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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我是不是……轻薄了你?”女孩的声音几乎是在抽泣。
凌泉眼神一晃,否认的话一出就陡然收住。微茫的声音被风遮盖,玉夭灼思绪繁乱没有听见,仍看着他。
咚。一个念头在敲打着他的心。
心中好似个瓮,里面装满了活泼的彩蝶。它们疯狂撞着瓮,翅膀吱喇喇划着内壁,内里一片狼藉。
凌泉被扑面而来的春风呛住,呛到双眼通红说不出话。
玉夭灼只当他是默认。
记忆模糊,她记不清具体,可那时对方的抗拒却格外记忆犹新。
玉夭灼吸了吸鼻子,沉默了许久。半晌,声弱如蚊却又十分确切地道:“我……师兄我做了登徒子……”
她满眼愧疚,凌泉张开的嘴缓缓合上了。
蝴蝶于此刻横冲直撞,破瓮而出。
翅粉翻飞像是陈年累积的锈迹,腥苦的、零碎的,难以避免的。是在铁器制成时就已然注定的结局。
只差一个时机。
凌泉眼神飘忽,默默把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心跳得愈来愈快。蝴蝶在他心中飞舞,在他全身飞舞。
他无力去想其他事了。
光怪陆离的蝶影迷了他的眼,翅粉让他鼻尖抽搐,却像是要落下泪。
这番反应,在玉夭灼眼中无疑成了失落,更加让她确信——她做错了事情。
她……亵渎了她的师兄,她的哥哥,一个光风霁月的少年。
她需要负责。
玉夭灼认真道:“师兄,我会对你负责的。”
剑颤了一下,凌泉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紧咬着下唇的牙齿,终是颤抖地哑声道:“是我的错,应是我对你负责。”
一切都乱套了。
·
回到宗门,玉夭灼才知离她被掳走才过了一日。她抬起头看了眼藏在云雾中的寒潭洞,禁制仍在流转。
“师伯他们在回来路上,这件事与青羊宫有关,需要和他们汇报……我……”凌泉嘴巴张了张,攥着她的手颤抖不已。
他看着她,眼神沉重得像压了千钧重担,里面有玉夭灼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凌泉有记忆起就在握剑,剑心通明,手腕稳如磐石。可此刻,他却觉得掌中这只柔软的手重逾千斤,几乎要握不住。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妹,是被整个宗门护着宠着、从未沾染世俗污浊的明珠。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错了便认,认了便改,简单直接得像一泓清泉。
夭灼口中的“负责”,恐怕就同弄坏了他的剑穗,便赔个新的。是道理、义气,独独与男女之情无关。
二人情投意合是爱,她对他没有爱。
春光和煦,凌泉却觉浑身冰冷。
眼前的一汪春水映照出他身后的芸芸众生、山河百态,不是邪笑的看客、不见天日的地牢。
他有记忆时便是被拐进黑市之时。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自己从何而来,脑海里唯有“凌泉”这个名字清晰至极。
被斗场买走后,他的存在便只为供看客消遣,在无尽的搏杀中,用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
多么可笑,没有自我的存在,偏偏记着这毫无用处的名字。
直到那日,懵懂无知的女孩拂过他的身子,掠过深深浅浅的伤疤,抚平他的颤栗,问道:
“我叫玉夭灼,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别怕,坏人都被打跑啦。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夭夭也会保护你的,一辈子。”
只一刹,混沌无光的瞳孔中撞进一片灼眼的桃红。
他终于明白……为何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男低头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少女,那片澄澈的湖水照出了他的不堪。
凌泉终究是溃不成军,缓缓跪地,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祈求神邸的一滴甘露。
一只破碎的彩蝶幽幽飞出,在半空被风吹了个死无全尸,随风洋洋洒洒葬身天地。
只不过一次扇动翅膀,就好似用尽所有的气力:“夭灼,我心悦你,可以……让我成为你的道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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