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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傍晚时分,倦鸟归林,程村长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沐浴余辉浅薄的程庄。
他在老远处就瞧着夫人笑意盈盈回望他,不等行至牌匾下,她人就到了跟前,格外欢喜。
“辛苦了,老爷。我做了一顿饭,配了一盏酒,今儿我们浅酌一杯,消疲劳,明儿村庄建地很好。”夫人搂着村长,丰腴的身子转身带着他走进府中,接过案上的盛满酒杯,杯中荡漾着一张白胖脸笑得温柔。
村长顺手接过酒来,抿了一口,便放回了案上。清酒于口中化开,如石子投掷深潭唤起他心中的感慨。
“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啊,丽娘,那时候我还不是村长,你我之间也没有虚情假意。”村长佛开了妻子早期操劳家务而布满褶皱的手,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妻子后,便独自走向豆蔻娘那处。
太阳彻底下山,程庄一片漆黑。
端着案的下人冷汗冒出,依旧低下头不敢去看夫人的神色。
“呵…”丽娘的笑容僵硬,像假面目一分分裂开,直至分崩离析,化为粉。
“结发夫妻,二十载。妾有意,君无情。”她神色不再狰狞,变得平和,随即攥紧手心,白色药丸压的手心发白。
死沉中,仆人听见一声声“沙沙”,似乎粉末从高处落下的声响。
良久,夫人抬脚沿着他的步履,缓缓地行走。
“回去吧”岁瞳撤掉结界石,师兄放了本命傀儡就在榻上,也能应对一二。
他的本命傀儡与真人无二,形态自然。当下还是太匆忙。傀儡术模拟,需用时长,使用者长期观察真人,模拟其说话调子、声音,日常习惯,方才不得暴露。
转眼间三人便要在抄手游廊分别。
“师兄,你听过豆蔻娘的声音?”岁瞳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赶到时,豆蔻娘昏过去了,连面目都未看见,更别提声音。
“不算吧,我只听到了她的惨叫声。”余禹虽说能通过任何形式的发生推出本音,但这降灵珠因人观而异,样貌异常,声音也可能异常。
“陈知听到的声音,和我听到的是同一种。”他那处鹅掌调出留音和脑海中记住的惨叫对比一二。
毫无区别。
听他这么说,岁瞳也放下心来。他们这类修行傀儡术的人耳力眼神记忆都得上佳,而师兄应该算可以的吧。
岁瞳的视线在空中和余禹对视两眼,便明了了。
他将豆蔻娘放在岁瞳的住处,牵着陈知去豆蔻娘院中守着。
二人走后不久,岁瞳松开了豆蔻娘的捆绑,手指灵活解开穴位,利于回一丸顺着周身经络腧穴学流通。
她蹲下身子,看不清她的五官,估计下嘴部位置。随即拨开豆蔻娘的嘴,又塞了一块金玉珠子进嘴。
回一丸,食入速效,可返璞归真。
唇部如有羽毛划过般,解开封锁的豆蔻娘被热意和痒觉弄醒。她用舌头挤推出化了一半的毛边药丸,又一边伸手袭击岁瞳面部,整个人别扭地扭动。
岁瞳塞了药,在豆蔻娘翠绿的衣襟处擦了擦口津。察觉到身下人醒来,她单手抓住空中乱挥舞的双手,膝盖顺着劲压住腿根,遏制乱板动的双腿。空的那只手拇指承过豆蔻娘挂在下颚的药丸,塞回嘴里,压住双唇,剩余四指紧攥下颌骨。不待豆蔻娘的反应过来,便被生生压制住。“乖一点。”
很快,药丸彻底被吞入腹中,顷刻间便生效。身下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岁瞳仍表情随意,手中不放开。
豆蔻娘的身躯突然就消失,她及时起身,避免惯性下压。
窗棂轰然倒塌,卷起阵阵罡风,原本算得上家具齐全的室内成了狼藉一片。风欲止,豆蔻娘那处只剩下一颗碧蓝的明珠稳稳扎入,好比高洁明月美,中不足的是珠壁萦绕丝丝缕缕黑气。
“咻”一道寒光锐利破空而来,陡然划过床帷上空。床帷幔应声掉落,直砸向岁瞳。
岁瞳起身拿起降灵珠,出于对未知危险的感知,她聚神侧身躲开身后的阴影,不料手中一空,降灵珠随利风刮过。
她蜷缩手掌,密密麻麻的刺痛冒上心来,摊开手来,只见一线贯彻手掌的横向伤口,边缘处泛白。
岁瞳简单处理一下,撕扯下一条帷布,团一节伤口,随即打上结。纵身越向深夜。
地上帷幔如凌乱房间长出的褶皱,淌过程庄。
床帷随穿堂风微微飘扬,程村长信步而行,对力量渴求而炙热的眼透过薄纱,望向床上的人儿,艰难调动微薄灵力,胸口泛起阵阵疼痛。
他也没多注意,凡人使用灵力本就是逆天而行,疼痛是必然的,“珠子,还得几日才成啊…我想,应该快了”
案上平静茶水泛起一点涟漪,很快恢复正常。
他从茶水间收回视线,语气变得激动,手指又模仿之前的动作,徒劳无功,胸口疼痛加剧。不过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是吗?很快,他就是道人了,同书中那样与天同寿,呼风唤雨。
“珠子,你看到了吗?哈哈哈”
床上人儿不通人性,没理他只会按照要求行事。他也没在意,习惯了自言自语,继续说道。
“鹅山峰那女弟子沉默,不知世,看着跟师门关系也不咋好。才浅,使的入门式子都半路失败。她应该还有很长的路成长”村长掀开帷幔,靠着床滑下地面坐着。
“可惜…可惜啊”他状作惋惜感叹,面目双眼闪烁狂热,没来由觉得自在,真正的他剥开人皮,露出真面目。
“这一具灵体同我换八字后,会变得更平庸呢”语气间带有些许嫌弃,如若不是珠子能力浅薄,他便可和鹅山峰那强得多了男弟子交换八字,更上一层楼。
“唉,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应该知足的,对吗?珠子。”他叹息说道,大手在空气中挥霍广袖,胸口仿佛撕开一道口子。
案上茶具随即落地,摔成碎片。
程村长口中溢出黑血,顺着半生风霜,砸在地面,只见胡毯洇出大片血来,深如窟窿,贪婪地吸干生命力。
床上的傀儡挺直身来,利落地下床,走向那处。
烛火明灭,嘴角发黑的尸体前投下大片阴影。傀儡灵活如常人,蹲下身来。
透过傀儡,一双狠厉的不眠眼,眼周激动地发红清晰地传入余禹眼中。
他到死都认为胸口疼是凡人逆行,越疼越接近成功。仿佛痛着,便是打开任督二脉,没天赋修行的人也能陡然入道。
茶具落地发出的声音,便是经脉通畅的那一声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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