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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身体一会冷一会热,胸腔被撞击,腿上穿了箭,他死死扶住飘在水中的木箱,昏昏沉沉随水飘动。
迷迷糊糊间,手上传来震动,耳边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一阵一阵,撞得他心里发慌。
睁开眼,天已经灰蒙蒙亮,他不知道自己被水流带去了哪,一动,手掌就被勒得火辣辣疼。
他趴在河岸,身后的河水一股一股朝他打来,卷来疼痛,卷来清醒。
昏迷前他将手牢牢卡进了木箱的皮带,他不知道哪个箱子里是傅知麟,他只能猜两个,而现在,左手的箱子里不停有撞击,若不是见了鬼,那里头的便是傅知麟。
咬牙抽回手,红印如血,他颤抖着手在身上摸索钥匙,因为只有一只手能动,这锁开得极其艰难。
开了锁,他咬紧后槽牙,一用力掀翻木箱,让里面浑身湿透的傅知麟滚了出来。
她在里面也被撞得不轻,身上的衣物这里缺了一角,那里破了一块,这会她就跪坐在他跟前,散着头发喘气。
他被追到此处伤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在他手底下做一条狗还不满意,竟然还妄图回到西玄。
扬起手,他现在就想给她一巴掌,但是手臂没了力气,刚抬起就坠了下去。
闭上眼他喘了两口气,再度醒来他抓住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警告:“救我,我给你开锁,但我若有不测,或死或失踪,你妹妹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水堵了喉咙,他的声音干哑发涩:“听懂了就点头。”
她点了头。
颤着手指,他按下她的头,单手用力一点一点扣开她脑后的锁。
三道锁开,面具落,傅知麟闭着眼缓神。
她脸上已经湿透了,汗和水混在一起,又闷又难受。
虞祯死死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丝变化,但她没什么变化,她只是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了身。
颤抖着手指,虞祯又给她手脚开了锁,一道两道......四道五道......他用了五道锁来控制她的四肢,也是这五道锁困住了她两年。
手掌握拳,她的手久不见天光,即便是黑夜虞祯也能感知到那双手的苍白。
沾了水,泛着冷光,细而长,她像是第一次用手指般缓缓张开了五指。
鼻中尽是水汽,他盯着那双手盯着那五指,脑中忽然浮现只会开一瞬的昙花,高洁清冷,不容靠近不容亵渎。
昙花张开又握紧,她似乎找不到手的感觉,握了数个来回才找回控制。
她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扶着木箱起身,久不站立,她似乎忘记了怎么走路,姿势怪异又难看,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虞祯忽然发觉自己在盯着她看,收起目光,他用力支撑起自己,但缺失一臂一腿的力量,身上又被撞得剧痛,不待他爬起便又摔回了水里。
无奈,他只能徒手将自己翻个身,仰躺在水中。
衣物翻动声响起,他转过头,傅知麟正在翻找木箱里的衣物。
大多都湿透了,还不合身,木箱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她只能找到一身深色行头,对比她自己的身形,捡了石头用力砸在衣服上,又是撕扯又是啃咬,总算裁成了适合行动的长度。
虞祯下意识安静着,盯着她的背又盯着她的动作。
只见她用裁下的布段当发带,三两下就将头发束起,而后当着天地脱下了那件破旧又脏污的红衣。
他没想到她会直接脱下,不着寸缕的身体上,有一个黑色的“祯”字,“祯”字之下,是她瘦到凸出的肋骨。
每日都穿着宽大的红衣,他从不在意,但今日真切见到他才发觉,她的身体已经瘦到见骨。
套了衣,又穿了鞋,傅知麟转身,刚好对上虞祯的目光。
她眼底涌动了什么,比淡然更激烈,又比憎恶更复杂,而后,她朝他走去,蹲下,抬起了他的手臂。
箭身已经断了但没拔出,血堵在了伤口中,她折断多出身体的箭,然后用撕开的衣物缠紧了他的伤口。
虞祯胸膛微微鼓起一根长物,她猜这是武器,但她没打算上手抢,而是四处张望,寻一些能拉动人的东西。
她还是沉默着,虞祯看着她走入树后,他不担心她会不见,她最重要的人还在他手上。
果不其然,傅知麟找来一些粗枝,用碎布将他和粗枝绑在一起,又将碎布另一端系在她自己身上,而后,他听见了一道用力的呼吸。
完好的手按着胸膛,那里有虞恭给他的铁棍,曲起手臂曲起腿,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些断枝破布上,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他盯着天边的灰白竟感到一阵困倦。
背后突然加剧了摩擦,傅知麟拧着眉回头,虞祯的手臂垂在了地面,他昏过去了,整个人都使不上劲。
