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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王
褚顷前脚刚走,太后传召后脚便到。
光王上次登门拜访,被阮阿含以养伤不见外客为由拒在门外,这回借太后,可算见到了阮阿含。
阮阿含接到太后召见,说是进宫叙话,婚前有些嘱咐要与她说,进了太后宫门光王与其侧妃却坐在殿内。
太后招呼她坐在自己旁边。
“今日热闹些,光王也进宫来了,听光王说前几日登门拜访却没见到你。你们自小相熟,哀家想着不能因为退婚坏了打小的情谊,今日人都齐整,说说话便也都说开了。”
迈进来的脚也不能再倒出去,阮阿含乖乖跟光王及侧妃见了礼。
“交交自小钦佩光王殿下,退婚实属无奈之举,是交交辜负殿下美意,今日恰好太后娘娘与郑侧妃都在,交交正式给光王殿下赔罪。”
阮阿含后退一步朝着光王行了最高规格的礼。
光王含笑看着她,是郑侧妃先一步将阮阿含扶起,又虚扶着她至太后身旁坐下。
光王的侧妃郑氏是位稳重知礼的,年纪比光王还长一岁,因出身低些入府虽早光王一直也没抬她做正妃,后来又纳了一位官女子,正妃的位子一直给阮阿含空着,只等她及笄便成婚,没想半道儿出了被俘这事儿。
郑侧妃站着,手握上阮阿含的手,说道:“五娘子多虑了,得知退婚殿下也是饮食不思了好几日,可是绝没有怨怼五娘子的意思,又是听闻五娘子在陇右受伤担心娘子是否安好,后又接到旨意说婚事作罢,在府里急的可真是团团转,偏五娘子又闭门养伤不见外客,那几日妾身看着殿下都揪心。但光王府对五娘子绝无怨怼,怎么可能不成亲家成仇家呢。”
光王这才开口:“交交身体如何了?”
“得圣人眷顾,泽医监妙手回春,伤已无大碍了,多谢殿下记挂。”
太后今日本也为缓和关系,看到二人并未因退婚生出嫌隙,也放下心来。
她对光王不甚亲近,光王是圣人登基后,太上皇的一位才人的遗腹子,在一众皇子中年岁太小,圣人刚登基时帝位不稳,亲兄弟死在他手中的也有好几位。这位才人也算聪慧,早早将光王送去东都避祸,可惜祸及东都,他和他母亲在东都陪宫里也过的艰难。
后来朝局转换,圣人又为示仁德治天下,将这个比他嫡子年纪都小的幼弟接回京城。
光王冠礼后圣人又给封了王,封地离京不远,只是封地到底小些,这位光王也沉迷于书画,因而未去封地居住圣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落府在京城。
其实若不是他主动求娶阮阿含,照着庆国公府的门第和在朝中的话语权,阮阿含的亲事要说比着光王也是只高不低。
今日也主要是为着阮阿含,京中权贵遍地,太后年纪大了过的是倒数的日子,她想替她养大的交交打点好一切可能往来的人际关系,哪怕是在她看来翻不起什么动静的光王。
因此光王借进宫看望自己这个借口想要与阮阿含见面,她也是顺水推舟了。
她转头对郑侧妃说:“你也坐吧,不必站着说话。”
又对着光王道:“你和交交二人自小在宫里一同长大,感情素来深厚,成不了夫妻也是缘分未到,往后交交嫁到将军府,光王你也算交交半个兄长,在宫外要多照拂交交。”
光王还是笑的和善,“这是自然,求娶交交时也是当着太后娘娘您的面,那时本王说会护交交一生无虞,这话今日也能再说一遍。”
太后听得这话,不禁满意。
“小辈儿和睦,是哀家之福啊。”
太后看光王沉得住气,也是对其有了一些改观,命宫仆将茶水点心上桌。
闲话间光王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听闻交交在陇右受了伤,本王寻了些利伤的药材,那日登门虽未见到你,但东西都送到庆安公府上了。你又素来喜爱丹青,本王想着你遭此大难,心情想必不佳,便又寻了南北朝时卫公的遗作,可惜保存不当,还未来得及重新装裱,就想快些把这幅画交到你手上,愿讨交交一笑。”
郑侧妃补进来:“这画是殿下跟睿王世子斗酒得来的。”
光王一副得意样子:“睿王世子宴请名家,好些文人来干谒,有个是黄门侍郎的儿子,不多言语,睿王世子以逼迫他说话取乐,本王看不过去拉着睿王世子斗酒为他解围,这幅画便是战利品了。”
说罢将那折起来得画展开,毕竟是三百年前的大师遗作,饶是太后也不禁凑近观看,几人围在一起鉴赏。
郑侧妃赞叹:“虽然妾身不懂书画,但也看得出这幅的上乘之处,五娘子这下可以安心,虽然退婚,但五娘子与殿下的情分总是在的,何况五娘子长在太后娘娘宫里,也算半个皇家人,殿下也是时常惦念着五娘子,遇上好东西总要想着五娘子。”
这话又说到太后的心坎上,点点阮阿含的额头,语气满是溺爱,“是不错,光王有心,这么珍贵的画也舍得送你。”
阮阿含猜不透光王这人,前世住在一个府里甚至于连他什么时候能调动皇宫禁军都不知,今日也不知打得什么心思要在太后面前表态。有了前世的教训,这一世哪怕光王什么都不做,阮阿含也对他充满了戒备。
“这画太过贵重,交交不能收。光王殿下最喜书画,还是留着收藏,给我岂不可惜了。”
“交交可是嫌弃本王没裱好?”
