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宋宁

作者:慧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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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宋澜生病后大夫人为他找了很多医生结果都无法治好,医生们判定他活不过三天,大夫人看着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宋澜一时糊涂给他娶了个媳妇来冲喜,那女子名叫王招娣她虽出生寒门但相貌胜佳还裹着一双小脚被宋老爷一眼相中,结婚当天王招娣穿着新娘服,盖着一块红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轿子里,一路上紧张得手心一直在冒汗,她不知自己要嫁的人长什么样,脾气好不好,她母亲曾交代她:“就算宋澜脾气十分不好一天打骂你也要受着,到宋府时要勤快不能让人笑话。”
      这一句句叮嘱化作了无形的枷锁死死的禁锢住了她。
      到宋府时她被媒婆搀扶着下了轿子,门口的下人见新娘来了赶忙点燃了鞭炮,那鞭炮声响遍了整条街,招娣踩着鞭炮皮跨过门槛来到拜堂的地方,她站在宋老爷和大夫人面前,身边的不是宋澜而是一位下人抱着一只公鸡,公鸡身上还带着一朵红花。
      媒婆站在一侧高兴的大喊着“:一拜天地。”
      话音未落招娣和“新郎”一起面向着天空弯腰行礼。
      媒婆接着喊:“二拜高堂”
      王招娣与“新郎”调转方向面对宋夫人他们行礼,她很想看看宋澜长什么样,于是借着媒婆喊“夫妻对拜”的时候透过盖头看,视角有限,她只看到了一 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正疑惑着她的盖头突然被人用力的掀开,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相貌及其猥琐且上了年纪的男人。
      王招娣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公鸡,那公鸡受了惊吓从下人的怀里挣脱开在半空中乱飞,桌上的贡品都被打翻,现场一片混乱。
      王招娣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穿着新郎服的人,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刚刚掀开她盖头的男人就是她要托福终生的人,但好在不是,掀开她的盖头的人是宋老爷,他终究是没压制住本性新娘的盖头乃是新郎才可以触碰,他公然调戏自己的儿媳妇简直是禽兽不如。引得周围好多人都频频摇头,叹息声此起彼伏。
      王招娣强忍心头的委屈把盖头捡了回来重新盖上,媒婆见气氛不对赶忙喊了后半句“送入洞房”就把王招娣推到了婚房中,屋内本来布置喜庆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丝丝凉意。她来到宋澜床前,此时的宋澜穿着新郎服脸被烧得红红的,王招娣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很烫身上的新娘服还没来得及换就给他打了盆凉水来,她将毛巾放入盆中沾满凉水小心擦拭着宋澜的额头。
      擦拭完后她端着盆子正准备出去时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水,那水中有着些烟灰和画着神秘图案的黄纸,王招娣以为是废水便随手将碗中的水倒在盆中。
      她端着盆来到一处草丛边正准备倒,大夫人走了过来她见盆中有张黄纸急得上前阻拦了招娣,她捞出黄纸甩了甩上面的水,嘴里责怪道:“你个死丫头,你不知这是名医开给阿澜的药嘛!”
      王招娣:“对不起母亲我以为这是没人要的废水。”
      大夫人戳了戳她的脑袋,道:“废水?!这药我可是费了大价钱买来的!你个乡下来的懂什么!”
      王招娣被这一骂不知该怎么办,她见周围的下人都往这边瞧,顿时感觉无地自容只好低着头,大夫人夺走她手中的盆狠狠地摔向了地面,王招娣吓得大气不敢喘,大夫人看到手中的黄纸的字被水渐渐晕开,赶忙去找了那个所谓的“高人”。
      王招娣见她走了才敢去捡地上的盆子来到屋内,她将盆子放在桌子上,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宋澜床边握着他的手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宋澜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一个人以为是宋宁便伸出手摸着眼前人的脸,王招娣感受到他手心烫烫的起身准备去熬汤药,宋澜见她要走赶忙抓住她的衣袖,嘴里恳求道-:“求你了……别走。”
      王招娣见状只好坐了下来,宋澜继续摸着她的脸,王招娣看着他心想:“宋澜还挺黏人的。”
      宋澜看到招娣头上的珠钗,问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吗?”
