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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林疏衍本想说对不起，可他被捂着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眼睛盖在那人的掌心下不能睁开，可他还是能感觉到眼前有强烈的光亮闪过。天旋地转，林疏衍被带着调转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唯有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
铮——砰！
赫临似乎是一边护着自己逃，一边和周围死斗。
凌厉的空气从后方刮过，林疏衍听得耳旁呼啸，身上却没有任何不适，他想应该是赫临用后背帮他挡住了。随后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撞出一声闷哼。
受伤了吗？
他没事吧……
没了灵力，在这个世界几乎什么都做不了，林疏衍真的感觉自己很没用。
“啧。”身后人低低的气音贴着传来，紧接着，，林疏衍感觉到强烈的灵力在周围涌动，紧接着是细微的爆裂声，伴着一阵阵嘶哑的哀鸣。
脚下一转，又听到推门的声音，回音变得明显，似乎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们停下来了，林疏衍被按在墙上，他感觉赫临抵在他肩膀上身躯似乎有些发颤。
灵力的余波已然平定，一切回归寂静，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林疏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林疏衍焦急地在赫临后背摸索，刚才的攻势肯定让他受伤了。他现在很虚弱吧？手却还一直遮在自己眼睛上。林疏衍手指搭住他的手腕，“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我不想让你看到……”
不想让自己看到什么呢？现在外面的情况？还是他从未展露过的脆弱模样？林疏衍答应他，“那我不看。”
“真的吗？我现在放开手你也不会睁开眼睛？”
“真的，我保证不睁开。”
赫临还有些不放心，他不安地确认道：“不管有什么动静，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多久，只要我没说可以睁开你都不睁开？”
林疏衍连忙保证，“嗯，在你说可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睁开看的。”
倚在肩上的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林疏衍的手也随着他搭着的那只手垂了下来，他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放松了很多。好意外，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就像只无助的小动物等待别人的安抚。
“你还好吗？你的伤严重吗？”林疏衍已经检查了他的后背，没有摸到外伤。
赫临不确信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应出现的东西，“你在担心我？”
“嗯。”
“……”赫临意外，他迟疑片刻，又谨慎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语气这么认真，想来事态严重，林疏衍很紧张，“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死掉而难过。”
“我会。”
赫临反而是笑了一声，“为什么？我可是魔门的人。”
正魔两道理念不同，向来是势不两立。魔门生存环境恶劣，加之内斗严重，常有伤亡。作为正派子弟，理应不该对那些人的生死产生怜悯，甚至一些正派人士认为魔门的人多死一些，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可对着这个正依赖着自己的人，对着这个万魔首领，林疏衍突然觉得，“但是你也没有那么坏。”
“我不坏吗？”赫临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你觉得我不坏？”
林疏衍语气急切，“你很好啊，你真的很好。你借很多灵力给我用，吃饭做事有什么不懂的你都教我，你帮我修了拉链，我很笨差点把拉链搞坏了，而且还抓破了你的胳膊……”
“……”
一阵沉默。
他一定很累吧？林疏衍把手轻轻搭在赫临肩膀上，“可以告诉我现在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今天是在约会对吧？”
“嗯，对。”林疏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搁在肩膀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枕着，林疏衍听到赫临无起伏朗读：“约会中如果想要增进和伴侣之间的感情，可以用到一个叫做’吊桥效应‘的小技巧。和你的伴侣参加一个稍微有点让人恐惧的活动，比如鬼屋、观看恐怖电影等，在两个人都有些紧张的时候，使用一些亲密的肢体动作给对方安慰，能让对方产生安全感，两人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加亲密。”
“？？？？？？”
林疏衍猛然睁开眼，对面是洗手台和一大面镜子。镜子里看到赫临还倚在自己肩上，他后背没伤，其他地方也是完好的，而自己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了好几道灰。
“在恐惧的刺激下，你和你的伴侣会产生更强烈的情感体验，紧张时的呼吸变快和心跳加速，也可以加深恋爱的心动感。”赫临侧头看林疏衍，“怎么样？有恋爱的感觉吗？”
“…………………………”
下楼的时候膝盖撞到了几次，因为一直后仰在赫临身上，脖子也酸的要命，肋侧被猛按的那一下让他好久没缓过来，还有脸上这几道像猫胡子一样的灰印子……林疏衍想起来了，就说在那个拐角赫临怎么往自己脸上抹了好几下，敢情是为了这个。
哦！这种被霸凌的感觉就是恋爱吗？
林疏衍一把推开赫临，到洗手台面前擦脸。
“别擦掉啊。”赫临抓住林疏衍的手，“你现在这样挺可爱的。”