衣物编成的绳索在已经磨疼了肩,她现在体力很差,力气也不太够,拖着一个大男人在崎岖的山路里行走,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更别说他们后头还有刺客。
抿住唇,她再度攥紧衣绳,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人拉出数十步远。
这里不知道是哪,她认不得,也不能大声呼喊,一喊,引来的是刺客还是虞祯的人,她也不好说,但不管是谁,她都不想要。
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滑落,手掌和肩膀已经磨红了,回头,一路上拖拽出了一道明显的很急,她心道不妙。
身体滚烫无力,眼前是旋转的黑色,忽近忽远。
虞祯微眯着眼,意识渐渐清晰。
头顶是石壁,耳边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扭头,是山里的水从石壁上缓缓滴落。
山洞阴冷,不见她人。
他心里慌了一瞬,又怒了一瞬,断裂的箭矢在插在身上,他胸膛像是被车轮碾过,根本动弹不得,他没想到,能指挥数万将士的他竟然被一场偷袭逼得沦落至此。
待他查出刺客是谁,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
握紧拳,他用力想要支撑起自己,却在此时忽然听见山洞内回荡的脚步声。
他立马冷静,抽出虞恭给的铁棍,旋动机关对准山洞拐口。
人影将现,他朝着腿的位置,在衣摆出现的一瞬用力吹气。
“嘶——”
三枚银针正正刺入了傅知麟小腿。
见来人是她,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舒展了眉头,但见银针刺入她的腿,那眉眼又瞬间紧蹙。
他开口:“你该庆幸我对准的,不是你的脖子。”
幸好这针刺得不深,她拔出后就将银针收了起来,并不多说。
“嗯。”
这是他清醒后,傅知麟说的第一个字,听不出有何意味。
她手上提了鱼和木棍,想来是找食物去了。
虞祯是王爷,即便上战场,他顶多是与将士同食,但食物怎么做的,并不需要他操心。
这会他见傅知麟用石头尖锐的一端在木枝上钻孔,再插入另一根树枝,而后掌心覆盖快速摩擦,他看见她的脖子和脸因为用力而快速变红,手背上还起了青筋。
本是宽袖的衣物用绑带扎了袖,青筋只延伸到了手腕。
他看着她默默生起了火,然后又提了两条鱼来准备刮鳞。
火光撩了衣摆,泥和草叶沾染鞋底,他忽然又生警觉:“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脏?”
她垂着头,低声答:“扫走拖痕。”
“什么时候联系上那些刺客的?”
她顿了顿,又摇头答:“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他们会为你而来?”
她动作不停,答:“不知道。”
盯着她的脸色,他此刻判断不了傅知麟是不是在说谎,背叛与否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看着她用薄而尖锐的石头片刮鱼鳞,刮得不算干净,接着又是剖开鱼腹取出内脏,一股腥气顿时弥漫开。
她将鱼插在木枝上,又出去捡来石块固定木枝,如此,就能让鱼慢慢被鱼烤熟而不会烤糊。
虞祯看着她进进出出,面色从容,动作熟练,不禁问:“做得这么熟练?难道西玄连个将军下属都不给分配?还要你亲自做这些事?”
她擦手的动作又一顿,朝他这里瞥来一眼,又扫着他的伤口,答:“没什么,不难。”
从刚刚起她就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回答十分简短,也不再用“贱奴”和“主人”的称呼,虞祯心里有些烦躁。
突然,她转了过来正正盯着他看,而后伸出了手。
他拧眉:“做什么?”
“治伤。”
抿了抿唇,他没有过多思索,将铁棍交给了她:“你会用?”
“听到了。”
找到机关,她指尖一旋,铁棍躯壳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尖刺。
她将尖刺在火上烤了烤,而后蹲在他身前,咬着刺,撕开他的衣物露出箭伤。
虞祯没有大动也没有出声,他知道他的伤有多凶险,也知道傅知麟接下来会怎么做,他在军中时对这些了如指掌。
抬眼,她咬着刺微微皱眉,视线向下,她的嘴唇干裂了些许,再向下,她的手指纤细又充满力量,被他锁了这么久还能动作精准,割开他的伤又不造成更多伤害,而后果断抽出了箭,又快速在伤口上下缠紧止血。
腿上的伤也如法炮制,他盯着她认真的侧脸,盯着她干练又纤细的手,火光照亮山洞一角,他脑中竟不自觉又出现了她在水边换衣那一幕。
瘦骨嶙峋的身体,却一刻不停做了这么多,画面模糊了疼痛,他一时看得出了神。
傅知麟给他的伤做了处理,只要不再流血,他的性命便无忧。
握着铁刺,她垂眼起身。
手腕忽然被握住,顺着虞祯的手向上抬眼,火光在他眼中尤为炙热,尤其是他看向她的目光,是征服与欲望。
她又向下看去,他的衣物已经鼓起,这是他要她服侍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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