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寂言

　　考试成绩出来后，哀嚎一片，苏昭昭看着手里的成绩单，第二名，在他相邻的位置她只觉得很安心，心里的欢喜挂在了脸上想，想和陆星湛说些什么，转头看向他。

　　只见周围是乱糟糟的声音，他却仿佛置身事外的，低着头随意的翻动手机，没什么表情，苏昭昭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晚些时候在找他。

　　夜晚苏昭昭抱着书敲响了陆星湛的门，陆星湛软榻的头发滴着水，应该是刚洗完澡，看着抱着书的苏昭昭有些意外，苏昭昭抿了抿嘴唇，轻声说：“哥，我想问你一道题。”

　　陆星湛挑了挑眉：“嗯？这么刻苦呀，想当第一。”

　　苏昭昭摇了摇头：“第二就可以了。”

　　陆星湛嘴角翘了起来：“当第二就可以了呀，你可以再有野心一点，第一给你当。”

　　他带她去了书房，苏昭昭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修长的身材，清瘦却很有力量的后背，走起路来犹如一颗松柏，给人很沉稳的感觉，心里默默想：不想当第一，想永远和第一在一起。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檀香味，少年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苏昭昭听着让人安稳的声音，脑子里却想着如何在制造机会和他能多待会，哪怕一小会也行。

　　苏昭昭在闭眼的时候，脑子里回想起了刚才两人分开时，陆星湛说的话“晚安，昭昭。”一夜无梦。

　　第二天，明媚的早晨，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叫着，苏昭昭只觉得进入学校的脚步都轻快了，看着旁边没睡醒的陆星湛，笑了笑。

　　物理和化学因为课程的安排决定在实验室上，老师让同桌组队，两人一组，苏昭昭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有些伤心。

　　因为一直还没给她安排同桌，班里人数是单数，总会有一个人落单，大家都坐习惯了加上老师也没说。

　　苏昭昭眼睛有些红了，看了眼后面，陆星湛出去了并不在，低着头拿起书朝实验室走去。

　　陆星湛到实验室的时候，看着朝自己挥手的赵清凡，原本想抬脚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巡视了一圈。

　　苏昭昭知道他和赵清凡一组并没有抬头，低头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想找些事情做，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书。

　　很快她没有听到陆星湛落座的声音，只是感觉到一阵风朝她吹了过来，淡淡的檀香将她围绕了起来，她的余光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形，她抬头看着陆星湛眼睛，少年深邃的眼睛如同湖水一样清澈，睫毛长而密，淡淡的双眼皮给那双眼增添了几分柔情。

　　苏昭昭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望着他紧闭的薄唇，原本想平静的开口说话，可在说的时候，喉咙中的哽咽导致她说话都透着悲伤：“哥，你怎么来了，老师让同桌组队。”

　　陆星湛看着沮丧的女孩，怔了怔，有些安慰的语气，开口说：“怎么还哭了，我刚才课件去买水去了，所以分组时候不在，说了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苏昭昭看着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欧。”

　　陆星湛揉了揉女孩的头，浅浅的笑了一下：“怎么感觉你不想和我一组，怕哥哥托你后腿，嗯？”

　　苏昭昭立马反驳的说：“才不是呢，想和你一组，但是你过来清凡哥不就一个人了？”

　　陆星湛看了眼同排的赵清凡，无所谓的说：“管他干嘛，他自己也行。”

　　赵清凡欲哭无泪的看着陆星湛，他原本指望陆星湛做实验，自己当甩手掌柜。可看见落单的苏昭昭没说什么，但看着面前的东西有些头疼。

　　苏昭昭原本郁闷的心情在他来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低头笑了笑，陆星湛看着开心的女孩，敲了敲她的头：“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苏昭昭一听更是控制不住的笑意，抬头看向陆星湛，说：“知道了。”

　　前排的闻时和江逾白回头和陆星湛说着什么，陆星湛默默的听着，苏昭昭看着陆星湛，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事实证明和陆星湛一组很有优势，干什么都很快，苏昭昭看着他修长笔挺的手指在电路板上快速的摆弄着。

　　苏昭昭想起少年弹钢琴的样子，这双手的主人仿佛干什么都轻松自在，苏昭昭看了看自己的手。

　　陆星湛回头看记录的女孩，只见她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陆星湛不由得好奇看去女孩白晢纤细的手指：“看什么呢，小短手。”

　　苏昭昭被突然的一声吓到了，惊慌的看着陆星湛。

　　陆星湛淡淡的笑道：“不好好记录，想偷懒。”

　　苏昭昭原本想反驳什么，可张开口又咽了回去，低头开始记录。陆星湛并不打算放过她，靠着桌子，拖住脸，懒散的说：“手上有花，看那么认真。”

　　苏昭昭说：“没有。”又想起什么的补充道：“我不是小短手。”

　　陆星湛晃了晃自己的手佯装要和她的对比：“是吗？”

　　女孩不服气的将自己的手掌对在了陆星湛的手上：“你看我的手也很长。”

