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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情敌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手机震动起来,林夏晚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顾言澈趴在图书馆桌上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橡皮。
「猜猜我在哪?」消息后面跟着个得意的表情。
阮遇晴轻笑出声,回复道:
「自习区第三排,他常坐的位置」
发送完才意识到自己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里正好能看见江烬喜欢的天文区书架。
餐桌上,温挽正在拆一盒新茉莉花茶。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发髻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比平日多了几分古典韵味。
"今天有体育课吗?"温挽将茶包放进瓷杯,抬眼看女儿。
阮遇晴摇摇头,把牛奶盒上的栀子花图案转过来对着自己:"下午才有,是排球。"
她顿了顿,"江烬说会教我发球技巧。"
温挽的手指在茶杯边缘停顿了一下:"你最近经常提起江同学呢。"语气微妙。
阮明承也附和着"你妈妈当年就是这样的。"
温挽轻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
阮遇晴的耳尖突然发烫,低头假装研究面包上的果酱:"只是...因为橘子..."
"许昭昨天来电话了。"温挽突然转换话题,"说从英国带了礼物给你呢宝贝。"
阮遇晴的勺子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昭是父亲同事的儿子,比阮遇晴大一岁,去年去英国留学前,曾半开玩笑地说要等她毕业。
而他们前几天才刚遇到不久。
"哦...我知道了妈妈。"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许昭临走时揉她头发的触感,像对待一只宠物猫。
校门口的樱花已经落尽,枝头冒出嫩绿的新芽。
阮遇晴刚走到教学楼拐角,就听见林夏晚标志性的大嗓门:
"顾冰块!你再躲我就告诉全班你喜欢——"
声音戛然而止。
"早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遇晴转身时差点撞上来人的胸膛。
江烬今天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着,露出锁骨处一小块晒伤的皮肤。
他手里拿着两盒栀子花牛奶,递过来的那盒还带着便利店冰柜的凉气。
"橘子又胖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兽医说需要多运动。"
阮遇晴接过牛奶,指尖碰到他手腕上的铃铛:"可以...带它来学校后山的。"
说完就后悔了——这邀请太过突兀。
江烬的眼睛亮了起来:"今天放学后?"他顿了顿,"我正好要去后山看小猫。"
互相道别后江烬就走进了一班。
晨读前的教室嘈杂得像菜市场。
阮遇晴刚坐下,就发现课桌抽屉里多了个精致的纸盒。
盒子上印着伦敦塔桥的图案,里面是套猫爪形状的茶匙,柄上刻着小小的"R"。
"许昭学长回来了"林夏晚不知何时凑过来,拿起一只茶匙对着阳光看,"他去年送你的羊毛围巾,你一次都没戴过吧?"
阮遇晴把盒子塞进书包最底层:"他昨天才收拾好房子。"顿了顿又补充,"爸爸让他带的。"
林夏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教室前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许昭穿着高年级的黑色制服站在那里,身量比去年又高了些,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
"晴晴。"他走过来,自然地揉了揉阮遇晴的头发,"放学后等我一下。"语气熟稔得像在吩咐自家妹妹。
阮遇晴僵在原地,余光瞥见江烬从一班后门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摞物理作业本。
他的目光在许昭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办公室。
"那是谁?"许昭收回手,声音压低了几分。
"江烬,一班的..."阮遇晴话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许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烬的背影,临走时故意提高音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小晴。"
物理课上,阮遇晴发现自己的笔袋里多了张纸条。
江烬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后山的流浪猫生了小猫,要去看吗?」句尾画了个简易猫头,耳朵尖上特意点了橘色的点。
课间操时,许昭又出现在操场边缘。
他倚在树下,目光始终追随着阮遇晴所在的方向。
林夏晚用手肘捅了捅阮遇晴:"你家许学长盯得真紧啊~"
"他不是我家的..."阮遇晴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见江烬和顾言澈正从许昭身边经过。
"那...江同学是你们家的?"林夏晚坏笑着说。
江烬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而顾言澈则直接对许昭点了点头——他们认识?
午餐时间,食堂人声鼎沸。
阮遇晴正排队买糖醋排骨,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了她身后极近的位置。
"还是喜欢这个?"许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薄荷糖的气息。
他自然地接过阮遇晴的餐盘,"我帮你拿吧晴晴。"
阮遇晴刚要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餐盘落地的声响。
江烬蹲在地上捡撒落的饭菜,白衬衫袖口沾上了酱汁。
顾言澈站在一旁,罕见地面露尴尬——显然是他撞到了人。
"没事吧江同学?"阮遇晴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许昭拉住了手腕。
"小心地上有油。"许昭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我认识医务室的老师,让你同学去找她吧小晴。"
江烬站起身,目光扫过许昭握着阮遇晴的手。
他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铃铛。
"不用。"他简短地说,语气比平常冷了几分,转身去拿新的餐盘。
顾言澈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昭一眼,跟着江烬走了。
下午的体育课,阮遇晴心不在焉。
排球一次次从她手中滑落,直到林夏晚看不过去,把她拉到场边休息。
"许学长吃醋了啊?"林夏晚递来一瓶水,"我刚才看见他在二楼窗口盯着这边看。"
阮遇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二楼走廊空空如也,只有一扇窗在风中轻轻晃动。
她低头拧瓶盖,忽然发现操场边缘的梧桐树下站着个人——江烬正和体育老师说着什么,目光却不时扫向教学楼方向。
放学铃响起时,天空又飘起细雨。
阮遇晴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
"在等人?"江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他不知何时到了三班教室,手里拿着那把星座图案的伞,"许昭学长在教务处,说让你先去图书馆等他。"
阮遇晴的手指绞紧了书包带:"我不打算等他。"声音轻却坚定。
江烬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那...还去看小猫吗?"他指了指窗外,"雨快停了。"
后山的石板路湿滑难行。
江烬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伸手扶阮遇晴。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虎口处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
"小心青苔。"他在一处陡坡前停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来。
阮遇晴搭上他的手,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林间的鸟鸣。
江烬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瞬,把阮遇晴拉近身边:"小心,那里有小水坑"——许昭正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手里拿着两把伞。
江烬垂眸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种眼神挑衅又轻蔑。
"真巧。"许昭走过来,金丝眼镜上沾着雨珠,"我正要去接你。"
他看向江烬,笑容不达眼底,"这位是?"
