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合

　　训练室的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把清晨的寂静敲得粉碎。夏星辞刚登上训练账号，就看见砚舟的头像在好友列表里亮着，备注还是三年前那个幼稚的“野爹”——那是他刚进一队时，被砚舟带飞了二十把排位后，赌气改的备注，没想到这人一直没换。

　　“早。”砚舟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看昨天的比赛录像了？”

　　夏星辞点开对战记录，屏幕上跳出上周夺冠的决赛回放：“看了，第三局你那波绕后太冒险，差点被对面辅助阴了。”

　　“不冒险怎么切C位。”砚舟轻笑，鼠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弧线，“你当时在龙坑的走位很稳，给了我机会。”

　　训练赛匹配界面弹出时，夏星辞注意到对面的战队名——是去年把他们挡在季后赛门外的老对手。他指尖顿了顿，砚舟像是察觉到他的紧张，突然在语音里说：“还记得去年被他们翻盘那局吗？你闪现追残血辅助，结果被反打。”

　　“别提了。”夏星辞脸发烫，“当时你不是说‘没事，下次打回来’？”

　　“嗯，现在就是下次。”砚舟的打野头像锁定了镜，“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从野区杀到高地’。”

　　游戏加载到100%的瞬间，夏星辞的射手公孙离踩着伞冲出去，砚舟的镜已经在红buff坑里打完第一套技能。对方的打野韩信果然按捺不住，一级就想来反野，却被砚舟卡在墙后，惩戒抢下红buff的同时，用一技能刮出被动，配合夏星辞赶来的普攻，拿下一血。

　　“漂亮！”夏星辞操纵着公孙离往后撤，“这波预判绝了。”

　　“你伞的位置给得好。”砚舟的镜已经钻进对方蓝区，“他们中单没闪现，等下抓中。”

　　语音里传来队友的调侃：“夏神今天怎么回事？跟舟哥打配合跟开了挂似的。”

　　夏星辞刚想反驳，就看见砚舟的镜从河道草丛里冲出来，大招定住对方中单，同时给夏星辞打了个“进攻”信号。公孙离的伞瞬间换位，普攻接二技能，两人的技能特效在中路炸开，像朵转瞬即逝的烟花，收下第二个人头。

　　这局打得酣畅淋漓。砚舟的镜像道影子，总在夏星辞被针对时从野区钻出来，要么用大招替他挡控制，要么用惩戒抢下关键资源。打到十七分钟，对方的高地塔只剩下最后一丝血，夏星辞的公孙离被对面辅助开团，血量瞬间掉到三分之一。

　　“往后撤！”砚舟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镜的身影已经越过兵线，用大招将对方三人框在塔下，“我开龙，你清线。”

　　夏星辞看着镜的血条在对方集火下飞速下降，突然调转伞的方向，二技能挡掉对面射手的普攻，同时往镜的位置扔出伞。公孙离的位移落在镜身边时，砚舟刚好打完龙，两人的技能冷却同时转好，配合着兵线，一波推掉了水晶。

　　结算界面弹出时，夏星辞的战绩是12-1-8，砚舟是8-3-15。辅助在语音里哀嚎：“我存在感呢？我这辅助跟个摆设似的！”

　　砚舟没说话，夏星辞却看见他的鼠标停在自己的战绩面板上，停留了很久。

　　训练赛结束后，张哥把战术板推到两人面前，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箭头：“你们看，老对手这赛季换了套路，打野不再死保射手，而是频繁帮中，想通过中路辐射边路。”他指着其中一道红笔标记，“上次他们就是靠中单不知火舞的一套秒人，在后期翻盘。”

　　夏星辞盯着那道箭头，突然想起去年的决胜局——他的伽罗在高地塔下被不知火舞一闪开到，砚舟的露娜飞过来时已经晚了，水晶被点爆的瞬间，他听见砚舟在旁边低声说“对不起”。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可以用闪现躲。”夏星辞突然开口，“或者你提前在草里蹲。”

　　砚舟拿起笔，在战术板上补了道蓝箭头，从自家红区指向对方中路草丛：“我打完红就来蹲，你放线到河道，引他们出来。”

　　“这样你的野区会被反。”夏星辞皱眉，“他们的韩信很快。”

　　“那就换。”砚舟的笔尖顿在红buff的位置，“我反他蓝，你守我红，我们互换野区。”

　　张哥突然笑了：“你们俩这默契，不去打双人赛可惜了。”

　　夏星辞的耳尖红起来，砚舟却把笔往桌上一放：“再打一局，试试这个套路。”

　　第二局的野区攻防战打得像场精密的计算。砚舟的裴擒虎刚打完自家蓝，就直奔对方红区，夏星辞的马可波罗则在自家红区插了三个眼，用一技能清线的同时，密切关注小地图。当对方韩信果然来反红时，夏星辞直接大招转上去，拖延时间的同时，给砚舟打信号。

　　“收到。”砚舟的裴擒虎已经拿到对方红buff，正往回赶，“卖一波血，我来了。”