      王招娣:“对。”
      宋澜:“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王招娣听到这觉得自己嫁到了个好人,开心的说:“真的吗?!”
      宋澜点了点儿,道:“嗯。”
      王招娣开心的反握住他的手,眼里都是她这个温柔的好丈夫。
      到了第二天,天还未亮时,她便匆匆起床,换了身衣裳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去厨房给宋澜熬了碗汤 ,等她到房中时看见大夫人亲自在给宋澜喂药,原本是令人温馨令人感动的一幕,宋澜却被折磨得上吐下泻,只因大夫人手中的药只是一碗清水加上了符纸和烟灰,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王招娣看到宋澜被折磨,把汤放在桌子上不忍的道:“母亲,要不别给他喂了。”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大师说了这是正常反应。”说完又给宋澜灌进去了几口。
      王招娣看不下去,道:'“母亲那我来喂他吧,你累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大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背有点痛便把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道:“行,那你一定要给他喂完。”
      王招娣:“好,我一定会的。”
      大夫人起身整理了下裙摆后向着门口走了,随着脚步声的远去,王招娣赶忙将药倒在了窗外的那棵桃树下,她用手帕擦去宋澜的嘴角的药,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就往他嘴里送去,宋澜喉结动了一下,似乎感知到这么多天终于有正常的吃的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王招娣见状接着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往他嘴中送去,没过一会汤就被他喝完了。
      王招娣温柔的帮他擦了擦嘴角,她见宋澜房中有些乱便主动收拾起来,她将书桌上的书一一整理好后,拿起一块沾了水的抹布擦拭着桌子,她见到桌子上被刻得乱七八糟的,心里疑惑的道:“这么好的桌子究竟是谁这么无聊刻的?”
      那桌子上的刻痕太深,抹布的线都被勾出来了,王招娣把抹布放在一旁用手抚摸着那些刻痕,她发现这些刻痕都好像在模仿一个东西,观察了半天依稀辨别出了“宁”这个字,而前面这个呢,笔画太乱根本不知是什么,王招娣把书都拿了下去,发现一本书下面压着两个字,这两个字跟刻的痕迹极其相似。
      看来“那个人”就是照着这个刻的,她怕宋澜醒来看见桌子被变成这样生气便自做主张把换了一张新的桌子,把那张旧卖给了一家人,卖来的钱她也没私藏而是给宋澜买了调理身体的中药,她为了照顾宋澜日日苦守在他旁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天她想着宋澜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就想去市场买只鸡来炖,等她刚到大门口的时候,撞见有好多下人聚集在门口似乎在搬什么东西齐力喊着:“一二一二”,她好奇的问道:“哎,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下人道:“少奶奶,昨儿又下大雨又刮大风的直接把门口的树刮倒了,我们这是在搬树,不然啊,大门这就出不去了。”
      王招娣:“那要多久?”
      下人:“少奶奶依我看啊,还要好一会儿。”
      王招娣:“那怎么办啊?我还想着去给宋澜买只鸡补补身体。”
      下人:“少奶奶,你可以从后门走啊。”
      王招娣一想也是,便听了他的建议去了后门。
      到后门时王招娣一只脚刚踏出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有些破烂人在门口,他神色显得很犹豫在门口走来走去,见有人来立马跑开了,王招娣感到疑惑便追了上去,哪知那人速度极快,很快就没影了,王招娣停下脚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道:“这……这人真的是……”
      她在四处找了找都没发现那个人,只能边买菜边留意他有没有出现在附近。
      大约逛了二三十分钟,她本以为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哪成想她路过一个巷口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音:“借,不借……”
      她寻着声音朝巷子里走去见到之前在宋府门口徘徊的那个人正拿着一支花,聚精会神的摘着上面的花瓣每摘一片就念叨:“借”或“不借”
      王招娣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王招娣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花,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后递给他,道:“你呀你,为什么要在宋府门口徘徊,呢,花。”
      他看着花神色复杂,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接不接,王招娣见状把花强塞进他手中,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手中的花陷入了沉思,王招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如梦初醒,道:“宋……宋宁。”
      王招娣嫁到宋府之前听别人念叨过宋府有一大傻子名叫宋宁,不过她还不敢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宋府的宋宁毕竟全世界叫宋宁的人多了去了,她试探性的问:“宋府的?”