阮阿含赶紧道不是。
“那是不喜欢卫公的墨笔?”
阮阿含又道不是。
“那便收着吧,这字画寻来不易,交交便不要推辞了。”
太后也附和,“给你就收着吧,再推辞反倒抚了光王的意。”她再不愿与光王有牵扯,但太后开口,也只好收下。
郑侧妃又开口闲聊,话题不断绕着阮阿含展开,先是问她在陇右的遭遇,又是让她讲讲突厥人,最后问起了褚顷的事。
“我们还不知五娘子赐婚的夫婿姓名叫什么呢?京中都说是位六品边将,又说是将军府的郎君,可从前也没听说过将军府哪位郎君在陇右任职的。”
光王接话:“这位郎君想来近期应当在京城备婚吧?不知有没有空大家来光王府小聚,老话讲看男人得在酒桌上,本王也好替交交掌掌眼。”
光王其实是不服气的,他姿态放低诚心求娶,凭什么说退婚就退婚?不过是因为庆国公府地位高,阮暠在朝中声望好,而他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罢了。但是他不能将这气撒出来,还没到他撒气的时候。
阮阿含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褚郎君刚返京,陇右战事吃紧,他忙的焦头烂额,抽着空赶回京城准备成婚事宜,咱们几个玩耍何时都行,他成了婚还得尽快返回陇右呢。”
说完这话又想到,若是今日褚顷在,想必也是不想和这些人多扯的,按他的脾气,没准儿能当着太后的面摆臭脸。
光王听罢只说“是吗”,整个人都晦暗不明,阮阿含觉得他笑的阴森,像突厥三王子。
郑侧妃又同阮阿含随意聊起京中时兴的冬装,问她嫁衣可备好了等,聊到太后觉得疲乏,便与光王一起要起身告辞。
光王只轻飘飘看了郑侧妃一眼,郑侧妃便心领神会。“太后娘娘乏了,不若五娘子和我们一同出宫?”
阮阿含心里提防着,手扶上太后的胳膊,推托道:“我晚些再出宫,正好我跟着泽医监学了按摩的手法,替太后娘娘按按解解乏。”
太后拍着她的手直说好,不如今日就不出宫,还像小时候一般住在宫里,阮阿含也点头应是。
阮阿含留在了太后宫里,光王和侧妃两人走在出宫的官道上,光王府的马车等在承天门外,太后寝宫离那里有段距离。
光王和郑侧妃一前一后,两人前后离得又极近说话。
“这个褚家郎君,从前没听过这号人物。”
“妾身打听了,说是镇国大将军私生子,生母是个婢女,在将军府并不受待见,在陇右军职也不算高。”
光王听罢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盯着郑侧妃,郑侧妃也立即停了脚步低下头去。这时若是有旁人在,就会看到光王的眼中不再笑意盈盈,而是盛满了对郑侧妃的不满。
“你往后少打听这些,人前你只需要替我寻寻名画找找孤本,本王是闲散王爷,你就要做好闲散王妃的本分,自作多情没有下一次。”
“是,妾身知道了... ...妾身惶恐。”
光王站在原地,盯着郑侧妃低下去的脑袋直到郑侧妃已经不住的发抖,他才转过头去继续向承天门走去。
她怕极了自己的夫君,也爱极了他。光王殿下说的话她都会听从,光王殿下想得到的她自然也会帮他。她又想不明白明明在意的要借太后来见她一面,为何不替自己再争取一些呢。
郑侧妃松开握紧衣裙的手,抬起头来查看附近没有当值的宫仆,确定没有人后快步跟上了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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