　　夏星辞故意往河道方向撤，引诱韩信追击。就在韩信的挑飞即将命中时，砚舟的裴擒虎从草丛里扑出来，二技能接普攻，配合夏星辞的净化反打，再次拿下人头。

　　“这波换野赚了。”张哥在旁边点头，“韩信没红，节奏全乱了。”

　　打到后期，对方的中单不知火舞果然开始找机会。夏星辞的马可波罗在中路清线时，突然看见不知火舞的身影从视野盲区里闪出来，二技能接大招的瞬间，砚舟的裴擒虎从侧面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套致命的连招。

　　“！！！”夏星辞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顿，马可波罗的大招瞬间转起来，“你疯了？”

　　“不疯怎么赢。”砚舟的声音带着笑意，裴擒虎的血条只剩下丝血，“快推塔。”

　　水晶爆炸的那一刻，训练室里响起掌声。夏星辞摘下耳机，看见砚舟正揉着手腕——长时间的高强度操作，让他的旧伤又犯了。去年打季后赛时，砚舟就是因为手腕疼，操作失误才丢了比赛。

　　“别揉了。”夏星辞起身去拿药箱，“说了让你别总用裴擒虎，太伤手。”

　　“但他能最快支援你。”砚舟任由他把药膏涂在手腕上，指尖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刚才那波大招，时机卡得很准。”

　　“那是你替我挡技能的时机更准。”夏星辞低头，药膏的清凉混着砚舟掌心的温度，让他心跳快了半拍。

　　下午的战术分析会，张哥放了老对手的最新比赛录像。画面里，对方的打野和中单配合默契，连续三波团战都切死了对面的射手。

　　“他们这套‘中野联动’很棘手。”张哥敲着屏幕，“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不然下一场很难打。”

　　夏星辞盯着屏幕，突然说：“可以让辅助跟着我，砚舟去反蹲。”

　　“不行。”砚舟立刻反驳，“辅助走了，你容易被开。”

　　“那我们换种思路。”夏星辞拿起笔，在战术板上画了个圈，“我去带线牵制，你跟队友打正面，等他们来抓我，你再绕后。”

　　“太危险了。”砚舟皱眉，“他们的打野很灵活，你跑不掉。”

　　“我有闪现。”夏星辞坚持，“而且你可以从侧路包抄，我们打个时间差。”

　　两人争执不下时，张哥突然说：“打一把训练赛试试这个套路。”

　　游戏开始后，夏星辞的孙尚香果然去了发育路带线，砚舟的澜则跟着大部队在中路推进。对方的打野果然上钩，带着辅助来抓夏星辞。就在孙尚香即将被包围时，夏星辞突然闪现过墙，同时给砚舟打了信号。

　　“收到。”砚舟的澜从河道草丛里钻出来，大招直接穿过墙体，将对方两人推回墙上，配合赶来的队友，瞬间反打。

　　“漂亮！”张哥在旁边拍手，“这个时间差卡得太好了！”

　　夏星辞看着砚舟的澜在团战中穿梭，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预选赛——那时他还是个替补，紧张到连闪现都放错方向，是砚舟的打野一次次从野区冲出来，替他挡伤害，替他扛压力。如今他终于能跟上砚舟的节奏，甚至能为他创造机会。

　　训练结束时，夕阳把战术板上的红蓝箭头染成了金色。夏星辞收拾东西时，发现砚舟的水杯落在了座位上，杯壁上印着的战队logo已经被磨得模糊。他拿起水杯时，发现底下压着张纸条，是砚舟的字迹：

　　“下一场比赛，你的闪现留给自己，我来开团。”

　　夏星辞把纸条折起来塞进兜里，转身时，看见砚舟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外面降温了。”

　　“你的水杯。”夏星辞把水杯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刚才那局，你最后那个大招太帅了。”

　　“你闪现过墙的时机更帅。”砚舟笑了，伸手替他穿上外套，“明天去赛场，别紧张。”

　　“谁紧张了。”夏星辞哼了声，却任由他把拉链拉到顶，“我可是要拿MVP的人。”

　　“嗯，我辅助你拿。”砚舟的指尖在他拉链上顿了顿，“就像以前一样。”

　　夜色渐浓时，训练室的灯还亮着。夏星辞坐在砚舟旁边，看着他一遍遍回放老对手的比赛录像，手指在键盘上模拟着操作。偶尔有夜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战术板上的磁贴，红蓝箭头交缠在一起，像两条追逐的河流，最终汇入同一片海洋。

　　“砚舟。”夏星辞突然开口。

　　“嗯？”

　　“下一场比赛赢了，我们去拼那个总决赛的拼图吧。”

　　砚舟转过头，月光落在他眼底，像盛了片星空：“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止拼图，还有下下个赛季，下下下个赛季……一直拼到我们退役那天。”

　　夏星辞没说话，只是悄悄握住了他放在键盘上的手。训练室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倒计时。而他们的指尖相触的地方，仿佛有电流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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