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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
愧疚渐渐爬上魏远山的心头,可偏偏他嘴笨不知如何安慰。
正待他要掏出帕子递给孟秋娘时,魏月娥已从陈风遥的怀中起身挽住了孟秋娘的胳膊,将他给隔绝开来。
“母亲,外面的生意就让嫂嫂来打理吧,嫂嫂擅刺绣定识得那些衣服料子,总比我们强些。”
陈风遥打量着孟秋娘,想到她今早处变不惊的模样,确实是个可用之人,只是……
“胡闹,你嫂嫂又没做过生意,就这么交给她怎么使得,先跟着我学段时间看看吧。”
“啊?”,魏月娥有些傻眼了,她这母亲不是最爱在她耳边念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吗?怎么她还会做生意?
“你以为这份家业是怎么得来的,只是后面稳定了,无需我再操心,这才退回到内宅享受些清闲日子。”
“可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这些,还处处压着我,不让我出门也不愿请人教我读书识字。”
魏月娥有些委屈与不解,母亲既见过外面的世界怎么却不愿支撑她也去外面看看,反而是将她拘在这,要她变得柔和温顺。
“明白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糊涂些,日子才能过的下去,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外面那是男人的世界,她不愿她这唯一的女儿出去受苦,家里也不缺她吃喝,到时候再为她觅一良婿,就这么一辈子无灾无难由人宠着护着多好。
这是陈风遥自己实践出来的,她年轻时也同魏月娥现在这般莽莽闯闯的想出去看看,结果就是闹的家宅不宁,吃了不少苦头,甚至是差点同魏易之离了心。
再之后她被磨平了性子,有了这么个宅院住着,又生了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日子总算是畅顺了。
她不愿女儿再走一遍自己的路,早早帮她扫清那些可能影响她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吗?
结果她还是跟着老大媳妇读了书识了字,也愈发静不下来难以管教。
哎,这可能便是她的命数吧。
陈风遥看着魏月娥,将她脸上的妆容擦去一块,想要再好好看看她的脸,魏月娥却避开了。
“母亲,我的路我要自己走,我宁愿痛苦的活着也不要迷蒙地困在一个又一个宅院里。”
要是她真的如同母亲安排的那般活着,面对现在这样的生活会是何反应,只怕是会终日陷入惶恐中,依托着哥哥过日子,寄情于未来的婚事。
再说了,时代不同了,连皇后娘娘都不再是只在皇帝的后宫里待着,她现在就算出去了也未必会有母亲说的那般苦。
“家姑,月娥。”孟秋娘打断两人的眼神交锋,“现下最要紧的是想想该如何稳住那些掌柜的。”
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就等独处时再细细聊吧,现下短时间里是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对,母亲就先教教嫂嫂,我跟哥哥在一旁看着也学着点。”
魏月娥趁机退到孟秋娘身后,避开陈风遥的目光。
陈风遥看着同孟秋娘更亲近些的女儿很是无奈,又看向一旁像木头一样站着的魏远山,更是心烦。
年纪越大倒越不爱说话了,读书也一直不上不下的,可要让他彻底放下来继承家业又有些不甘心。
士农工商,生意做的再大也不如当官的强,可这硕大的家业就这么拱手让人那是万不可能的。
眼下便也只能指望孟秋娘了,还好她无亲无故的,应该也没有另嫁的打算吧,别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
为了安心,陈风遥还是表示了下,“秋娘,毕竟你还年轻,又没有子嗣的,你要想另嫁出去我也不便留你。”
孟秋娘明白陈风遥的顾虑,当即跪下表示决心,“妾身此生生是魏家的人,死是魏家的鬼,除了魏家我哪也不去,更不可能改嫁他人。”
“好儿媳,快起来吧,一家子哪用说这些话,当初你同轻舟新婚时也没给你什么,这对玉镯你先拿去带着玩玩。”
陈风遥搀扶起孟秋娘,将手腕套着的一对淡绿色玉镯取下套到孟秋娘的手腕上,为她增添了些稳重与威严。
同玉镯一并交给她的还有这份家业的重担与责任,陈风遥唤人将已得知消息在外等候的掌柜的都喊了进来,她要告诉他们日后得听谁的。
“魏家的变故你们也都知道了,不过我这老婆子的身子还算硬朗,你们也都是跟过老爷和我的老人了,自是明白我的性子,
我就在这跟大家直接讲明,日后魏家的大小事务只需跟孟娘子禀报,她怎么吩咐你们怎么办就是了。”
底下的人看着坐在陈风遥一旁的孟秋娘面面相觑,这么个年轻媳妇真的行吗?她能懂这些吗?