明明蠢死了。林疏衍甩开他，接了一捧水扑到自己脸上。那狗东西站在身后，抬头就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真烦。
“别动别动。”赫临的手绕到林疏衍面前，捧起他的脸，“我帮你理一下头发。”
林疏衍扭开头，“不用，就让它这样。”
“诶，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赫临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刚才不是还很担心我吗？害怕我会死，难过得声音都变了。”
林疏衍胳膊肘用力后?，“你去死吧，你现在就去死。”
赫临没躲，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那可不行，让你难过了怎么办？”
“放心，我绝对不会流一滴眼泪。”
所以刚才是真的难过得想哭吗？赫临简直高兴得不行。
这人竟然还在笑，林疏衍真想一脚踢碎他的牙，“让开，我要过去。”
“怎么？生气了？是你先骗我的诶。”
骗？自己只不过是吹了一下他的耳朵。林疏衍愤愤不平，而对方继续补刀，“你们门派不是总自称什么第一大门派吗？你好歹也是其中的得意弟子吧？这么简单的幻术也能骗到你？”
迷惑人的不是幻术，而是这人的演技。赫临戏弄他，让他平白为不存在的危险担惊受怕，其实这反而不是林疏衍真正生气的，他只是气恼自己很傻，怎么会同情这个手段狠辣、凭借一己之力杀上九天之极的魔尊，竟觉得他会受伤，需要人安抚。
早就听说魔门的人惯会使诈，果然如此，自己怎么会毫无提防……林疏衍瞪着镜子里赫临，这个凶恶的家伙，还不要脸地装柔弱，并以此取乐。
见林疏衍半天不说话，赫临感觉情况好像有点糟，这下不会做得太过了吧？他试着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别的地方约会吧。”
“不去。”
“干嘛不去？约会不是很好玩吗？”
林疏衍没好气地，“只是你觉得好玩。”
“不会吧？”赫临不依不饶，“今天一点高兴的地方都没有吗？”
耳边因为凑近的说话声变得痒痒的，林疏衍想起自己唯一得逞的恶作剧，“就吹你耳朵的时候觉得好玩。”
“好，那让你再吹一下。”
“真的？”林疏衍满腹狐疑。这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等会儿肯定又要使诈。
“真的。”赫临后退半步，让林疏衍转过身来，然后侧过脸给他。
“算了，等会儿你肯定又要弄我。”
“不会，我绝对不还手。”
谁信他啊？不过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己就算不报复回来，他也会继续使坏的……林疏衍改了主意，伸手捏住赫临的耳垂，指腹沿着耳廓，很细很轻地摩挲。之前自己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后脊一阵发麻，全身都感觉不舒服，也让他好好瞧瞧吧。
可捏了几遍，这人却无动于衷，甚至露出挑衅的笑容。林疏衍不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在乖乖地让你摸诶，你还想要什么反应？”怎么？还要他咬过来吗？
“算了，一点也不好玩。”
赫临忙捉住林疏衍的手，把下巴搁在上面，像只讨食的幼兽，摇着尾巴蹭了蹭，“这个反应可以吗？”
两人视线相对，林疏衍才发现赫临认真时的神情很不一样。他人高，平常又喜欢昂着头，睫毛便往下垂，显得他有几分轻蔑。而现在他把头低下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分明是只满怀期待等待奖励的单纯小狗，偏在此时，他把他要的东西问出了口：“可以继续和我约会了吗？”
“那好吧。”
手指没忍住在那张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林疏衍很没出息地答应了。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他不再生气被赫临戏弄的事了，反倒是觉得这人很幼稚，为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费那么大力气。“你几岁了啊？”
赫临反问：“你猜我几岁。”
嗯……掌门是有天赋的修士，他五百多岁了，已修炼至炼虚期。但说句大逆不道的，目睹了魔门的夺位之争，林疏衍觉得两个自家掌门这么厉害的加起来，都敌不过现任魔尊。要修炼到这个地步……他合理猜测，“一千岁？”
“一千岁？！”赫临的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个度。
啊？猜多了吗？林疏衍又问：“那，九百多吗？”
赫临冷笑，“呵呵，我比那老得多。”
果然，要修炼到那个地步需要漫长的时间。林疏衍撇撇嘴，“你都几千岁的人了，不能稳重点吗？”
“你管得着吗？我几万岁了也这样，我们魔门的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管不着管不着。”算了，魔门的人就是这样，轻浮至死。林疏衍看他两手空空，又问：“对了，我那罐糖呢？还有那本很厚的秘籍。”
“这里。”赫临伸手一晃，两样东西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上。林疏衍才注意到他袖口上的桃色刺绣竟是一件储物法器。
通常的储物法器都是有固定样子的，比如一个镯子、一个袋子什么的，但这件法器竟能随意变换形状，甚至作为一朵刺绣落在任意一件衣服上。而林疏衍的储物法器是门派统一发放的，就是门派法衣的那条衣带。
等会儿……林疏衍问：“我那件门派法衣呢？”
“在我这儿。干嘛？你们门派衣服难看的要死，天天穿还没穿够？”
“还我。”
“回去给你，在这里你又不能穿。”
“那、那你把衣带给我。”林疏衍说了又有点后悔，不说的话他说不定还没注意，要是说了他等会儿看衣带里有什么东西怎么办？虽说这储物法器是认主的，但以他的实力，恐怕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而赫临没问，取出衣带丢了过来。
林疏衍悄悄用灵力探查，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没被动过。不过这个……他触到了可以用来联络的门派腰牌，里面有三条门派传来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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