"江烬。"阮遇晴向前半步,下意识挡在两人之间,"一班的..."
"学生会主席。"许昭突然接话,"去年市里奥物竞赛冠军。"
他伸出手,"久仰,我是许昭,晴晴的..."
"邻居。"阮遇晴飞快地打断他,"许叔叔家和我们住一个小区。"
江烬点点头,却没有伸出手,目光落在许昭手中的伞上——其中一把印着阮遇晴喜欢的栀子花图案。
"我去看看猫窝。"他突然说,转身走向树林深处,背影挺拔得像棵青竹。
雨后的树林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许昭撑开伞,示意阮遇晴跟上:"你爸让我送你回家。"语气不容拒绝。
阮遇晴站在原地没动:"我想先去看看小猫。"
许昭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光:"那种野猫身上都是细菌。"
他伸手想拉阮遇晴,"你小时候被猫抓过,忘了吗?"
"那是幼儿园的事了。"阮遇晴后退半步,书包撞上身后的树干,震落一串水珠。
许昭突然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小晴,我只是担心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枚精致的项链,光是看着就觉得价格不菲,中间是一颗钻石——和许昭眼镜框的颜色一模一样。
"谢谢,但是..."阮遇晴话没说完,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橘子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
江烬紧随其后出现,白衬衫上沾着草屑和泥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橘子嘴里接过小猫,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什么珍宝。
"它掉进水坑了。"江烬说,目光扫过许昭手中的项链,"母猫不在附近。"
阮遇晴立刻跑过去,顾不上雨水打湿裙摆。
小奶猫在她掌心瑟瑟发抖,橘子在脚边焦急地转圈,尾巴高高竖起。
"得擦干它。"阮遇晴脱下外套,轻轻包裹住小猫。
江烬从背包里掏出条毛巾——正是她上次忘在他家的那条,角落还绣着小小的玉兰花。
许昭站在一旁,表情逐渐阴沉。
他突然走上前,伸手想摸小猫:"这种野猫应该送去——"
橘子猛地蹿起来,一爪子拍在许昭手背上。
许昭吃痛缩回手,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怒。
"许昭,你没事吧。"阮遇晴惊呼,却看见江烬嘴角微微上扬,但听到阮遇晴的关心表情又淡了几分。
他蹲下身,奖励似的挠了挠橘子的下巴。
雨又下了起来,比之前更急。
许昭撑开伞,语气已经恢复平静:"晴晴,我们该回家了。"
“我们。”
江烬伪装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阮遇晴抱着小猫没动:"我想先把它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江烬突然说,接过小猫时指尖轻轻擦过阮遇晴的手腕,"你...先回去吧。"
许昭满意地点头,伸手去拉阮遇晴:"走吧,爸妈该担心了。"
“爸妈。”
阮遇晴看着江烬怀中的小猫,又看看橘子警惕的眼神,突然做了个决定:"我和江烬一起去医院。"她转向许昭,"麻烦告诉我爸妈,我晚点回家。"
许昭的笑容僵在脸上。
雨水顺着他的镜片滑落,在衬衫领口洇开深色的痕迹。
"好,小晴,你注意安全。"他最终说道,转身走向校门,背影挺拔。
雨幕中,江烬默默撑开伞。
阮遇晴抱起橘子,小奶猫则被江烬裹在外套里,只露出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他..."江烬突然开口,又停住了。
阮遇晴看着雨滴在伞面上溅起的水花:"他只是邻居家的哥哥。"
江烬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嗯。"他调整伞的角度,确保阮遇晴和橘子不会被淋到,"前面拐角有家宠物医院,医生人很好。"
橘子在她怀里打了个喷嚏,蹭了她一身的泥水。
阮遇晴却突然笑了:"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橘子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撞进她的身上,而江烬匆匆追来的样子,像极了今天。
江烬的目光柔和下来:"比那天好。"他指了指阮遇晴的发梢,"至少你的发卡没掉。"
雨声中,阮遇晴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与江烬的脚步声重合。
小奶猫在江烬怀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而橘子则安心地蜷在她臂弯里,尾巴尖轻轻勾着她的手腕。
远处,许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中,只有他留下的那把栀子花伞还靠在凉亭柱子上,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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