      宋宁听到宋府这个词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强忍恶心点了点头。
      王招娣见他点头,热情的道:“你好,我叫王招娣,是你哥哥的妻子,你要叫我一声嫂子。”
      宋宁听到“王招娣”这个名字,看向她,心想:“招娣,招弟,这名字听起来真压抑,叫人一点想活的念头都没有。”
      他低下头自嘲道:“我与宋府早没了关系,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根本没资格叫你一声嫂子。”
      王招娣拍了拍他的肩,道:“怎么会,我就你这一个好弟弟。”
      宋宁鼻头一酸,泪珠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他狼狈的擦着泪,王招娣伸手想帮他擦却被他躲开,王招娣看着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心里也清楚了他为什么要在宋府门口徘徊,她从头上取下一只簪子,这只簪子虽看得朴素但也够普通老百姓吃半个月了。
      王招娣拉过他的手默默的将簪子放在了他的手心就回了家。
      宋宁望着手上的簪子不多加思考就收入了囊中,在以前他肯定说什么也不收但现在他和博佳急着离开,离开总要钱吧,但在这偌大的北京城他们俩连个要饭的东西都没有,青楼的人日日去博佳工作的地方找事搞的没有人在愿意收博佳干活,这还没完他们还找到了陈曦家趁店中无人竟偷偷闯入把店铺中衣服剪的剪,偷的偷,砸的砸,把陈曦爸妈留给陈曦最后一点的念想都抢完了!
      他拿着这根簪子来到了店铺中,此时的陈曦正抱着地上的衣服碎片躲在角落哭泣,宋宁来到角落蹲了下来,他拿出簪子在陈曦眼前晃了晃,那照射出的光芒显得刺眼,显得让人厌恶,陈曦目光一冷抬手用力地打掉他手中的簪子,那簪子掉落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宋宁知道这些是自己和博佳惹来的,他拾起那虚伪的微笑,道:“陈曦,这个……”
      陈曦:“停!”他此刻再也不想听宋宁的一个字,他眉头紧皱,道:“宋宁,簪子……哪来的?”
      宋宁收住脸上的笑容,捡起了地上的簪子,缓缓的道:“我……嫂子。”
      陈曦:“你哪来的嫂子?你不是与宋府断绝关系了吗?!你怎么……怎么还要他们的东西!”
      宋宁低着头闷闷的道:“那我能怎么办?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
      陈曦:“可他们是你仇人!你忘了你跟我讲他们的时候多义愤填膺!你说你以后看见他们都恶心!”
      宋宁:“……”
      ”陈曦爬起身来,指着天激动的道:“你的骨气呢?!你这样对的起吴阳吗?!”
      宋宁:“……”
      陈曦看见宋宁蹲在地上一句话不说更加生气,他粗鲁的拽起宋宁的衣领骂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刚开始我认识的宋宁!”
      宋宁任由他拽着领子,脸上表情呈现一副麻木不仁,陈曦觉得眼前之人越发可笑,他渐渐松开了手,带着哭腔的道:“我……并非怪你和博佳,我只是……只是看不得你这幅样子。”
      宋宁看着他,冷冷的道:“唉,我哪样?”
      陈曦:“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那些抽鸦片的一样……颓废,一样……令人厌恶。”
      宋宁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把目光把他脸上移开,低着头传出了一阵笑声。
      陈曦:“笑什么?”
