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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
凌晨时分,陈书睡得正熟,突然远处天空一阵电闪雷鸣,紧接着暴雨倾盆,风从未关拢的窗户缝里费力挤进来,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意。
陈书翻了个身,突然惊醒。
迷蒙着双眼打开电灯,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棂看着外面大雨滂沱,唰唰地冲刷着连续热了好久的大地。
她起身打开通往阳台的木门,一瞬间挟裹着丝丝雨水的风打过来,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吹得东倒西歪,在风中跳着踢踏舞。
陈书慌忙跑去拿晾衣杆收衣服,生怕衣服被雨淋湿,她慌慌张张地行动起来,一个没注意手肘“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痛的她瞬间飙出了几滴生理性眼泪。
缓了几十秒,没那么痛了,才继续把衣服收好抱进屋。
顺手关好门窗,手肘上隐隐约约有点痛,但是却抵不住一阵困意来袭,她揉揉眼睛重新摔进柔软的大床上,不一会儿就沉入了酣甜的梦乡。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大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一根根“龙须面”自天上接连不断的往地面上落下来。
陈书换衣服时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右手拐处青了一大片,大概是皮下出血了,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她轻轻碰了下,有点疼,但不严重,于是便没放在心上,连药都没涂。
超常出门上班,此时云销雨霁,雨后的雾山雾气朦胧,陈书心想若是出太阳,怕是会有彩虹。
途径飘香藤小院时院门依旧是大开着,只是今天有人在门前,似乎是在放一个编织口袋,口袋装得鼓鼓囊囊,袋口未封,陈书离得远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她刚在心里百无聊赖地猜想袋子里装的东西,意外陡发。
大概是没靠紧,只见袋子一个倾斜,随后倒地,而里面装着的各种塑料瓶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甚至有的滚到了走近的陈书脚边。
老太太惊呼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拾捡起来。
陈书见状立马上前,跟着一起捡瓶子。两人一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好了这片狼籍。
“小姑娘,谢谢你啊。”老太太笑着道谢。
陈书笑笑:“奶奶,没什么的,举手之劳。”
“那么早是去上班吧?吃早饭没有?我煮了粥,包了包子,进来吃点吧。”
“啊,不用了,谢谢您。”陈书看了眼小院墙上的花朵真心称赞道:“您家的花开的真好,很漂亮诶!”
老太太看了眼开的正灿烂的花朵,说:“种了好些年了,年年都开的好。”说完随手从藤蔓上摘下一朵递到陈书面前。
“送给你,漂亮的花配漂亮的小姑娘。”
陈书谢过,手捧鲜花,笑容明媚。
——
段沂锋今天又起晚了,昨夜的响雷都没能把他叫醒,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梦里。醒来想起昨晚做的梦,心里微微诧异,连续两天梦见同一个人,让他的耳廓略微泛红。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起身下床。洗漱好下楼,老段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保养他的象棋。
“醒了就去你高奶奶那儿,她包了包子。”
段沂锋含糊地应了声,汲着拖鞋慢慢走出回收站,向右转拐进小巷,向着飘香藤小院走去。
才进院门,他便高声喊着:“高奶奶,我来了。”
这座小院段沂锋很熟悉。
他自己的亲奶奶走的早,父母在市里偶尔回来,小时候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爷爷的伙伴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比如小院里住着的高奶奶和曹爷爷,从情感上来说和自己的亲爷爷奶奶也没差。
段爷爷不太会做饭,所以小段沂锋常常来小院蹭吃蹭喝,酱香十足的猪肘子,麻辣鲜香的辣子鸡,酸爽开胃的酸菜鱼都是高奶奶的拿手好菜,也是段沂锋记忆里家常菜的味道。
当然这皮薄馅多的包子,也是一绝,他一顿可以吃十个。
吃饱喝足,回去看店。快要出门时高奶奶喊住他:“沂锋,记得把门口那袋瓶子提过去。”
“诶,好。”
多年的习惯了,高奶奶常常都会把废品攒起来,攒够了就让段沂锋扛过去。
他劝过说不用费心,往往这时高奶奶便会说:“又不费事,专门拿去扔还更费事呢。”
上午来卖废品的人不多,可能因为下雨天的缘故。当然回收站的主要来源也不是收个人来卖的废品。
段爷爷当年建了回收站,后来规模越做越大,甚至做到市里去了。雾山镇周边十里八村收废品的从个人手里收了,也都会运到老段废品回收站来。
毕竟很多村镇的废品回收规模都不太大,自己单独干需要的前期购置投入大,人脉和废品的去处也是个问题,索性直接和老段废品回收站合作。
闲来无事,段沂锋一般会捣鼓收来的一些特殊的废品。这些废品都是通过修复可以继续使用的东西,可能是从小住在废品站耳濡目染,他从小就爱捣鼓这些玩意。
每当捣鼓出来了,还可以继续使用,就会获得非常大的成就感。
段凯泽和人闲聊着走进来,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喊了一声“陈书”。
像是安了什么隐形雷达,段沂锋的耳朵动了动,闻言来不及思考,已经豁然转头看过去。
和段凯泽说话的是个中年男性,他反应过来,此“陈叔”非彼“陈书”。
转回身将自己砸到沙发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他抬手捂住眼睛,心里思量:怎么回事儿……连续做梦不算,现在连听见名字都有反应吗?