　　说完才反应了过来，耳尖瞬间滚烫了起来，心也随之猛烈的跳动着，要冲破什么似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碰在一起地手掌感受他手掌传来地温度，怎么这么烫，她感觉全身都很热，她怀疑陆星湛是不发烧了，看着陆星湛正常地脸色，判断出来并没有，可能是她太热了。

　　陆星湛低头看着女孩的手，完全被他得手挡住了，只感觉她应该多吃点饭，手指过于纤细，感觉全是骨头，没什么肉：“嗯，不是短，是挺短，放下了自己的手。”

　　苏昭昭朝空气悄悄挥了挥拳。

　　又低头看着移开的手掌，有些贪恋刚才的温度，却又觉得自己现在该降降温，抬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低头忙碌的写着什么，尽管很想乱写，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心跳，用刚才相碰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嘴角悄悄地上扬了起来。

　　苏昭昭不知道为什么于平常而言这只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小插曲，而现在却在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甜。

　　苏昭昭放学回到家后，坐在床边看着那只手，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嘴角的笑意好像已经出卖了自己。

　　时间好像在不经意间点了加快键一样，苏昭昭看着坐在旁边看书的陆星湛，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苏昭昭其实不太担心考试，只是想每晚多和他待会。

　　陆星湛回头看着走神的苏昭昭：“怎么了，担心明天考试？”苏昭昭下意识地摇头，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

　　陆星湛只当她有点紧张，下楼给她端了杯牛奶，慵懒地说：“别想那么多，今天早点睡。”

　　苏昭昭接过牛奶，点了点头，看着离开地陆星湛，还是准备拿起书包，带回卧室，她知道，她一直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她要比别人更加努力，过了一遍所有得内容，抬头看着凌晨四点得时钟，蒙蒙亮得天空。

　　坐在考场得时候，苏昭昭低头看着试卷，耳边响起陆星湛早上在她耳边低语得话音：“加油，好好考，考完老规矩吃火锅。”

　　苏昭昭看了眼窗外的飘着的云，心也随之好像飘走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听着周围发出的笔尖敲击书桌的声音，低头开始答题。

　　两天的考试很快得结束，苏昭昭抬头看着坐在第一位得陆星湛，少年靠在身后得桌子上，原本漫天红色的夕阳成了他得背景，耳边对题的声音此起彼伏，苏昭昭慌忙地低下头，环绕地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她，才慢慢抬起了头，这一刻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心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星湛在她心目中成了那个不可缺少的人。

　　其实那天苏昭昭没有发现，夕阳下的少年，不单单只有她发现了，很多青涩的感情常常都止于羞涩。

　　火锅店里咕噜咕噜的水开声伴随着声音嘈杂的人群，格外的热闹，炎炎夏日却也困不住人们吃火锅的热情。

　　但是有一桌的安静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有些突兀，陆星湛看着安静的几人有些，用喉咙发出一声玩味地笑，开了瓶可乐，边喝边看着几人如临大敌地表情。

　　几人盯着手机看班级群里发出的成绩，附中阅卷地速度果然名不虚传，星期天赶工判完。

　　“为什么考完试就开家长会，谁规定的。”赵清凡哀嚎地声音响起。

　　其他几人看完成绩后没什么表情地吃着碗里地肉，江逾白从桌子下面踢了脚吵闹地赵清凡，赵清算了算他被没收地手机，杂志，求助地看着几人，心里默默决定，至少今天不回家了。

　　苏昭昭看着赵清凡跑来跑去地给几位大爷捶背，有些想笑。她感觉有人揪了揪她地马尾，回头看着陆星湛，陆星湛露出一丝笑意：“恭喜呀，第二名。”

　　苏昭昭以为他没关注成绩，听他说完后苏昭昭有些雀跃地看着陆星湛。

　　陆星湛看着白色灯光下灿烂笑容的女孩，有些被感染的笑了起来。

　　赵清凡几人看着诡异的一幕，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昭昭爱笑他们都知道，不怎么在意，只是陆星湛笑属实有点让人心里发颤，闻时随意的看了看他关注的足球赛，怎么感觉会输。

　　苏昭昭傍晚回去就等不及的把那张成绩单打印了出来，上面只有她和他，默默的将这张纸收集了起来，蓝色的文件夹里全是这些年的成绩单，相连的名字，仿佛在证明着他们不会分开，又好像在诉说着她青涩的喜欢。

　　家长会那天安晴坐在苏昭昭的位置上，听着家长们的吹捧，说儿子，女儿都很棒之类的，高兴的嘴都合不拢，陆云起看着前面的老婆，摇了摇头。

　　苏昭昭隔着站在有些吵闹的过道里，将身子探出去，感受着微风轻拂她的脸颊，心里想：她的父母在应该也会很高兴吧，奶奶应该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站在门口等她回家。

　　其实她对于父母的情感是隐秘又模糊的，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她现在已经很少会想起他们，但是又总觉得这种重要的时刻他们在就好了。