      宋宁抬起头来,擦去眼角几滴眼泪,笑着道:“哈哈哈哈,笑我自己呀!你看我这个废物多招人笑呀!哈哈哈哈哈。”
      陈曦忍受不了他这刺耳的笑声,拿起桌上的衣服快步离开了店铺。
      宋宁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笑着笑着哭了。
      都说宋府的宋宁承包着第一大疯子和第一大傻子的“美名”他想着救国却连自己也救不了。
      在房中的吴博佳听着外边的哭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打开房门来到宋宁身边想试图安慰他,可宋宁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宁,他哭着哭着又笑了,哭和笑相互交替着还真像疯子和傻子。
      吴博佳用手擦去他脸上,心疼的道:“阿宁,都是我的错,我错了。”
      宋宁挥了挥手,道:“不不不,都是我这个疯子引来的。”
      吴博佳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疯子,肯定不是。”
      宋宁:“我不是……谁是啊?”
      吴博佳:“阿宁你怎么了?”
      宋宁边哭笑着边捡起地上的簪子和珠子,待全部捡完后,他拉过吴博佳的手将簪子和珠子放在她手上。
      吴博佳看着手上的簪子,问道:“阿宁,这簪子……哪来的?”
      宋宁不假思索的道:“我……我偷来的,哈哈哈哈哈。”他实在不想让吴博佳知道这是宋府的人给的,但说是买的又不现实,就干脆说是偷的了。
      吴博佳不可置信的道:“你……阿宁你怎么能……这样。”
      话音未落她拉起宋宁的手想带着他把簪子还回去,可是能还哪去呢?
      宋宁全身抗拒,他的手死死扒在门上,无论吴博佳使多大力都拽不走他,吴博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松开手收拾好情绪,再次问宋宁:“阿宁,簪子……哪来的?”
      宋宁:“偷来的。”
      吴博佳哽咽的道:“哪偷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宋宁:“……”
      吴博佳擦去眼角的泪,看着天空不断深呼吸,努力压制住想哭的情绪,可泪水始终不解人情从她眼角滑落,宋宁看她这幅样子不忍的上前伸出手想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躲开,吴博佳拿着手上的簪子独自一个人跑去外边找。
      宋宁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那颗麻木的心被唤醒,他想追上去却又不敢,挣扎了一会,还是偷偷的跟在了她身后,可跟了一会儿就在一个路口跟丢了,他只能在城里盲目的找着。
      吴博佳拿着簪子去那些首饰店一家一家问:“这是不是你家的簪子?”
      那些店家都知道了她的事都怕惹上麻烦,连句话也不敢搭就直接把门关了。
      吴博佳还以为他们看到了坏掉的簪子才不高兴便坐到一家店旁边的空地上想着把那些珠子先穿起来再说,那家店老板已经连续好几天生意不好正憋着一肚子气,看到博佳在门口就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二话不说上去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待人家门口干什么?!我生意都被你弄没了!晦气!赶快走滚滚滚!我这里不缺乞丐。”
      吴博佳是被他这一通骂已经有了哭的念头但她还是强忍眼泪,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修一下这个簪子。”
      老板:“我这是修簪子的地方吗?!我在说一遍滚!”
      吴博佳见状赶忙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起身走了,她怕再挡着人家就去了河边,她坐在一棵树下将东西一一摆好,正修着的时候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应声转过头来发现是一位脸色惨白的女人,她捂着肚子慌张的向前奔跑,身上褐色的外套在鲜血的点缀下显得颜色更深。
      看她恐惧的样子仿佛后面有千万头吃人的野兽在追赶,她一时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下巴磕出血来,但她顾不得疼痛即使是躺下也要爬着向前去。
      吴博佳丢下手中的活赶忙上前去扶她,嘴里担心的道:“你没事吧?”
      她艰难地站起来,挥了挥手,待稳住身形继续向前跑着,可还没跑几步脚踝处传来了一阵刺痛感,她只能扶着树一瘸一拐的走,吴博佳走上前去扶着她,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听到“休息”一词她拼命的摇着头,吴博佳:“那你要去哪里?”