一阵风吹过,不知何时又落下的丝丝细雨轻抚娇嫩的花瓣,摸了摸翘出头的嫩枝,带着部分摇曳的花儿在空中打个转儿,缓缓落到地上。
撑着伞散步回家,今天谢佳妮去舅舅家吃饭去了,陈书一个人拎着从路边小摊那儿买来的南瓜尖回家。别看南瓜尖浑身毛乎乎的,细细地沿着纹理撕干净表皮,锅里仅仅放油姜蒜清炒,都特别好吃。
路过飘香藤小院,里面传出来阵阵谈笑声。高奶奶准备进屋拿东西,经过院门,瞥见陈书正经过门口,出声叫住她:“小姑娘,下班啦?”
陈书礼貌点头,说是。
“进来吃点凉糕吧,我自己做的,做了很多,进来尝尝。”
陈书婉拒,可是抵不过老太太的热情,实在是盛情难却,于是只好不好意思地走进门。
小院里面别有一番天地,进门右手边是一小块菜地,里面整整齐齐地种着一些小菜和佐料。左手边铺着青石板,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凉亭,上面爬满了葡萄藤。
亭子里坐满了人,环顾一圈,认识的人有老段,昨天见过的表姑婆,还有……小段。
老太太领着她走上前,将陈书介绍给大家认识。老太太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于是她自报家门:“各位爷爷奶奶好,我叫陈书。”
大家乐呵呵的应了,招呼她吃凉糕。
闲聊中知道她才来雾山镇工作,就在中华书店上班。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女孩子来这里上班,家不在这里也不容易,直言有困难就来找他们这群老家伙帮忙,别不好意思。
老段朗笑两声:“丫头,有困难还可以找他。”指了指身旁站着的段沂锋说:“这是我孙子。”
陈书连连道谢。
认识了一圈爷爷奶奶们,她坐下来吃凉糕。听着他们闲聊自己的话题,吃完年糕的几个爷爷嚷着去旁边棋桌大杀四方。
热热闹闹,人间烟火气十足。陈书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吃完凉糕,帮着高奶奶收拾干净桌子,端着盆去屋里厨房洗干净。
老段观棋空隙,环顾四周一圈,心里纳闷:臭小子人哪儿去了?
洗好碗筷,陈书婉拒高奶奶留她吃晚餐的好意,毕竟吃凉糕都够不好意思了,再吃晚饭就真的脸皮太厚。
“高奶奶真不用了,你看我买了南瓜尖,不吃的话菜明天就焉了,浪费了可惜。”摆摆手告别:“真的太谢谢啦,凉糕很好吃。”
高奶奶见状也不勉强:“那好,好吃下次奶奶做了,你再来吃。”
“诶,好!”
转身和其他爷爷奶奶告别,余光看见段沂锋从门外进来。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倒是没注意。
拎起装着南瓜尖的塑料袋,转身离开。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被叫住了。
转身一看,是小段,她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段沂锋走上前来,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支药膏,递给陈书:“拿着。”
见陈书没动,他解释道:“你手肘青了,高奶奶见你没擦药,让我给你送来。”
“哦,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高奶奶。”陈书抬手接过药膏。
从对方手里拿走药膏,不可避免地两只手短暂地触碰了一下。
“小事儿,不用谢。”背到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吃过晚饭,老段正忙着大杀四方,让段沂锋先回去。
月上树梢,高高挂在天上。
自上午开始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停了,乌云散开,抬头可见星星点点的繁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老段在最后一盘棋上赢了回来,高兴地哼着小曲踏着月色回家。夜已深,大门早就关了,他掏出钥匙打开侧边的小门,进门后随手关上。
走上二楼,段沂锋的房间门缝里透出光亮,他上前敲了敲门,等里面应声后推门进去。
段沂锋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便抬眼看他。
“沂锋,你大学毕业回家几年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三年了,怎么了爷爷?”
老段走上前一脸神秘的开口:“那什么,这几年也不见你处对象,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积极,爷爷给你介绍一个!”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段沂锋打断:“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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