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今天又心动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便又消失不见。

　　周令仪离开京城的第二日，国公府收到一封拜帖，落款是睿亲王。

　　江霁听闻后嘀咕：“真是半刻都不闲着。”

　　萧颂用完早膳才知道拜帖一事，此番入京，他一贯的侍卫并未随行，睿亲王送来了自己的亲卫陈忠。

　　陈忠抱拳一礼，道：“王爷有令，命世子抵京后逐一拜会京城各家官眷，属下已按名录递了拜帖。”

　　萧颂嘴角噙着笑：“既是父王的意思，照办便是。”

　　“属下这就去备车。”陈忠施礼退了下去。

　　萧颂转身便敛去面上笑意，父王这是要他将京城适龄的贵女都相看一遍不成？

　　“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他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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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萧颂进府的时候，青黛急得在院内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在这儿绣鸭子！”

　　沈穗岁：“……“

　　她一字一顿：“是！仙！鹤！”

　　现在的重点是仙鹤还是鸭子吗？青黛不想跟她争论。

　　沈穗岁放下手里的针线：“慌什么？父亲不在府中，母亲自有分寸。”她眨了眨眼，“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上门是来干嘛的？”

　　青黛焦急说道：“国公爷远在边关，他一个世子爷无缘无故来咱们府上做什么？”

　　沈穗岁抬眼笑道：“既然放心不下，那你便去前院盯着吧。”

　　小丫鬟闻言连忙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花厅内，沈夫人端坐在红木椅上，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萧颂微微欠身：“此番奉父王之命前来拜访，实在是叨扰了。”他抬眸时，眼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遗憾，“常听父王说起沈国公的英姿，可惜晚辈今日无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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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此？”

　　“就如此。”青黛回道，“管家说那萧世子饮了半盏茶便告辞了。”

　　“看，我就说你想多了吧。”沈穗岁扬了扬眉，“我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出门了？”

　　这两日京城里忽地热闹了起来，众人口里又是定北侯世子又是睿亲王世子的，各家沉寂已久的宴会也都提上了日程。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青黛发挥。

　　“小姐，今日戴这个可好？”青黛从琳琅满目的首饰匣子中挑选出来一支泛着金光的步摇。

　　沈穗岁沉思片刻：“换另一支粉蝶扑梅银簪。”

　　织霞阁前日遣人送来了她跟顾明瑶半月前就预订好的夏装，杏色衫子搭配月白罗裙，衣襟袖口用银线绣了几枝淡雅的白梅，简单又不失精致，搭配这个簪子刚刚好。

　　青黛赞叹道：“姑娘如此一打扮，真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冰蚕丝做的衣服，凉意沁入皮肤，沈穗岁也不由得轻叹：“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听闻今日定北侯世子与睿亲王世子皆要赴尚书府的宴会，整个京城的世家都动了心思，朱雀大街上的马车从早上起便络绎不绝。

　　“至于吗？”沈穗岁说道。

　　“怎么不至于？”顾明瑶眉头一皱，“如今京城内最炙手可热的就是这两位世子了。”

　　沈穗岁一愣：“竟还用上炙手可热这个词了？”

　　顾明瑶解释：“定北侯世子未满十八便深得圣上倚重，日后肯定是平步青云，还有这睿亲王世子，那可是实打实的未来藩王，一方之主，况且听说他长得也不输定北侯世子，你说说这二人是不是炙手可热？”

　　沈穗岁摆了摆手：“那这二位同时出现，想必麻烦也不会少。”说罢她掏出铜钱，准备来上一卦。

　　顾明按住她的手：“停停停！”

　　看到沈穗岁拿出铜钱，她冷汗都要出来了。

　　“我们今日只管赏花吃茶，别的是非一概不理，如何？”她声音压低，“所以这卦……就算了吧。”

　　沈穗岁无奈只得收回铜钱，坐直了身子。

　　至于吗？真是的！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时不时地还在半路停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总算到了目的地。

　　只见一辆辆马车在他们身后陆续而至，各府的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搀着自家姑娘下车。

　　“这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沈穗岁惊叹出声。

　　“你现在知道了吧！”顾明瑶瞪她。

　　二人步行至尚书府朱漆大门前，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子提着裙摆快步迎了过来。

　　“顾姐姐可算来了！”女子笑盈盈地挽住顾明瑶的手臂，忽然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沈穗岁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她松开顾明瑶，向沈穗岁福了福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沈穗岁也福身回礼。

　　顾明瑶道：“这是我表妹沈穗岁，沈国公家的。”接着又向沈穗岁介绍，“这是尚书府千金，崔蘅芜，你二人没有在京中照过面，难怪不认识。”