      她:“离开这就好。”
      吴博佳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的道:“那我背你吧。”
      她实在走不动了看博佳是一个小姑娘想着心思应该单纯便点了点头,吴博佳先撕下身上的一点布料给她包扎了伤口,然后来到她前面,背对着她蹲了下来,吴博佳双手抄起她的膝腕把她背了起来,她双手环住吴博佳的脖子,嘴里感恩的道:“谢谢。”
      吴博佳边走边道:“小事小事,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说名字本是一件极易的事在她这却成了难题,她思考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
      吴博佳识趣地闭上嘴。随着喘息声的加重,她脚步越发沉重,胳膊渐渐没了力气,连额头也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来,她背上的人担心的道:“你还行吗?要不把我放下来吧。”
      吴博佳摇了摇头,气喘吁吁的道:“不……你……有伤,我……不能放你下来。”
      她看着吴博佳上接不接下气,实在不忍,只好耍起小孩子脾气乱动了起来,吴博佳耐着性子,道:“别乱动,你会摔的。”
      闻言她并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很快,吴博佳就背不住她了,只能在一棵树前小心地把她放了下来,她背靠着树,抓着吴博佳的衣袖激动的道:“你快跑!我是共产党员,现在有坏人在抓我,你在我身边会有危险的。”
      吴博佳难为情的道:“可你的伤太重了,你这让我……怎么跑啊?!”
      她看向自己肚子上的伤,那伤口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鲜血肆意地流出,根本没有机会结痂,只怕在被人找到之前她就死了。
      她脸越发的苍白也越发坚定,她看向吴博佳一字一句的道:“我若死了,那他们知道的秘密就越少,属于我们的希望就越多,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死在自己手上,这样……我还能看看湖缓解缓解痛苦。”
      说完她眼眶湿润的看向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我多么希望弄革命……只死我一个人就好。”
      吴博佳眼眶湿润,带着哭腔的道:“呸呸呸,你才不会死。”
      她叹了口气道:“唉,认清现实,你快走吧。”
      吴博佳不听,铁了心般要待在她旁边,她再次撕下衣服上的一点布料给她包扎,那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布料刚放上去就立刻被鲜血浸透,最后撕得吴博佳两个袖子都没了,一股冷风拂过来,害的她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止血时,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没用……窟窿太大你堵不住的。”
      她抬起头来才发现是眼前之人的劝告,她摇了摇头,哭着道:“有用,肯定有用,你放心你死不了的!”
      “王招娣。”
      “什么?”
      “你不是要问我名字吗?我叫……王招娣。”
      “你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
      王招娣愣了一会儿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因为……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我的阻碍甚至是……污点,他们生我下来就是为了给家里招个弟弟,但我不是神……我承担不起这样的使命……”话音未落,她的眼角留下几滴泪。
      吴博佳听到这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伸手帮王招娣擦去了脸上的泪珠,道:“名字只是名字,它改变不了你也定义不了你,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自己取一个 。”
      王招娣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的看向吴博佳一句一字的道:“我大名叫王悦,小名叫王不招。”
      吴博佳:“好,王悦。”
      王悦:“哎。”
      吴博佳:“王不招。”
      王悦:“哎。”
      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王悦擦去眼角的几滴开心的眼泪,看着博佳认真的道:“谢谢你,我是没想到家人未给我的温暖竟是你这个陌生人补的,家人带给我的伤痛竟是你治愈的……”她挣扎着爬起身,伤口收到撕裂疼得她紧皱着眉头,同时嘴里还发出了“嘶”的一声,她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一手的鲜血,身体被抽走了力气再也折腾不起,她抓着吴博佳衣服的一角,虚弱的道:“我真的想好好认识你,做你最好的朋友,可我好累,累到再也睁不开眼,再见……我的朋友”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出体内,她再也撑不住,抓在博佳衣服上的手狠狠摔在了地面,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永别。
      吴博佳抱着王悦的尸体无声的哭泣着,鼻涕眼泪纵横,她感受着王悦的尸体在渐渐变凉,她今天所流的泪水足以填满整个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凶,明明她们才见了一面。这大概是女人间的惜惜相惜。
      鲜血染红了土地,天空下起了暴雨,空气中充斥着鲜血与泥土混杂着的味道,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谁?是那些特务,他们踩着革命者的鲜血而来,血光四溅,溅到了吴博佳脸上,他们穿着光鲜干得确是残害同胞的勾当,为首的人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最时新的外套,打量着吴博佳和王悦,吴博佳被他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只敢盯着他的皮鞋,那双黑色皮鞋在她的眼前走来走去,有时向前有时后退,吴博佳的心跟着那双皮鞋跳动,她好怕下一秒自己的心就不跳了。
      那双皮鞋走动了一会后,终于停了下来,吴博佳紧盯着那双鞋嘴角忍不住颤抖,突然为首的那个人蹲了下来,吴博佳对上他那张严肃的脸,害怕的闭上了眼。
      但她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张脸,坍塌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眉眼之间笼罩着一股阴霾。
      他种戏谑的看着吴博佳,指向旁边的王悦道:“别害怕,你认识她吗?”
