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鬼

　　我那天进去后，方铭文，也就是我经纪人走在我前，她从进来后一声也没吭。我看了一圈，里面就是个杂物间，黑黢黢的。

　　就在我还想再看看时，撞到了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铭文不搭理我。

　　“来了？”沉稳沧桑的声音，我才看到前面有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凌乱的丸子头，还有一个约莫18或20岁的男生，长相清秀，蓝色头发，这家伙绝对是南稚。我急着道歉，没发现这两人。

　　“嗯，这件事处理的怎么样？”方铭文朝面前的女人问去。

　　“南稚还是太冲动了。”她低着眼，透露出的疲惫正击垮着她，“不过。”她看向我：“谢记也来了。”

　　脸上的不解是不曾遮挡的，难道我不该来吗？方铭文总算是舍得分一个眼神给我：“总瞒着，再傻的孩子也会发现。”

　　靠着墙的南稚，他的嘴角一层层温柔荡开：“是了，毕竟谢记是我的好兄弟。”蓝色瞳孔晦暗不明。

　　拜托大哥，这样子真的很恐怖！我被他这一出搞得头皮发麻。

　　“有什么发展吗？”方铭文侧回头。

　　“更糟心了。”扎着丸子头的女人心神恍惚，心思早飘走了。
　　“不呢，已经找到了。”南稚脸上的阴影看着恍惚，话语间的笑意，众人将视线凝聚在南稚的身上。

　　我就算不太明白到底在说什么，南稚参与肯定不是件好事。

　　“南稚。”方铭文叫了一声南稚。

　　少年挂着笑脸，似小少年青春的模样，自脱、温顺如羔：“怎么啦芳姐。”

　　“你，为什么偏要发这种视频。”方铭文身边的气压因说不清的情绪上涨，一双眼睛无波澜：“南稚，为什么，那种稍不注意你就会被封杀，就会被全网黑的视频。”

　　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是与现在状况根本不沾边的悲伤。

　　她突然的质问让维持着和平疲惫的气氛僵了。

　　扎着丸子头的女人扯住了方铭文，似安抚她：“这件事闹的很大，已经没法了。”

　　“谢记，我们走吧。”方铭文撂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走了。

　　“啊？”我没消化完就得走了，那也没法对吧？出去后，她让我回家，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

　　走前，她一抓着我的肩膀，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谢记，你切记，不要为了任何人放低自己的底线。”她在我头上揉了一把，发型都乱了！

　　结束。

　　程萧用第一人称讲述了整个过程，事情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怎么样，我讲故事有的一批吧？”程萧左走走右走走等着林榆的夸赞。

　　“讲的莫名其妙。”林榆不屑。

　　“啊，哪里莫名其妙了，你要是说整个过程，那也确实。”程萧咕噜咕噜连环炮的话跟蚊子嗡嗡嗡的声音没区别。

　　“听得出来什么？”林榆眸子没瞟过一眼他。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叙述的这么好…你没听懂不能怪我。”程萧委屈的辩述像个做错事狡辩的小孩缠着家长解释。

　　临近中午，本就不宽阔的街道人是越来越多，笑声、谈论声混合，声音杂到林榆能把程萧自动忽略。林榆的心神恍惚之间，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众所周知，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重力，下意识就是偏头看罪魁祸首。

　　因此在林榆失去重心的一刻偏头看向了罪魁祸首，只是看到一团蓝色。倾斜了零点几秒，那人拉住林榆的手，稍微用力扯进了怀里。

　　林榆蹙眉，寒气扑面而来裹挟她。撞到他的胸膛后，才完全感受到他的温度：冬天的味道，无雪之柔美，仅仅透着凛冽的寒风，毫无暖意。

　　这下，林榆可以更好看看他的面貌了。

　　他带着口罩和墨镜，还有帽子，和程萧刚开始包的密不透风，唯一最显眼的只有他的蓝色头发。

　　林榆还没开腔，那人关心的话根据本能反应说了出来。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本以为会和普通人一样慌张松开抱着别人的手，然而却还是保持这样的姿势，仿佛不知道这样会挡住行人。

　　“不好意思呀，你没事吧。”

　　有事，肯定有事。这样突兀的抱住陌生人到现在还没有松开的意图，林榆无感，但她敢发誓这绝对是南稚。

　　那么具有标志的蓝毛，不知道保持距离就这样抱住根本不认识他的人，抱抱抱，谁知道他怀里住过多少人？墨镜都遮不住笑眯眯的眼。

　　之前还在叽叽哇哇的程萧，面对这样的场景在原地站了震惊了很久，不是，就这么抱上了？

　　“你能不能先松开？她好像不是很乐意被你抱着。”傻了半天出声了：“还有，站在这里不会挡到别人吗？”

　　程萧把林榆的心里话复制粘贴，蓝毛听到程萧的话后才抽回抱着林榆的手，不过还是那副笑嘻嘻没有羞耻心的欠揍脸。林榆迅雷不及掩耳远离了他。

　　蓝毛见状，因笑闭上的眼睁开了：“哎呀，侦探小姐不会建议吧。”

　　“还有，谢记，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生疏啊，你不会—”他悠悠摘掉口罩和墨镜：“认不出我了吧…”

　　当那熟悉的帅脸再次出现，程萧才认出这个蓝毛是南稚：“南稚？谁让你把自己包这么严实。”