　　“你是苏昭昭吧 。”苏昭昭露出被人打扰地表情，面无表情的看着陌生的女孩点了点头。

　　女孩拿出了盒巧克力拜托她转交给陆星湛，原本想拒绝，但女孩已经跑走了。

　　苏昭昭低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不知道该放哪里，她并不想给陆星湛。

　　她其实并不想让除她以外的其他人靠近陆星湛，儿时的她会主动和陆星湛说，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不能再直接表达，看着这盒有些碍眼的巧克力，她想陆星湛不爱吃巧克力，应该可以帮他直接扔掉吧。

　　“昭昭，快来，闻时请吃冰激凌。”赵清凡大声的叫着，苏昭昭有些惊慌的抬头看向来的陆星湛，拿巧克力的手下意识地想藏在身后。

　　“昭昭，你问闻时为什么请吃冰激凌，因为他扳手腕输给了阿湛。”江逾白看着冷脸地闻时，慢悠悠地开口。

　　陆星湛露出了少有的玩世不恭的笑，走到了苏昭昭身前。

　　看着苏昭昭奇怪地表情。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苏昭昭自然看懂了，内心默默纠结着，但还是拿出了那盒巧克力：“刚才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陆星湛眼角抽了抽，并没有去拿，苏昭昭等了半天没动静，抬头看陆星湛，陆星湛看着面前地小邮递员：“怎么一盒巧克力把你哥卖了。”

　　身后地几人已经开始嘲笑了：“阿湛，这身价不行啊。”

　　苏昭昭看出了他并不打算要，悄悄搓了搓手心的汗水：“没有，她塞给我就走了。”

　　“嗯，下次别理，扔了就行了。”陆星湛没什么表情地说。

　　苏昭昭点了点头，又有些心里胀胀地，直接扔了吗，她并不是可惜那盒巧克力，也并不怜惜那个女孩，只是好像看到了自己。

　　她不在犹豫的扔了那盒烫手地巧克力，她想只要让她一直陪在陆星湛身边，不被人打扰，她愿意当那个坏人。

　　和几人一起去吃冰激凌的路上，陆星湛走在她旁边，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有什么情绪：“一会直接回家，不用等他两了，一会去江逾白家玩游戏。”

　　苏昭昭点了点头：“哥。”

　　陆星湛等着下文，然而并没有，只是看到她低着地头顶。“怎么了，不高兴？”

　　其实原本苏昭昭就是想和陆星湛随便说会话，听听他的声音就行，他总是话很少。

　　可当她看着路上结伴而行的多数都是刚开完家长会出来的父母和孩子，耳边是那些父母和孩子的聊天，很是嘈杂，可她又多出了一分羡慕，突然有些伤感：“如果他们在，应该也会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吧。”

　　其实究其缘由，她觉得那些父母就是那些孩子们的底气，不像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陆星湛摸了摸她地头：“会的，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

　　苏昭昭有些想哭，其实她想问的是如果他们在我是不是还可以在靠近你一些，或者是不用小心翼翼，可她问不出来，他们不在，而且她也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她晃了晃胳膊，看着自己的胳膊和陆星湛的胳膊隔着一掌的距离，她好像能感觉到从陆星湛身上的温度，不经意间她又靠近了一点陆星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两人停下来，不在往前走。

　　“很感谢叔叔阿姨，生了这么可爱的小孩，让我有了引以为傲的妹妹。”陆星湛温柔的说着。

　　苏昭昭看着偷偷看了眼陆星湛，又扭头看向街道旁边被风微微吹动的杨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树叶已经绿叶满枝，密密麻麻的长在树干上，再也长不出任何一片多余的叶子，此刻的她有点想拥抱陆星湛，她感觉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填的死死的，没有一点缝隙，她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陆星湛。

　　苏昭昭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充满爱意的常青树，他简单的一个表情，一句话，一个动作又或是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滋养着这颗树，使它成长，占满了她的心，波动她的心。

　　可是她很难受，因为每确定自己又多喜欢陆星湛一点，她就越是觉得心里很虚，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偷，偷来了幸福，但是又很害怕这些被别人偷走。

　　思绪被打断，“你两说什么悄悄话呢，快点吧，赵清凡那猪已经吃两个了。”吵闹的马路上笑容暖洋洋的江逾白大喊着，多情的桃花眼无时无刻散发着自己的魅力，吸引了很多人的观看。

　　一望无尽的道路上，树叶的影子在地上微微的摇曳着，冰激凌店门口坐着的几人打闹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惹人十分好奇，少年人的所有问题很快都抛在了身后，此刻世界中心就是他们。

　　少年不知愁，总轻狂的认为所有的问题终究会被解决，好像什么都不如此刻眼前的欢乐。

　　苏昭昭看着眼前的打闹的几人，还有手里陆星湛刚递给她的冰激凌，也乐天的将刚才的烦恼短暂的放在了身后，最起码此刻陆星湛就在身边，真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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