      吴博佳说不出话来,身体一直在微微发颤,脸色差得吓死人。
      他见吴博佳不说话,语气立刻凶了起来:“说话!”
      吴博佳被这一吼,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微张,却还是道不出一句话来。
      他愤怒地站起身,对身边的手下,道:“把她们带回去,好好招待。”
      手下:“吴司令可……她身边的那个人看着已经死了,带回去……也没用。”
      吴良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你是司令我是司令,谁知道真死假死带回去要是救活了就是大功一件。”
      手下:“也是,吴司令这么聪明,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吴良信被这一夸,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几分,他手一挥背后的人立刻像恶狗抢食般一窝蜂冲了上去,吴博佳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他们用一块随手在地上捡的血布堵住了嘴带着离开了现场,鲜血和泥土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布又塞得很深让她忍不住干呕,但让她最难受的还是他们粗鲁的搬起王悦的尸体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车的后面。
      随着车子发动起来,她离那片湖越来越远,那些特务踩着自己国家的土地却干着残害同胞的勾当,有违人道!
      吴博佳跟着他们来到了监狱,他们给她戴上手铐和脚铐,将她丢进了一个牢房中,而王悦她被吴良信来到了另一间牢房,他让手下把王悦放在地上后,让手下找来了位医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救活王悦,医生看着地上的尸体,摘下眼镜无奈的道:“不用救了,已经死透了,就算……”
      吴良信:“就算什么?”
      医生:“知道你好心,可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表面这么说实际他心里想:“就算救活了,你们还不是一样要虐待人家,搞不好还要枪毙人家。”
      吴良信这个人总是阴晴不定,听到医生的话,当场就让他滚了出去,用人的时候笑脸相迎,不用的时候就冷眼相对甚至是一口唾沫星子吐人家脸上,用人朝前不用人超后。
      他朝着门口大喊着:“来人!”立刻有一名手下敲响门走了进来,吴良信指着他,生气的道:“愣着干嘛?!快搬尸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什么?”
      “那个人对他这种无故发脾气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一言不发快步走到王悦面前,略显笨拙的抱起了她,他抱着王悦来到吴良信面前,道:“司令,尸体要怎么安置。”
      吴良信嫌弃捂住口鼻后退了好几步,道:“丢到野外去让那些疯狗来啃食,实在不行就给她剁碎了丢厕所去。”
      手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抱着王悦离开了这。
      吴司令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对着空气胡乱扇了扇,看样子是十分嫌弃,厌恶王悦,他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电话,拨动了上面的几个数字后,将听筒放在耳边,没过一会电话就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司令,有什么事吗?”
      吴良信:“把今天抓的那个人带到刑房去。”
      “好,我这就把她带过去。”
      吴良信简单的嗯了一声后,就把电话放了回去,良久,那一伙人押着吴博佳来到刑房,他们将吴博佳领到一个木桩前,用麻绳把她牢牢的绑在上面,随手拿起一根浸透了水的竹藤就开始往她身上抽,竹藤所到之处皆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整个监狱中回荡着吴博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他的人见吓唬够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你跟王悦什么关系?”