　　寒暄完毕，崔蘅芜唤来丫鬟将她们引入府内。

　　穿过回廊，到达宴会正厅，几个琉璃屏风将厅堂分隔得错落有致，穹顶悬着琉璃宫灯，灯内烛火透过玻璃，在地砖上投下斑斓光影。

　　厅内数十张案几摆成两排，案几上面陈设着琉璃酒盏，还摆着精巧的果盘。

　　“看起来是下血本儿了。”顾明瑶低声道。

　　沈穗岁轻笑一声：“你也说了，要来两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那可不得下血本儿。”

　　偏厅里早早备下了瓜果茶点，几位早到的小姐围坐了一圈正在闲聊，她二人也顺势加入。

　　话题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今日这两位世子，沈穗岁顿觉没趣，便借口更衣离席，顾明瑶不亦乐乎地磕着瓜子，任由她一个人走了出去。

　　沈穗岁提着裙摆，独自沿着回廊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深处。

　　正欲转身折返，只见自假山后转出一道修长身影，她心猛地一跳，来不及多想，脚步已经追了出去，待回过神来，她的手已经紧紧地拽住了对方的衣袖，男子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真的是他。

　　江霁忽觉袖口一沉，他低头望去，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顺着那截皓腕往上望去，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眸子里。

　　四目相对，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接着不着痕迹地拂开女子的手，语气淡漠：“这位姑娘，请自重。”

　　不等女子回神，江霁已拂袖而去，许是花园风大，吹得头有点微微发痛，他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压下了那股不适感。

　　自重？

　　他竟然对她说“自重”？沈穗岁怔在原地。

　　这不是幻觉。

　　回到宴会厅，众人均已落座，丫鬟们穿梭如蝶，手捧鎏金酒壶迤逦而行。

　　她悄悄走到顾明瑶旁边坐下。

　　“你去哪儿了？”顾明瑶问道。

　　沈穗岁低声道：“我去花园透了会儿气。”

　　顾明瑶眼尾微挑，不着痕迹地朝她递了个眼色，沈穗岁顺着她的视线往对面望去，琉璃屏风后面，一道挺拔的身影正临窗而立，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忽地抬眼望来，四目相对，沈穗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江霁一怔，女子的目光竟没有丝毫躲避。

　　方才在花园里这女子的神情分明是把他错认成了旁人，此刻这一举动更是难得叫他挑了挑眉。

　　此刻看起来最紧张的是顾明瑶，她轻轻拉了拉沈穗岁的胳膊，低声道：“你别一直盯着人看啊！”

　　沈穗岁收回目光：“那人是？”

　　顾明瑶：“定北侯世子江霁。”

　　“江霁。”沈穗岁喃喃。

　　“生得好看吧？”顾明瑶压低声音，“就是可惜……”她的语气里全是惋惜，“今日无缘得见睿亲王世子了，方才他遣人来传话，说是身体不适，就不来了。”说罢又叹了口气，“还想看他二人站一起比比呢！”

　　沈穗岁一言不发，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装不认识她，这人未免也太小气了。

　　顾明瑶用胳膊撞了撞她：“你发什么愣？”

　　沈穗岁回神：“你说什么？”

　　顾明瑶仿佛想起什么，突然轻“呀”一声。

　　她道：“听人说今儿个睿亲王世子去国公府了？”

　　沈穗岁点了点头：”来待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顾明瑶一下来了精神。

　　她抓住沈穗岁的手问：“他是来干什么的？你可曾见到他本人？”

　　沈穗岁答：“他来拜访母亲，我怎么可能见到。”

　　顾明瑶脸上又露出刚刚那副惋惜的表情，她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太可惜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沈穗岁轻哼一声，“我看不是炙手可热，是洪水猛兽才对。”她垂下眼帘，“得避开着点儿。”

　　刚经历完定北侯世子的冲击，她此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睿亲王世子更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不过她此时也想开了，江霁既有意装不认识，那就如他所愿，横竖已经确认过他的安危了，明天给玄一去封信告知此事，顺便关心关心令仪如何了。

　　次日一早，她的信还没寄出去，周令仪那边的书信已经先到了。

　　她先是感谢二人这些时日的照拂，信的后半部分又提到了母亲曾在江南给她留了部分产业，决定要南下经营。

　　“女子立世，终须有安身之本。”

　　“此去山高水远，或许要三年五载才方能再见，待我在江南挣得一片天地，定当静候两位姐姐前来做客。”

　　沈穗岁拿着信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当即吩咐青黛去摘星楼订一桌席面，又遣人给顾明瑶送了口信。

　　令仪如今挣脱了束缚，她们二人合该为她庆祝一番。

　　摘星楼内。

　　迟迟等不到顾明瑶，沈穗岁起身往楼下走去，刚转过楼梯拐角，便直直与迎面上来的人撞上，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幸好青黛在身后及时托住了她的后背。

　　对面那人下意识伸手去扶，见她站稳后又立即收手，后退一步连忙道歉。

　　“无妨。”沈穗岁拂了拂袖子。

　　待站直了身子，四目相对，二人俱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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