孟秋娘任由他们打量,丝毫不露怯,“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不过是觉着我年纪小又是个女子,生意场上的事怕我不懂得。”
“是啊,孟娘子怕是连着家门都没出过吧,这外面时兴什么花样,织布所需的人工费用,还有商铺的选址等等,你可知晓?”
“天气渐热,透气耐磨的麻布是百姓们的首选,那些开着城门内外或是繁华街市的需大量备货,
更舒适些的夏布利润更高,染成月白等显清凉的颜色适宜,
再就是开在坊内面向富贵人家的店铺则要备些丝、罗以及绣着时兴花样的夏布,最好是在刚上新品时就给那些老顾客送些画册供她们挑选。”
虽说只是些泛泛而谈,但最后那个画册的想法倒是不错的,那些原本还有些轻视她的掌柜们也不禁开始低头思索起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来。
“织布的材料、手法各家商铺并无太大差异,要想吸引更多客户可以先从服务着手,特别是面对那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们时,要贴合他们本身的气质喜好去推荐。
各位掌柜的也都是在这一行深耕多年的人,眼光老辣,这些个小巧思必是已先想到了的,我就不继续在你们面前卖弄了。”
孟秋娘见好就收,最后轻松的语调让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轻松了些,也冲淡了魏家的变故给他们带来的不安感。
陈风遥适时开口道:“既都见过了,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各自去忙各自的吧,晚些时候我会再同孟娘子去你们各商铺转转的。”
“是。”
等到众人退散,只剩下她们魏家四人时,陈风遥才又再细细将孟秋娘打量了一番,“秋娘,没想到你竟还懂这些,看来不要多久便不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插手了。”
“家姑说哪里的话,要不是你在身边坐着,那些人哪会看我一眼,更别提安安静静的将我说的话听完了。”
孟秋娘也是没想到陈风遥在魏家会有这么重的份量,她可是都看到了,那些掌柜的面对陈风遥时各个毕恭毕敬的,根本不敢多嘴一句。
“毕竟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不过这么些年一直在后院里待着,现下外面的样子我还真有些不清楚了。”陈风遥颇为感慨道。
“母亲,既然生意上的事解决了,那哥哥的尸首……”
好不容易有些轻松的氛围,因魏远山这句话一下子又沉寂了下去。
“算个良辰吉日好好安葬了吧。”
“可是……”魏远山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他还没查明哥哥的死因。
“咳咳咳,月娥,扶我回去休息。”
陈风遥知晓她这大儿子的死并不简单,可这不是她们现在的身份能细查的。
魏远山见母亲如此也不好再追过去详问,只得转头看向孟秋娘,她是见到了送哥哥尸首来的人的。
“怎么,是又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哥哥吗?”
孟秋娘也是拿这二叔没办法,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他要是想通过恨她来缓解失去亲人的伤痛,她又能说什么呢。
“对不起。”
魏远山很是诚恳地同她道歉,他也明白过来了,嫂嫂没有理由害他哥哥,那是她身边仅存的与她有着亲密关联的人,她怎么可能害他。
“都过去了,好好安葬他让他入土为安吧,别再折腾他了。”
“嫂嫂,我定会查明大哥的死因的。”
孟秋娘看着他想劝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劝他,只能如此说道:“此事得从长计议,现下你先读书考取功名要紧。”
连皇后娘娘现下都觉得棘手的人,岂是他现在能触碰的,怕不是没等他靠近就已身首异处了。
“好,我会考取功名的,我会代替大哥好好护住这个家的。”
嫂嫂也是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才接下了这份担子,他一定得读出点成绩来,不能辜负了她们的期许。
但大哥的死因他也是要查的,这件事他一刻都不会忘记。
孟秋娘看他终于不再钻牛角尖也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按郎君书房遗留的账本来看店铺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不如借着郎君的丧事关店修整,还有就是宅院里的人,也得细细查一查了,剔出掉那些三心二意的。
只是没想到家姑藏的这么深,前期事事都得同她商议才行,也好,跟着多学着点,有处理不了的也能多个商量的人。
孟秋娘思来想去又起身往陈风遥的院里走去。
陈风遥此时正拉着魏月娥将她脸上的脂粉擦净,“天天抹这么些东西也不怕烂脸,让为娘好好瞧瞧你。”
“母亲,我这可都是特意调制的、养肤的,你看,皮肤好的很。”
魏月娥将脸凑到陈风遥跟前,确实是白净细腻,瞧着倒是比以前还要好看了、长开了,也更添了几分英气。
“怎么觉着你跟你那二哥越来越像了?就是个子比他矮了些。”
“母亲!”魏月娥顿时黑脸,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跟二哥像了。
哼!二哥才没她好看呢。
魏月娥凑到镜子前仔细观摩自己这张脸,结果越看越气,确实有几分二哥的影子,不过她的面部轮廓更柔和,眉眼间透着丝女人独有的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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