”林野握紧拳头,“为了林小婉,为了林墨,也为了我们自己。”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拼合的玉佩上:“宏业科技的实验室安保很严,硬闯肯定不行。但我知道他们每周三晚上会进行‘数据同步’,到时候防御最薄弱。”
“周三……”林野看了眼手机,“就是明天。”
“我去联系赵小胖。”苏晚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穿好鞋子,“他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在电脑方面是个天才,当年在学校就是黑客社团的团长,破解安保系统应该没问题。”
三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坚定。他们从回廊的生死里走了出来,就绝不会再任由别人摆布。那些失去的同伴,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那些跨越时空的羁绊,都需要一个交代。
离开苏晚的病房,林野和沈砚往赵小胖的病房走去。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野突然想起回廊里无数个黑暗的瞬间,想起沈砚始终紧握的手,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在想什么?”沈砚注意到他的笑容。
“在想,我们好像总是在医院重逢。”林野笑着说,“不过这次,总算是在现实里了。”
沈砚也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做过无数次:“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废弃工厂的大门,上面用红漆写着一行字:“想知道回廊的秘密吗?来这里。”
发件人未知,但林野和沈砚都知道,这是对方在挑衅,也是在引诱。
“去吗?”林野看向沈砚。
“去。”沈砚的眼神很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有些账,该算算了。”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身影在走廊里拉长,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剑。阳光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拼合的玉佩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宣告:规则困不住我们,现实也不能。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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