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过的窗台

　　奶茶店的暖风机嗡嗡地转着，沈知言把最后一杯奶茶递给客人时，指尖在杯壁上蹭了蹭。已经是晚上九点，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他看着窗外的路灯，想起早上林砚发来的消息：“下班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知言，帮我把这箱珍珠搬到后厨。”店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沈知言应了声，弯腰去搬箱子时，手腕突然疼了一下——是上周织围巾太久，肌腱有点发炎，林砚给的药膏还在口袋里，他总忘了涂。

　　刚把箱子放好，就听到前台传来争执声。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对着店员喊：“我说了少糖！你听不懂人话吗？”声音尖利，吓得旁边的小孩哭了起来。

　　沈知言走过去时，女生正伸手去推店员，他下意识挡了一下，滚烫的奶茶从杯口泼出来，大半都溅在了他手背上。

　　“啊！”手背瞬间红了一片，疼得他指尖发颤。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的妈妈赶紧跑过来，手里的纸巾往他手背上按，“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事阿姨。”沈知言忍着疼往后退了退，手背上的红痕已经鼓起了小包，“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店里还忙。”他知道兼职迟到要扣工资，而且这会正是晚高峰，走了没人顶班。

　　店长跑过来，塞给他一管烫伤膏：“小沈你先下班吧，我找别人顶。这管药膏你拿着，不行就去医院。”

　　沈知言点点头，换好衣服走出奶茶店时，冷风一吹，手背更疼了。他缩着脖子往学校走，刚到路口，就看到辆自行车停在路灯下——林砚正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亮。

　　“怎么才出来？”林砚走过来，目光在他手背上一扫，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弄的？”

　　“不小心烫到了。”沈知言往后缩了缩手，想把烫伤膏藏起来。

　　林砚没说话，拉着他走到路灯下，打开保温杯——里面是凉白开。他从口袋里掏出包棉签，沾了水，轻轻擦过他的手背：“疼吗？”

　　“有点。”沈知言的声音带着点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林砚的动作太轻，指腹擦过他手背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比烫伤还让他心慌。

　　“跟我来。”林砚把保温杯塞给他，推着自行车走在他旁边，“赵阳他姐是护士，给了我支烫伤膏，比你这个管用。”

　　其实是他下午听说奶茶店人多，特意去药店买的，还查了“烫伤处理步骤”，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先用凉水冲十分钟，再涂药膏，别碰热水，别吃辣”——连标点都标的整整齐齐。

　　到了宿舍楼下，林砚从包里拿出烫伤膏，挤在棉签上，轻轻涂在他手背上。棉签蹭过红肿处时，他放轻了力道，指尖在他手腕上搭了搭，像在试温度：“这几天别碰热水，吃饭我给你带。”

　　“不用麻烦学长……”

　　“不麻烦。”林砚打断他，把药膏塞进他手里，“我顺路。”他顿了顿，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声音软得像棉花，“要是起泡了，立刻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沈知言捏着药膏管，看着林砚推着自行车转身的背影。对方的自行车后座绑着块木板，是他自己钉的，说“能放书”，木板边缘被磨得很光滑，显然用了很久。

　　“学长！”他突然喊了一声。

　　林砚回过头，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怎么了？”

　　“我给你织的围巾，下周肯定能织好。”沈知言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林砚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织不好也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

　　沈知言跑上楼时，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林砚还站在楼下，手里拿着那支用过的棉签，手指在上面捏了捏，像是在发呆。他突然想起陈瑶的话：“喜欢一个人，就是你看着他的背影，都会忍不住笑。”

　　第二天早上，沈知言刚醒，手机就震了震。林砚发了条消息：“赵阳妈妈寄了点蜂蜜，说涂在伤口上能好得快。我放你宿舍楼下收发室了，记得拿。”

　　他跑到收发室时，阿姨递给她个玻璃罐，里面装着琥珀色的蜂蜜，罐子底下压着张便签：“用棉签涂，别用手碰。涂完记得盖盖子，蜂蜜招虫子。”

　　沈知言抱着蜂蜜罐往回走，阳光落在罐身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林砚发了条消息：“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就学校食堂。”

　　手机很快震了震。林砚回了个笑脸，后面跟着句：“好啊。我去占位置，给你留梅干菜包。”

　　沈知言看着那个笑脸，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到处都是甜的——蜂蜜是甜的，梅干菜包是甜的，连林砚的消息，都带着点橘子糖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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