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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尘封璞鉴
“今日,克罗诺斯集团公布名为‘视界回溯计划’的突破性理论框架。该研究首次证明:利用深空伽马暴余辉作为宇宙基准信号,结合地面时空模拟技术,可能实现人类对时空结构的主动干预……”
梵望搅动咖啡的手难以察觉地一颤,银匙碰在骨瓷杯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锐响。她狭长的红瞳微微收缩,随即干脆放下汤匙,抿了一口早已微凉的咖啡。
大厅中央的悬挂电视屏幕兀自闪烁着,播报着这条震动世界的新闻。安装工人进进出出,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嘈杂,最终随着大门的关闭彻底安静下来。
“梵小姐,这是实验器材的安装验收报告,莫尔先生已经付过款了,请您签收。”一名工人递上单据。
“好的,谢谢。”梵望接过签收单,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扫过,最终签下名字。她目送着工人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高斯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大厅,安静地走到梵望身边站定。
两人都端着咖啡杯,目光落在持续播放新闻的电视屏幕上,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回荡。
“柳奈是什么时候入职研究所的?”梵望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目光并未从屏幕上移开。
高斯侧过头看向梵望,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他深知她敏锐的洞察力,这问题背后必然有所发现。“去年的十月份左右,”他回答,声音温和,“需要我为您把他的档案取来吗?”
“不需要。”梵望的视线终于从电视上收回,红瞳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光芒,她将空了的咖啡杯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原来,ta是来帮我们的。”
“ta?”高斯眉宇间困惑更深,下意识地追问。
梵望没有解答高斯的疑问,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转过身,走向了林梵生前的办公室。
林梵的办公室位于地上二层,梵望与高斯的房间也在同一层。梵望推开门,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微小的浮尘。整个办公室保持着主人离去时的原貌,办公桌、书架、实验台都纤尘不染——梵望与高斯之间对此心照不宣,他们各自在无人知晓的时刻,默默打理着这里。
梵望径直走向办公桌后那个厚重的保险柜。密码会是什么呢?……会是自己的生日吗?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修长的手指在密码盘上按下了“430527”。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轻响,保险柜的门应声而开。
柜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被小心摆放的相框。照片里是幼年的梵望,有在游乐园里一家人笑得开怀的合影,也有她独自对着镜头做鬼脸的大头照。这些褪色的影像,被林梵视若珍宝地收藏在此。相框旁边是几本厚重的书籍:《宇宙涌现论》、《恒星混沌演化》……书脊显出被多次翻阅的痕迹。梵望的目光在书脊上逡巡,指尖却突然触碰到一本硬壳封面的日记本——深紫色的封面,印着一簇盛开的蓝色风信子图案。
是林梵生前的日记本。梵望的动作顿住了,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停留片刻,仿佛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最终,她还是翻开了它。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大部分记录着实验的进展、遇到的难题、偶尔的灵光一闪……以及,“视界回溯计划”。当她的视线捕捉到日记开头的日期——2070年9月21日时,捏着纸页的指尖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前翻动。几页折叠起来的A4打印纸从日记本的夹页中悄然滑落,飘向地面。梵望弯腰拾起,目光落在纸页上方手写的“高斯”二字上,那确实是母亲的笔迹。一丝惊异掠过她的眼底。她展开纸张,映入眼帘的是一篇论文的章节选段:《基于非交换几何的时空关联态理论模型》。论文内容艰深,但梵望的目光很快被文章末尾吸引——那里,林梵用她常用的深蓝色钢笔,清晰地写了四个字:璞玉浑金。
梵望捏着这几页纸,站立了许久。她专注地看着论文的每一行公式,每一个推论,仿佛要将那些字符印入脑海。最终,她若有所思地将林梵的日记本轻轻合拢,小心翼翼地放回保险柜深处,重新锁上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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