      吴博佳哭着道:“我们是……是朋”就在朋友这个词呼之欲出时,她想到了王悦所说的每一句话,立刻改口:“我们不认识!”
      那个人:“真不认识假不认识?”他怕吴博佳撒谎还特意将带着她血的竹鞭朝她眼前晃了晃 。
      吴博佳恐惧的闭上双眼,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见震慑还不够,捏紧竹鞭又打了上去,吴博佳咬紧牙关,努力不发出声音,她的双手握成了拳,骨节用力到发白。
      鞭子声“刷刷刷”的,一刻也没停歇,大约过了几分钟后,打的那个人实在累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捶了捶酸掉的胳膊,一旁的人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他端上一杯茶,他拿过茶杯抿了一小口茶后,问吴博佳:“你叫什么名字?”
      吴博佳艰难的道:“吴静。”
      这是她随口编的名字,她怕一说出来就是向他们让步。
      那个人得到假名字,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他继续问道:“你跟王悦什么关系?”
      吴博佳:“王……王悦是谁?”
      他:“就你旁边那具尸体!”
      吴博佳:“不……不知道。”
      他一听不是自己的要的答案,气得又甩了吴博佳一鞭,这一鞭比以往每一鞭都更疼因为这一鞭是打在心上的。
      他把手中的鞭子丢在地上,转身去拿了一块烙铁,那烙铁烧得火红火红的,冒着一股白烟,他拿着烙铁在吴博佳眼前晃来晃去,吴博佳害怕的把脸侧到一边,他捏着吴博佳的脸硬掰了回来,那枚烙铁在她眼前来回试探,好似下一秒就要在她脸上烫个大疤。
      火光把她腮边的泪痕照得格外清晰,他嗤笑着拿开烙铁,道:“说说你跟王悦什么关系?”
      吴博佳看着满屋的刑具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心里十分挣扎,就在“朋友”这个词呼之欲出,就在她快要妥协时,王悦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要是我死了他们知道的秘密就少一点,属于我们希望就少一点……我多么希望弄革命死我一个人就好。”
      这句话使吴博佳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缓缓的道:“我……不认识她。”
      他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毫不犹豫的拿着烙铁在吴博佳的心上狠狠按了下去,整个刑房充斥着皮肤烧焦的味道,吴博佳疼得大喊:“啊啊啊啊!”
      他听到吴博佳的喊声更加兴奋又加大了力度,衣服被烧焦冒出了一股股黑烟来,呛得他不得不拿开烙铁后退了几步,他将烙铁扔回火盆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再说说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吴博佳被眼泪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她看得清自己要走的路,即使皮肤被烧焦她也毫不动摇,她低下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认识……她。”
      他见吴博佳还死鸭子嘴硬,气得拿起一旁的竹签往她指甲缝里插去,刺痛感从脚底漫延到全身,吴博佳眼睛充血嘴巴长的,指甲被粗壮的签子弄得翘了起来,他边忙活边再次问起那个要人命的问题:“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吴博佳疼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他见吴博佳还是不说,直接把她的指甲活活拔了下来塞进她嘴里,吴博佳一阵恶心泛上心头把指甲和肚子的食物一起吐了出来。
      最终她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鼻孔前试探,感受到还有出气便放心的让一旁的人把她带回牢房。
      他们随意地把吴博佳扔在地上就走了,吴博佳头部受到撞击迫使她醒了过来她恐惧的爬到角落,牢房里只有一些杂草铺在地上,靠近铁栏那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碗里面装着恶心的泔水。
      牢房里很暗,唯一的光是从墙壁上的栅栏里照射下来的,吴博佳强撑着爬起身,努力垫着脚去感受阳光的温暖。
      为了这缕阳光她绝对不会死,但她深知要从这出去只能躺着出去,绝不能像狗一样爬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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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4个月前 来自:云南
    一定好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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