　　南稚刚想开口，林榆冷不丁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吗？”，她眼神中透露着漠然，与世无争。

　　他属实没想到会被林榆骂。

　　“网上你的视频满天飞，现在人这么多不怕被唾沫淹死？”

　　口罩绳子挂在南稚一只耳朵：“喔…谢谢啊。”他重新戴上了口罩，同样没忘带墨镜。南稚想再聊聊天，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啊，都忘了我有事要做…”

　　他充满歉意的向林榆和程萧说道：“有点急事呢，下次再好好聊聊。”没等两人做出回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混入人群之中。

　　他来的莫名其妙，去也匆忙。

　　“到底是谁说想和他聊天，没头没脑的。”程萧翻了个白眼。

　　林榆深深看着南稚离去的方向，好奇怪啊，被抱住的时候感觉好不舒服。

　　“走吧。”她回过头。

　　“嗯。”程萧应了声，重新扎进喧闹。

　　*

　　“程萧，我们没走错吧。”林榆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一堆拿着摄像机的人围在一起。

　　“应该没有，不过，呃。”程萧欲言又止，“他们这么疯狂吗？这么快就找到秘密基地，就说南稚怎么离开了，原来去是避难。”

　　林榆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想到了一点：“程萧，你现在的名字是谢记，是个大明星对吧。”

　　程萧一头雾水：“对啊，咋了。”

　　“你是南稚的好兄弟，这阵仗一看就是冲着南稚来。”林榆眼睛是朝向前方的，程萧感觉阴森森的。

　　程萧吞了一下口水，气氛不对劲：“所以？”

　　“所以，你去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我偷偷溜进去。”

　　“我不要，我要是去了我能活着回来吗！”程萧满脸写着no。

　　林榆看程萧不配合，给他出了个招 ：“就几秒，到时候你跑，他们举着相机能追到你？”

　　“能行吗…”程萧面对林榆眼中的坚定，虽然不知道在坚定什么：“好吧。”还是松口了。

　　程萧深呼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迈起步伐走向一群邪恶的采访人。

　　“HelloHello！！！”程萧走到一定距离，朝背对着他的人群大喊。这一嗓门所有人的注意到了他身上，静默良久，终于反应过来般，门也不守了，如洪水冲过来。

　　“请问作为南稚的朋友，对于网上的视频你有什么看法吗？”
　　“在看到关于南稚流传的视频你对此会相信吗？”
　　“现在南稚对黑料的作为，你还是选择相信他吗？
　　……
　　记者们的提问全涌上来。

　　等等等等，这是一百个为什么吗？！

　　程萧撒丫子就跑，一个问题不回答，让他们自个儿猜去吧！

　　虽然没拖多长时间，林榆极限进入秘密基地。那些记者也是真没脑子，门也没上锁就站在外面等着。

　　进去后，真如程萧所说，里面很黑，连个灯也不舍得安装，害得林榆只能摸黑。幸亏上次在森林里习惯了，这一路不是很坎坷，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个手电筒。

　　不知走了多久，一盏不算明亮的灯照亮周围，简略看几眼单单是个杂物间，几个箱子堆叠，柜子上、桌子上的灰尘看起来像个被废弃之地。

　　林榆吹散了桌面的灰尘，几本书摆放随意，她拿起几本书，翻了几页没有任何线索。在拿走最后一本书后，一张空白纸条赫然出现，纸边沾了血迹。

　　林榆翻了面，纸上用黑笔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
　　我好饿

　　林榆看不懂其中含义，反正也算是线索，索性放在披风的兜里继续探索。

　　桌面看了个遍，一张纸条和几本书，甚至看不出什么。于是林榆将目标换成了抽屉。

　　林榆拉开抽屉，即使把外面的灰尘吹走了依然逃不过里面储存的灰尘。她提前捂住口鼻险些被呛到。

　　抽屉里还是几本书，这么爱看书？

　　依照前车之鉴，林榆首先把所有书本拿了出来看看底下有没有藏匿纸条，空荡荡的显然并没有。

　　林榆看向了手里的几本书，破烂不堪的书中发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一本被书膜包着的新书，从来没打开过的样子。

　　新书不稀奇，这种环境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林榆撕开脏书膜，崭新光滑的书。她翻开一页，一封信夹在里面，书主人没发现，看来只有林榆来拆开了。

　　拿起这封信，林榆仔细端详一番，拆开了那封信，一大段话映入眼帘：
　　上次经过书店看到你一直盯着这本书，希望你开心，不要整天板着脸哦。如果那禽兽再欺负你，就跑来找我，一定要反抗。还有（划掉）算了，有困难不要当个闷葫芦。
　　—方
　　2001年8.16

　　最后那段话被黑笔涂掉，署名就一个方字，林榆想起来方铭文这个名字，会是她吗。南稚和她这么早就认识了？

　　检查完桌子后，储物柜除了灰尘全是空的。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个遍，直到再找不到线索林榆才罢休。

　　这儿东西太少了，果然还是要去南稚杀人视频里的地方再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林榆边想边走。停足在门口，可把手放在门把手之前，铁门哐啷一声打开了，门外站着的是—南稚，他褪去口罩墨镜，整张脸浮现。

　　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就这么出现。
　　“你好呀，侦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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